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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教堂说事
等了一夜，那个叫做“莫焱”的东西确实没来，我将近天亮的时候才沉沉睡去，醒来的时候，邓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去。
外面罩着个偌大的太阳，心情竟也因为在寒冬中见到阳光而变得灿烂。
看到阳光，一扫这几日的郁郁和惊恐，知道这段时间是没有办法离开北海道了，既来之，不安也得过之。
心里想着，出了酒店，顺手招下了一辆出租车，到野外去散散心。
可是一转念又想到，冰天地洞的，现在的北海道就是白雪皑皑的世界，转头跟司机说，他却以为我在耍他，不停地抱怨着天气差，路难走。
我还想解释，没想到司机除了抱怨路难走，忽然就说到了天气，埋怨北海道的鬼天气，每年都将美丽的北海道笼罩在冰冷的世界一段很长的时间，说到激动之处，驶过的车轮也变得东倒西歪的。
我越听下去越发觉得不对劲，想是遇上了一个情绪不太稳定的司机，为了人生安全着想，我赶忙叫他停车，匆匆忙忙地下了车子。
下了车，才发现自己确实置身于白雪皑皑的世界当中，而且是路中央。
这么短地时间就已经驶出北海道市区了，我不得不佩服司机的行车速度。
周围的车子很少，我在意识到这个时候，这个地段是打不到的士的，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那辆的士已经扬雪而去。
我这才惊醒，赶忙追在那辆车子的身后，大叫着“停车”。
还没跑出几步，已冷不防觉得旁边有人！
我大惊，转过头看他。
他突然一把拉住我，雪滑，我差一点就倒下。
旁边呼哧而过一辆小车，我的头发狂乱地飞。
“你放开我！”我惊恐地叫住。
“你难道害怕我甚于害怕汽车吗？”莫焱紧抓着我的手，一脸的峻色。
“至少它是活的，而你是死的。”我叫了起来。
他握住我手上的劲力更重了一些：“那你刚刚就死了！”
我一怔，蓦地发不出话来。
确切地，他的手透出的寒冷，直刺我心。
“我要伤害你，我不会伸手救你。”
我不开口言语。
“你究竟害怕我什么？”他走上前一步，直直地看着我。
我还是没办法回答。
“既然你说不上来，只能证明你其实并不是害怕我，你只是在找一个理由拒绝我的请求。”
我早就说过他是个聪明人，还能明察秋毫。
我的声音低了下去：“我觉得我在异乡遇到这么一件事情已经够晦气了，现在又……”
“我理解。”眼圈似乎在发红。
我看着他的表情，觉得于心不忍，只是敷衍着找借口：“我不一定是你的最佳人选，而且现在是我的休假时间，我不想拿这些休假的时间来工作。”
他却好似没听见，侧着脸，目视着前方，许久，忽然问我：“前面有家教堂，你能陪我去一趟嘛？”
我问：“去教堂做什么？”
他转过头来看我，万般委屈地说：“你怕鬼，教堂是个神圣的地方，鬼不会乱来，在那里听我的故事，也许你会好受一点。”
我不再忍心拒绝。
他很高兴，一扫刚刚的阴霾，立马换了另外一副表情。
真是个情绪化的孩子，我心里想着，沿途看着路边的风景。
寒冬季节，阳光虽然明媚，但北海道的大气污染不轻，整个天空还是感觉蒙蒙的。
两人变得无语起来，走了几步就看到那个教堂。那是个美丽的小教堂，屋顶上挂满了白雪，再加上涂得漆白的外墙，整个画面似乎只有一道门，还有一道窗，窒息般的美丽。
“教堂叫什么名字？”我问，循着他雪上的脚印跟上去。
他突然回过头看我，笑道：“我不知道，你给它起个名字吧。”
“又不是我家的。”
“要是你家开的，你会给它起个什么名字？”他突然问，停下了脚步。
“白雪公主吧。”只剩下门和窗不是白色的了，反正没有“白雪王子”的叫法。
他一怔，眼神飘过一丝说不上来的哀伤，笑了笑：“它不叫‘白雪公主’，它叫‘第七教堂’。”
“相差好远。”
他没再说话，只是艰难地移动着步履。
