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止的时间

作者:敏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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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


      1
      等西木野真姬的身体恢复后,她和阿海、东条希以及绚濑绘里四个人来到照片所在的地方。
      那间破旧的小杂货铺位处D区16街,这个区域都是一些旧式风格的建筑,年轻人都搬到C区这种商业区,留守在此处的只剩下数量不多的老人。
      经营杂货铺的是一位和蔼的老奶奶,她第一眼看到阿海就惊喜万分。
      “小姑娘,我记得你,两年前你来拍过拍过照,还住了几天。这个是园田家的孩子吗?想起来幸美也很久没有回来了,听说是带着海未出国了,现在她们的情况怎么样?噢,你们是要帮这个孩子找亲人啊,她长得跟海未小时候真是一模一样啊!海未就园田家的孩子,我可是看着她长大的!她啊特别有礼貌,也爱帮助人,经常会来帮我读儿子写的信,看到这个孩子我还以为是海未的女儿呢!幸美是海未的母亲,是位医生,以前经常帮我们这些老人家看病,园田家吗?一直往里走,就在山脚下,不过幸美和海未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了,可能你们要吃闭门羹了。希望你也带她们在这里小住几天,介绍一下每座建筑背后的故事,不好好参观一下可是损失哦!有什么事可以随时来找我。”
      老人家是不是都特别热情?西木野真姬不太擅长和别人沟通,尤其是特别热情的人,这时十分庆幸带上了东条希。
      站在一座古建筑前,西木野真姬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可是门牌上确实写着“园田”两个字,没想到这看上去是百年前的建筑还能保存得这么好,和外面就像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难怪这个区域给人一种与世隔绝的感觉。
      可是这种古建筑居然是用最先进的电子锁!
      按了很久门铃,四个人终于确信屋内是没有人的。
      “让我来吧。”再先进的密码锁在绚濑绘里都不是难题。
      “绘里,等一下。”西木野真姬拉住了绚濑绘里。
      只见阿海走到了数字键盘前,思考了一会,然后踮起了脚尖输入了一串数字,并把食指放在了指纹扫描器上。
      清脆的一声“咔”。
      大门打开了。
      “那咱们就不算是非法进入了吧?”
      进门就能看到一个由庭院改造成的弓道场,进入屋内,布置的风格据东条希介绍应该是“T国古时的风格”。
      东条希曾经呆在T国三个月写了几次专栏,也算是比较了解那边的文化。
      阿海站在了一张摆放合照的橱柜前。
      合照的主角都是两个黑发的女人,其中一个在合照从小孩慢慢长大成了成人的模样,跟站在身旁的女人越来越像。
      阿海的手指停留在了最后一张合照上,两个人都穿上了象征着医生的白大褂,站在了医院的大门前。
      “你就是我吗?”

