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的爱，一如既往

　　三、安全感

　　能睡到早上十点都不起床的人，是绝对的闲人。杨昊看着栅栏防盗门后出现的睡眼惺忪的人，这样想。
　　云佳是掉在梦里出不来的时候，被仓促的门铃声叫醒的，以为是快递，可在开门的瞬间变成了杨昊的脸，大脑一时间有点儿转不过来，面无表情的问了句：“……干嘛？”
　　“抢劫，有钱劫钱，没钱劫色。”杨昊看着她，声音淡定。
　　“……，你走错地方了吧？你想去的地方叫天上人间，钱色都有。”
　　“……你不觉得，隔着这个铁栅栏说话，有点儿奇怪么？”
　　“一点儿都不奇怪。”
　　话虽这么说，云佳看他一眼，还是把门打开让了进来。
　　一室一厅的屋子，窗帘都合着，屋内光线昏暗，空气里是睡眠的气息和云佳的味道。
　　杨昊两三步跨到窗前，刷的拉开窗帘，阳光倾泻一室，窗户打开，微风灌进来。
　　云佳眯上眼，下意识抬手遮住：“你干嘛啊？”
　　他没答话，倒是自来熟的往沙发里一窝，拽个靠垫儿当枕头，自顾自的睡了。
　　云佳一个人晾在当地，满脑门的不明所以。
　　“喂，你到底干嘛来的？”她推推他。
　　没动静。
　　再推，还是没反应。
　　“再不起来我可上脚踹了？！”
　　云佳正准备起身，忽然手被一把拽住，杨昊的脸近在咫尺，双眼如翦，定定的看着她。
　　时间是不是停住了云佳不知道，反正一瞬间什么都没了反应。
　　“我饿了，帮忙煮碗面呗……”他话说的淡定，完全一副理所应当。
　　“……”云佳彻底无语，正要发火，杨昊的肚子适时的发出了一阵咕噜噜的声音，带着喜感撵走了自己刚聚起来的怒气。
　　“切……”怒气无以为继，她撇撇嘴，转身去厨房。

　　两分钟后，厨房传来一阵霹雳咣当的声响。
　　杨昊动了动眉毛，没睁眼。
　　又过一分钟，伴着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接着云佳的声音：“面没了，蛋炒饭可以么？”
　　“什么都可以啊，我饿的都快低血糖了。”

　　再几分钟后，一阵饭香飘出来。杨昊鼻子动动，饥饿感瞬间加倍，躺不住，站起来去厨房帮忙。
　　饭菜上桌，一碟香焖小黄鱼，一碟清拌木耳黄瓜，一份紫菜汤，主食两碗蛋炒饭。

　　“嗯……不错~，”饿瘪的胃得到妥帖的安慰，杨昊吃的很欢乐，“虽然你差点儿把厨房拆了，但做饭的手艺还是值得嘉奖。”
　　“谁差点儿把厨房拆了？！”云佳喝了口汤，相当不满的瞪他。
　　“刚才那动静，想装没听见都难。”
　　“那还不是因为你要吃面……”
　　话音未落，云佳怔了一下，仿佛在未知的某个轮回又或者并行的另外什么时空里，这幕场景曾经发生过。
　　屋子瞬间安静下来，空气里流动着某种情绪，若隐若现，捉摸不定。
　　“在想什么？”感觉到她的突然失神，杨昊问。
　　“没什么。”
　　这时，云佳的手机突然欢唱起来。不用看也知道是谁，她没有放下碗筷，皱着眉头，任由铃声中的男声不停重复“tell your mum come~tell your mum come~”(黑眼豆豆)
　　杨昊看了她一眼，起身去床头柜拿起了又响又震的手机。屏幕上显示一个身着红色赛车服的男人图片，名字是云天。
　　云佳以为他要递给自己，伸出手，打算接过来直接挂掉。
　　杨昊看着她，按下了通话键：“喂？”
　　对方没了声音，显然愣了神。
　　云佳跳了起来，抢过手机，眉头紧皱怒视他。他乐了，坐下来继续吃饭。
　　“喂？”听筒里传来狐疑的询问。
　　“干嘛？！”云佳没好气。
　　“呵……，云佳，有情况吧。”
　　“滚蛋。有事说事儿。”
　　“说说吧，什么样的人，你看人老走眼，我帮你把把关。”
　　“什么情况都没有。”
　　“那刚才那个男人……”
　　“就一讨饭的，问那么多干嘛？你要是没事我挂了。”
　　“你要是敢挂，我就告诉大姨跟姨夫。”
　　“云天，你都多大了，还只知道告状。”
　　“我那是操心，是为你安全着想。你知道么，你就长了一张受骗上当的脸……”
　　话还没说完，云佳就挂了电话，气坏了。
　　她站在那里，怒气冲冲的盯着正在吃饭的杨昊，盯的他心里直发毛。
　　“唉，有事说事，不带这样迁怒的。”他咽下那口饭，忍不住出声。
　　“说吧，你到底来干嘛？不是单单为了这顿早饭吧？”
　　“我真就一讨饭的，你让我踏实的把碗里这些吃完成么？你这样看着我，我会消化不良。”
　　“那成，吃完这些，乖乖的自觉离开。”
　　杨昊低头吃饭，不置可否。

