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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奴才也疯狂
一言堂内，四四方方，屋内摆设简单至极。
三个方向，三张香樟木椅，椅边一配套方桌，桌上空无一物，椅上三个中年人，熊肩虎背，面相威严冷冽，直把跪在中间的阿九与三十吓的直哆嗦。
阿九平日虽尖酸刻薄，却也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何时见过这等阵仗，嘤咛一声，竟哭了起来。
左边九十三眉心一皱，而后又忍耐着舒展开，而右边的九十四就没那么好的脾气了，语气暴躁无比：
“再哭就先拖出去打十大板！”
阿九一噎，不敢再哭，却还是忍不住抽泣。
她和小八一样，是侍奉十七小姐的，今儿个不过是奉十七小姐之命去二房送点心，怎么就惹来这飞天横祸！
未出阁的小姐，身边丫鬟出了这样的事，无论如何是要打死的。若不是她爹是管事，恐怕连审问都不会有！
哭声压抑而惊惧，九十四听的不耐烦，直接一指三十：
“你来说说是怎么回事？”
三十先是谄媚的躬身行礼，而后怒气冲冲的指着阿九，一脸的鄙夷：
“回大人的话，奴才与这贱人素来不相识，不料今日她见奴才生的俊俏，竟不知廉耻的想要拦住奴才，欲要行苟且之事，奴才虽不才，却也知晓礼仪廉耻，当下反抗不已，不想竟被大人们撞见这肮脏事！”
这三十一番唱作具佳，而后往地下一扑，大声喊道：
“求大人明察，奴才冤枉啊！”
阿九再怕，也被他这番话气的要一佛升天，她本不是懦弱的人，当下怒骂：
“我草你姥姥！”
这话一出，谁与争锋！就连见过无数次审判的九十三等人，一时也愣在当场。
阿九可不管他们，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开口就骂：
“你颠倒黑白，想蒙蔽三位大人，姑奶奶告诉你，这不可能！”
一嗓子“姑奶奶”叫出来，阿九稍微找到了点平日与十三掐架的状态，她刚才一口气憋在嗓子里上不去，下不来。
自小到大，她也是亲爹娇养的，还从没受过这窝囊气，今日受了这么大的惊，本就憋屈，这会儿听三十在她眼前颠倒黑白，倒打一耙。
真真是可忍，叔叔不能忍！当下脖子一挭，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样子，你还生的俊秀？我呸！姑奶奶真想找男人能找你这样的？”
察觉跪着没法尽兴，阿九朝三位执法大人躬身一礼，而后跳了起来。
阿九完全忘了这是什么地方，三位执法大人却没忘记，但是他们现在也拦不住了——
不知什么时候，诸葛十六竟来到了大堂内，饶有兴味的打量着阿九，眼里闪过异样的光彩——那是狗见到了肉骨头时才会绽放的光彩。
他没想到兴致来了查一下有这样的收获。
他不在乎上午那件事被人发现，他本也没想着遵守那祖训。
他找那个躲在暗处的人，只不过想知道，是谁能躲过他的查探。
不过，既然有了新乐子，那便不找也罢。
无论上午那个人有什么阴谋，他都无惧。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都是浮云。
阿九掐着腰绕着三十转了一圈，漆黑眼睛因为恼怒而越发明亮，一时间竟然艳光逼人。
此刻她全部心神都放在三十身上，眼里的讥讽、鄙夷不加掩饰：
“肩不宽，腿不长，身板风一吹就要倒，还一脸的短命相！姑奶奶就是一辈子不嫁，也不要你这样的！”
身为男人，如此被侮辱，三十一开始还老老实实跪趴在地，最后也不趴了，口不择言道：