在大雪中行走总是一件吃力的事情，终于挪步到教堂门前。
里面没人。
“估计神父还没来上班，这么冷的天。”我说。
有点扫兴，可眼见大门并未上锁，便也直接推门进去。
“夏……小姐……”他在后面叫住了我，仿佛不太习惯这个称呼。
“叫我楚楚就好。”我一时顺口，才记得自己的年龄几乎比他大了一圈，又说，“还是叫我夏姐。”
莫焱脸上一怔，笑意颇浓：“很少有人自认‘姐’。”
我耸耸肩，无奈：“没办法，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边说着，边走进了教堂。
莫焱有点犹豫，但还是跟在我身后进了教堂。
里头的摆设很新，看来这个教堂还在使用当中，整个建筑面积将近有五十平，算是个小教堂，房间中间摆着耶稣受难的十字架，一侧还有神父的演讲台，讲台上还有鲜花，分不清真假，却时不时飘来阵阵幽香。
我环视了一下房屋内置，找不到小黑屋，莫焱跟在我身后，也随着我的目光搜寻。
“估计你要失望了，没有小黑屋。”我一边说着，一边去看他的表情。
他的脸上显露难得的兴奋，问我：“你似乎对基督教有过研究？”
我想了想，求饶说：“你饶了我吧，我一窍不通。”知道这些事情，是因为曾经周海说过，答应给我一个西式浪漫的婚礼。
这是哪跟哪，我为什么又想到了他，赶紧逼自己不再去想，莫焱突然问我：“如果我告诉你，我还缺少一个神父，你愿不愿意做我的神父？”
我怔了一下，歪嘴笑说：“我印象中神父都是女的。”
他吃惊地看着我，并不再说话。
我转了身走出来，帮他合上了房门，他突然问：“你去哪里？”
我说：“就当这个是小黑屋吧，你在里头讲故事，我不想参与，需要回避。”
“可外面现在这么冷，你又穿得这么少……”
“两条腿都已经麻木了，还能差到哪去。”
他的脸上忽然出现了一丝狡黠的光芒，问我：“如果我告诉你，里面有火，你会不会进来？”
我想了想，反问他：“你们一般不是怕火吗？”
“是啊，所以我只要远远在你身后就可以了，我尽量将音量说得小声点，我保证你听不到。”
诚恳之至，在加上外头确实寒冷，我似乎没有拒绝的必要。
可是，去哪里找火呢？
没等我提出疑问，他已经走到讲台旁边的一个角落，拿出几根干木柴，还有一个珍袖型的打火机，递给我，一脸笑意。
“有了这个，我就不怕你了。”我笑笑。
他也只是笑笑，唇红齿白的，真是好看。
我将火点燃，靠在椅子上，觉得暖和了少许。
在这样的氛围下，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他好几眼，他只是定定地站在那里，面色慈善。
我忍不住开口：“你不是要来做祷告做忏悔吗？”
他好像回过神般，笑吟吟地说：“是啊，忘了。”
我确实感到了一点震惊，开玩笑地说：“你知不知道，以你这样一副容颜，对任何一个女人，都有致命的杀伤力。”
“是吗？”他看上去有点腼腆，竟有点不好意思。
我笑了笑，默许地点点头。
他笑得更欢了，就连眼角都溢出了笑容，我连忙止住：“不要太得意。”
他很礼貌地止住了笑声，教养确实不错。
沉默了一会儿，我只觉得气氛有点冷，赶紧转过头去烤火。
身后没有什么声响，我自知他移动的时候，一般都不会有什么动静，只是这种诡异异常，不知为何我的脑子又蹦出各种想法了。
一个人，一只鬼，一个教堂，一堆火……这情节听上去就觉得诡异。
我忍不住开口叫：“莫焱——”
“我在。”
“你怎么不说话？”
他暗忖了一会儿，问我：“你要我说什么？”
“说什么都好……太安静，我总觉得怪异。”
他仍旧沉默着。
可是这样的安静，让我觉得毛骨悚然，我不由得后悔了，刚刚就不应该答应他一起来教堂。
我干脆说：“算了，你要不把你想要说的故事说给我听吧，我闲着也是无聊。”
他不知什么时候已到我身边，双眼放彩：“你愿意听我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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