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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柯斯莫丝踏出家门时,晨光已洒满大地。澄澈碧透且广袤无际的天空中飘浮着卷云,纤细的云如同棉花糖出炉时拉出的糖丝。道路两旁不知名的淡黄色小野花开得正好,野草上的晨露垂垂欲落,透明的露珠映出世界的颜色。
豆蔻年华的少女身着白色衬衫,外套藏青色荷叶边的小马甲,刚好遮住大腿的黑色百褶裙衬得腿更加修长光洁。
“果然还是不习惯这个长度啊。”柯斯莫丝略一弯腰,按住被风吹得微微扬起的裙角,不自在地将裙子往下扯了扯。
早就换好制服,在家门口等她出来的渡边江顺手接过柯斯莫丝的书包,“女生校服都是这个长度,要不换个大两码的裙子,能遮住膝盖的那种。”
“那样的话腰会太肥,万一走着走着裙子就掉了怎么办?”
渡边江挠挠下巴:“那我就赶紧装作不认识你跑掉,省得跟着一起丢脸。”
柯斯莫丝掩唇一笑,夺过自己的书包边向前跑边回头道:“太过分啦,还是我先和你撇清关系吧。”
距柯斯莫丝来到日本已经快六年了。在渡边家的这些年,她渐渐融入的周围的世界,亲情、友情的温暖如同夜航中遇到的灯塔,为她拨开了层层浓雾。有时她甚至觉得,被拐上那条船倒像是打游戏刷怪意外获得了稀有宝藏。
如今她已是并盛中学一年A班的学生,和青梅竹马的泽田纲吉在同一个班级,还交上了许多朋友。
弟弟渡边江则是被分到了一年C班,也有了自己的新朋友。他热衷于校空手道社,每日都忙碌于社团活动中,上放学时间难得能陪柯斯莫丝一起。
柯斯莫丝追逐着前面橘色短发少女的背影,“京子——”
脚下动作太快,一下踢飞了一个石子。
“好痛!”
——砸、砸到人了?
“可恶!是谁?到底是哪个混蛋偷袭十代目?!”
“嘛嘛,别激动呀狱寺。”
柯斯莫丝心下一慌,立刻刹住脚步寻找受害者,结果看到了双手抱头、泪光盈盈地看着她的泽田纲吉,顿时松了口气,“什么嘛,原来是纲君啊。”
一大早就遭受飞来横祸,始作俑者居然还不以为然。泽田纲吉委屈巴巴地抗议道:“好过分,什么叫‘原来是纲君啊’?”
站在泽田纲吉身旁的狱寺隼人凶狠地掏出炸药,“快给十代目道歉!”
“对不起啦。”
知道确实是自己的不对,柯斯莫丝吐了吐舌头,真心实意地向泽田纲吉道歉。
几个月前,自从泽田纲吉家里来了一个名叫Reborn的小婴儿后,许多事情悄无声息地改变了。
比如说,Reborn自称是来自意大利彭格列家族的杀手,要将泽田纲吉培养成彭格列下一代首领。随后也从意大利转学而来的银发不良少年狱寺隼人,莫名其妙就成了泽田纲吉的忠实拥趸,加上同班的山本武几个人一起扮演者似真似假的黑手党游戏。
后来泽田纲吉身边又聚集了许多人,每天并盛都上演着极其热闹的剧目。
当然Reborn也邀请了她柯斯莫丝加入彭格列家族,一开始她只当是陪小孩子玩过家家的答应了,后来却越觉自己上了贼船。
“咚”的一声,又一颗不知道哪飞来的石子砸中了泽田纲吉的脑袋,他痛得流下了海浪状的眼泪,“……这次又是谁……”
“哇啊哈哈!废柴纲!蓝波大人也来玩石子飞飞游戏!”
寄宿在泽田纲吉家的五岁熊孩子蓝波,顶着爆炸头全身套着奶牛装不知从哪蹦了出来,屁股一扭一扭的,挑衅地对泽田纲吉做鬼脸。
狱寺隼人脸色阴沉得像暴风雨来临前密布的乌云,“可恶的蠢牛,看我炸飞你!”