“臭娘们儿，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嫁得出去？”
阿九气的头脑发晕，她的一辈子被这个人毁了！就算能证明她的清白，她的名声也全毁了，真的嫁不出去了！
阿九心里气恨，不由分说狠狠一巴掌下去——
“啪——”
……
沉香一直躲在暗处，没想到在古代能看见这样火爆的场面，听见阿九一口一个“姑奶奶”，感觉她平时和十三掐架真是的是太温柔了！
沉香有些郁郁，现在的奴才都这么狂拽酷毙刁炸天了吗？
莫非这就是“宁娶大家丫鬟，不娶小家千金”的由来？
——
一言堂内，三十被打了也不敢回话，阿九没看见十六公子，他却看见了。本来以为自己的主子来了，他就有救了，谁曾想……
三十回想刚才十六公子那个冰冷的眼神，浑身直发颤。
而阿九一巴掌下去，心情舒畅后，就清醒过来了，后怕不已。
转身见到诸葛十六也在，更是一惊，一种“我命休矣”的感觉直袭心头，连忙跪好，安安分分的样子，仿佛刚才那个大发神威的人不是她一般。
三个执法人互相看了一眼，正要出声质问，诸葛十六抬手阻止了，懒洋洋的迈步到阿九跟前停下，盯着她不语，忽而轻轻抬起她下巴，一寸寸仔细打量。
在阿九脸上绯红的无以复加之时，诸葛十六才轻笑着松开，天生温柔多情的眼睛一瞬不瞬盯着阿九，暧昧的挑.逗：
“阿九？”
一个简单的名字被他叫的九曲十八弯，声音低沉动听，却也颇为旖.旎艳丽，夹杂着一□□人的沙哑。
光听着声音，阿九就觉得她要醉了。
阿九未经人事的姑娘家哪受得了这种阵仗，一时俏脸通红，忙道：
“回公子，奴婢是叫阿九。”
诸葛十六微微点头，含笑道：
“你既说你找男人也不找他这样的，那么，本公子问你，本公子是否符合你的要求？”
阿九有些迷糊，不过还是老实的回答：
“公子乃是人中龙凤，自然不是奴才能配上的。”
诸葛十六轻笑出声，声音里明显的愉悦，而再次开口，声音里带了明显的诱哄：
“那阿九你给我做小妾好不好？”
九十三等人相视一眼，无奈苦笑，十六公子一向任性，连这种严肃的地方都不忘调.戏小姑娘，真是……任性的可以啊！
阿九差点被这天上掉下来的幸福砸晕了。
她已经做好了做一辈子嫁不出去的管事嬷嬷，实在挨不过流言蜚语就削了头发做姑子。
现在却有个那么优秀的男人愿意救她于水火。
阿九看着眼前的男子，他身姿挺拔，俊秀温柔，欢喜的差点答应下来，却在出口的那一瞬摇头了，讷讷道：
“奴婢配不上公子，无福伺候公子。”说到后面，眼眶都红了。
诸葛家那条纳妾与家主之位绝缘的规定，是横在所有诸葛子弟的项上刀。
她虽然想要嫁出去，却不想连累诸葛十六。
这不是矫情，只是她心底的善良不允许她这样做。
她并不知道，此刻的一念之善，让她以后的无数岁月安稳得过，让人羡慕如斯。
诸葛十六听了这话却是眼睛一亮，看向阿九的眼里，多了抹柔和。
纳妾即与家主之位无缘，还是这该死的祖训！
诸葛十六深深看她一眼，洒然转身，懒洋洋坐在上首，浑身没骨头似的斜倚着，再次开口，已平静无波：
“那你就证明你的清白吧！”
……
沉香在外看了这么久的戏，这才到了她上场的时刻。
她救阿九，一是不愿连累无辜之人，二是接受诸葛四的考验。
是接触诸葛四的核心势力，还是一辈子做一个打扫书房的小丫鬟，就看这次的表现了。
沉香闭上眼睛，前前后后想了好几遍，仔细思索其中的漏洞和疑点，再来回推敲一遍。确认无误后，才深吸一口气，平复一下乱跳的心，踏至一言堂，缓慢而坚定的跪下，
“公子，沉香能证明阿九的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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