      2
      西木野真姬从合照中看出来背景的医院确实就是西木野综合医院,确实在医院系统中查到了园田幸美和园田海未的名字,显示一年前两个人同时被安排去了M国工作。
      绚濑绘里在园田幸美的房间没有什么收获,于是到了书房,里面也只是医书和一些笔记,看上去没有西木野真姬要找的相关资料。西木野真姬解释西木野研究所的研究数据除了部分公开资料外,都只允许在系统网络里查阅,不许复制拷贝,更不许带离研究所。
      “小海,我可以开电脑看看吗?”绚濑绘里看到了书桌上的电脑,也许可以通过网络找到什么线索。
      “我……不知道……”
      “咱让M国的朋友去查了一下第七医院的名单,没有园田幸美和园田海未这个两个人。”东条希通完电话后也来到了书房。
      两个凭空消失的人。
      “小海,我和你到房间去看一看有什么线索吧。”西木野真姬牵起阿海的手离开了书房。
      变成非法侵入个人电脑和网络吗?绚濑绘里也不在意了,反正这事也不是第一次做。
      “小海,你还好吗?”西木野真姬很担心阿海的状态。
      “我不知道,她们现在在哪里?如果我是园田海未,那我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如果我不是园田海未,那我又是谁……”
      西木野真姬蹲了下来望着阿海,“我们一定会找到真相,我一定会帮你恢复健康的。”
      两个人来到园田海未的房间,无论是房间里只有一张床、一个衣柜、一个书柜和一张书桌,全部都收拾得整整齐齐,连被子也叠得正正方方,没有什么装饰品,只有床上还放着一只棕色的小熊。
      打开衣柜也只是一些素色的衣服。
      西木野真姬偷偷瞥了一眼阿海身上穿着的衣服,粉红色,正中间还有只兔子,她的脑海居然闪过了一个疑问:如果阿海是园田海未的话,自己是不是买错衣服给阿海了?
      阿海还在打量着房间,似乎找出相似的记忆。
      房间。书柜。书。故事书。
      故事书?
      阿海的视线停留在书柜第三层一本深蓝色书皮的书上。
      “是这本吗?”西木野真姬将书取了出来,是那天阿海给自己讲的那个故事的绘本。
      阿海接过后翻开第一页。
      “叮”一条像手指一样粗的铜管掉在了地上。
      仔细看铜管上有看上去像密码锁的东西,但是刻在上面的文字不是数字而是奇怪的符号。
      “真姬,我在电脑里查不到你需要的资料,一时半会也没办法侵入西木野医院保密系统,”绚濑绘里敲了敲房门,报告一下自己的进展,“不过我查到了这里保安系统的资料,只有三个人的指纹可以进入这房子,园田幸美和园田海未,还有一个人的指纹可能需要我回去慢慢比对指纹库的资料。还有个好消息是——阿海的指纹和园田海未的相匹配。”
      “我……是园田海未?”阿海的眼里闪过一丝欣喜的光芒,但很快又暗淡了下去。
      绚濑绘里点了点头,“应该……不会有错了。”
      可是为什么这里还是感觉到如此陌生。
      那些记忆到底哪里去了?
      为什么自己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白大褂。医生。针筒。天花板。火灾。妈妈……镜子……镜子……镜子……
      混乱的画面像要把大脑撕裂。
      一阵温暖从手心传来,是西木野真姬的手,不安的情绪似乎驱散了不少。
      “小海手上的是什么?”东条希也来到了房间,一眼就看见阿海手上的奇怪的铜管。
      “不知道,从书里掉出来的。”阿海递给了东条希。
      “玩具?”西木野真姬也没见过这么奇怪的玩具。
      “像是用来传递信息的。”绚濑绘里抱着臂靠在门上,不过如果要破解这个玩意,她也是无能为力了。
      “这种东西确实是T国古时候用来传递秘密信息的,这些可以转动的石块上的奇怪符号其实是经过镜面处理过T国的古文字,就相当于现在的密码了,如果密码不正确,就会自动销毁里面的信息。”东条希一边摆弄着铜管一边解释。
      “希,你看得懂那些符……文字?”西木野真姬第一次发现东条希还有这种技能。
      “小真姬一定能没有好好看咱写的文章!咱可是写过一期介绍T国文字的专栏!”东条希一副生气的样子。
      “没留意。”那些杂志定了好像直接放在了书房的角落里,平时西木野真姬也没什么时间会去看旅游杂志。
      “回去把咱的专栏全看一遍!”
      “好好好……”
      “给咱一点时间。”东条希朝西木野真姬眨了下右眼就走向客厅,打算找找有什么线索破解密码。
      “我去备份一下电脑里的资料。”绚濑绘里也连忙跟了上去。
      “小海,还好吗?”西木野真姬握紧了阿海的手。
      “没……没事……”阿海松开了西木野真姬的手走到了书桌前,“这里也有电脑。”
      西木野真姬帮她把放在桌面的手提取了下来,放在了床上,自己继续翻看书桌上的资料,扭头却发现阿海苦恼地望着电脑屏幕。
      “怎么了?”走到阿海旁边发现屏幕还处于刚开机输入密码的画面,“不记得密码了?”
      “嗯。”明明大门的密码随手就按出来,现在一个数字都回忆不起来。
      抽出了刚才找到了一份园田海未的个人简历,望着一眼就输入了生日的那几个数字,就在按下的瞬间手停在了确认键上。
      西木野真姬意识到了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情。
      “真姬姐姐?”阿海尝试叫了一声她。
      “不要叫我姐姐……”
      “为……为什么?”
      这突如其来地就被抛弃,让阿海没办法回过神来。
      西木野真姬指着那张简历生日那一栏。
      “你居然还比我大一个月!”

      3
      她们并没有留在D区过夜,入夜后就驱车回西木野真姬的家了。
      阿海站在弓道场前许久才离开,只带走了属于自己的电脑和一本混在笔记本看不出是日记的日记本,还有一张和园田幸美——也就是她母亲——的合照。
      东条希已经破解了铜管的密码,里面的记忆棒存储的是一些园田海未在来到西木野家之前三年内的身体状况分析报告,还有几组园田幸美的实验数据,据西木野真姬初步推测可能是园田幸美在尝试做恢复园田海未身体的实验。
      她……在哪里?
      她在做什么样的实验?
      是因为她,所以自己的身体变成这样吗?或者只是意外,所以她在寻找解决的办法?
      阿海觉得自己的脑袋乱糟糟的。
      西木野真姬看到阿海回到家后一直不说话,现在只是坐在床上望着手里的合照发呆,于是走上前从阿海手里取走了合照,放在了床头柜上。
      “该休息了。”
      “晚安。”
      熄灯。
      两个人第一次背对背地躺在床上。
      过了许久,西木野真姬依旧清醒。
      脑海里满满都是那几份阿海的身体报告,毫无规律可言的数据,免疫系统紊乱不定时出现,有过一年都不出现的情况,也试过十天内反复多次紊乱,而且就在一年前出现那次,就差点要了她的命。只有园田幸美那几份实验数据远远不够去做为阿海身体恢复的实验,必须拿到导致阿海身体突变的罪魁祸首的资料才行。
      烦躁不安的西木野真姬转了个身,正好这时阿海也抱着那只最喜欢的兔子玩偶转身面向了她,居然发现两个人都睁大着眼睛。
      阿海不好意思地又再次转身背对西木野真姬。
      西木野真姬移动了一下自己的位置,从后轻轻搂住了阿海,过了一会,阿海将手里的兔子摆在了枕头边,转身埋在了西木野真姬的怀里,找到和往常一样最舒服的位置。
      习惯还真是可怕的东西。
      还是得慢慢才能改变。
      “晚安。”西木野真姬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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