山本武用力架住快要暴走的狱寺隼人,一脸天然的笑容。
眼见混乱的现场即将一发不可收拾,柯斯莫丝心想还是去找京子更安全些,她连忙道别道:“那、我先走了。”
没跑出多远,就听身后传来了巨大的爆炸以及小孩嗷嗷的哭泣声。
“要!忍!耐!呜哇——蓝波大人忍耐不了啦!——”
“啊啊啊蓝波不要乱丢东西!”
柯斯莫丝只听又有什么破空的声音,并朝她袭来。
“梅见!”
被不明物体砸中却没有传来意料中的痛感,柯斯莫丝只是周身被一片烟雾笼罩着。待烟雾渐渐散去,她惊觉自己已不是身处并盛町,而是坐在了一张松软的大床上,她所在的这间屋子是豪华而典型的欧式装潢。
——怎么回事,这是哪里?
大脑被震惊到当机,她一时反应不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防备地抱住了自己的双臂。
“十年火箭筒吗…”
耳边传来成熟男性低沉而蛊惑的声音,不知道这间屋里还有其他人在,柯斯莫丝慌张地站起,却又被人一把拽住手腕拉回到床上。
受到惯性的作用,她身体后仰时看到了男人的模样——顺便倒在了他的怀里。
精致的下颔线,一头凌乱的金发,发梢微微上翘。
这张脸太过熟悉,以至于她一时呆住了。
贝尔捏住她的脸向两边扯,“嘻嘻嘻,你怎么呆呆的。”
柯斯莫丝没有说话,她的大脑更加混乱了。说句不太谦虚的话,她自认为自己还是很聪明的,可怎么也没想明白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于是继续默不作声。
贝尔笑容渐渐消失,“不会真的傻了吧。”
——没错我就是傻了。
柯斯莫丝的脑子一秒里转了一百八十个弯。她面上不动声色,决定将装傻进行到底来搞清楚现在究竟是个什么状况。
“这里,哪里?”她微张着嘴,眼神一片茫然,尽力扮演一副痴傻的样子。
好久没说的意大利语此刻再次从她口中说出,柯斯莫丝真是心绪万千,犹如吃了红绿包装混合的彩虹糖。
“十年后的意大利。”
——十年后?!
柯斯莫丝觉得自己真被人当成傻子了。心下微微恼怒。
“你是,谁?”
“我是王子,你是王子的王妃。”
“别开玩笑了!”
柯斯莫丝一把推开贝尔站了起来,稚嫩的胸脯因为情绪激动而微微耸动。
开什么玩笑,说这是十年后,还说他是贝尔?她童年时的那个贝尔王兄,嘴上说着永远保护她,却情绪失控差点将她杀掉。她每次回忆的时候都是又伤心又后怕,刚到日本那一两年不知道多少次梦见那天的雪,梦的最后总是以自己被杀而惊醒。
一次次心碎的午夜梦回,谁能知道她有多难过呢?此时柯斯莫丝感觉自己像是被人窥探了埋藏最深的秘密,还要被拉出来公之于众接受众人的嘲笑。
贝尔也从床上站起来,一步步地走向柯斯莫丝。他宽松的红黑条纹的T恤随意穿在身上,露出半边锁骨,散发着介于青年与成熟男人之间独特的荷尔蒙魅力。
柯斯莫丝被逼得节节败退,直到身后抵着墙再无退路。
“嘻嘻嘻,不装傻了?”贝尔一直手撑在墙上,似是把她牢牢地圈起来,“十年前的柯斯…好可爱。”
越来越近的脸,柯斯莫丝感到温热的气息吐在了她的额头上,烧得她整个人都烫了起来。
“那么就用这个来证明你是王子的所有物吧。”
贝尔的脸逐渐下移,直到两人的唇处在一条水平线上。柯斯莫丝紧张得双手一直在推他,却无论任她使多大力气贝尔都纹丝不动。
“嘭!”
烟雾再次腾起,待它消散后柯斯莫丝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并盛町。
围在她身旁的是泽田纲吉三人组,加上一头伤痕累累还在嚎啕大哭的小牛。
泽田纲吉慌张地问道:“梅见,你没事吧?”
柯斯莫丝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以后别再开这种玩笑了。”
说完转身就跑,任他在后面怎么喊都不回头。柯斯莫丝怕自己一旦停下来,就会忍不住崩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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