　　磨磨蹭蹭吃完饭，他站起来拾掇桌子，
　　“不用，我来。”云佳指了指门口，做出请的手势。
　　“那我多不好意思，不用跟我客气。”杨昊笑眯眯。
　　“不用不好意思，您现在离开，我感激涕零。”
　　杨昊没说话，径自走到到沙发躺下，伸个懒腰：“你就让我再睡一小会儿，我昨晚熬鹰一宿。”
　　“要睡回你家去睡！”
　　“我现在无家可归。”
　　云佳听到这句，斜睨着闭眼装睡的人，根本不相信。
　　“桥洞，公园长椅，地下通道，那才是无家可归的人去的地儿，我另外赠送你报纸，人民日报什么的随便你选。”
　　“……，我比较喜欢南方周末，拿来我就找长椅去。”
　　“你还真能顺杆爬！”
　　“那不也得你给递杆子么。”
　　……，云佳看了他一眼，转身向门口走去。
　　“你去哪？”
　　“买报纸去。”
　　“嘿，别忘带钥匙。”杨昊更乐了。
　　云佳瞪了他一眼，关上门。

　　从外面回来，打开门，发现客厅里没人。
　　难道真的回去了？云佳想。反正没什么事做，就自己窝在沙发上看起了报纸。
　　时间很快走过两个字，云佳早已从报纸转向了时装杂志。看着今年的秋季新款，想想自己许久没有更新的衣橱，她决定去逛街。
　　一进卧室吓了一跳。
　　自己的床上躺着一个大活人光着膀子在睡觉，居然还打着轻酣。
　　除了杨昊，没有别人。
　　这人可真够自觉的！！她本来想一巴掌拍他起来，可是看到这张眉头微蹙，面色疲惫的睡脸，扬起的手又落了下来。轻手轻脚的拿走自己的衣服和包，带上房门，换衣，出去。
　　他的样子让她想起那年暑假，云天高考完最后一科，没有回二姨那里，而是去了她家，也是这样中午饭都没吃，在她那屋倒头就睡，整整睡了20个小时。那天她不得已睡在父亲的书房，喂了一晚上蚊子。

　　“纯粹的恻隐之心”，云佳一边下楼一边嘀咕自己，“真是要不得的心软！你不能总这样……”

　　杨昊醒来时，已经过了6点半。睁眼看到这个陌生的房间时，有那么片刻懵住了，而后想起临睡前的那幕不禁嘴角上翘。他穿上衣服来到客厅，看到散在木色矮几上的南方周末，笑出了声。报纸旁边还摊着一本时装之苑，敞开的这页有人用笔在一件小西装上画了个圈。他饶有兴趣的翻了翻，发现前面几页还有几个圈，分别有挎包，鞋，裙子等。杂志底下压着一些搓成球的小纸条，上面写着些数字，杨昊对了对，正是那几个圈所在的页码号。
　　她抽中了哪一款呢？

　　抬手看了看表，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杨昊站在窗边望出去，西边的火烧云正漫无边际的浸染着整个天空，牛仔裤里手机传来的震动正是时候。
　　拿出来，屏幕上只有一个字：妥。
　　一字值千万。
　　这一晚总算没有白忙活，他想。目光再次落在那些散落的小纸条上，嘴角不自觉上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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