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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曲(一)张绍民
张绍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出现妒忌之情。
二十五岁就高中状元,受到皇上的特别恩宠,两年之内便一跃而升为八府巡按,成为举国上下热议的焦点人物。文武双全,品貌出众,年轻有为,正直忠勇……“张绍民”这个名字甚至一度成为民众中的神话般存在。
可是,短短一年之后,竟然就出现了另一个与自己同名但不同姓的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压倒性的将自己昔日的所有光环都盖了过去。
痛打欲仙帮护法,以一敌十一招制胜,未及弱冠状元及第……现在无论是朝堂上下还是街旁里巷,所有人的口中都只谈论着一个名字。
冯绍民。
张绍民握紧了座椅两旁的扶手,脸色凝重。对面是一个巨大的红漆跷跷板,已经上演了两轮招驸马的比试。天香公主凭借着一身好身手,先后打败了新科榜眼和新科探花,继续稳立于巨大的跷跷板上。随后,新科状元施展轻功,翩然跃了上去。
张绍民听见同僚中发出了一阵轻微的惊呼声。
也难怪,早闻这位新科状元郎貌比潘安,长了一副连女人见了都要无地自容的俊俏容貌,外加身形瘦弱,斯文儒雅,怎么看也不过是位只会提笔作文的文弱书生。即便民间确有传闻,说冯绍民武艺不凡,以一敌十也毫不费力,但亲眼见到其施展武功的时候还是让人不能不大吃一惊。
连天香公主心里,恐怕也是忐忑的吧?要不,怎么会突然请求父皇、临时改变了比试规则?——“如果我把状元打下去,我就可以不嫁他;如果状元把我打下去,他就可以不娶我。”
呵,这是什么规则?
张绍民不禁哂然,放开抓住座椅的手呷了口茶。
其实,他并不是妒忌新科状元才华横溢,或者武艺超群,也不是妒忌他貌若潘安,或者心地良善见义勇为。他只是妒忌他——同样作为金榜题名的状元郎,冯绍民却可以适时的竞选天香公主的驸马,而自己这个三年前的状元郎,甚至连参加的机会都没有。
最为让人恼天的是,冯绍民根本就不想做这个驸马;而他,三年前的新科状元张绍民,已经心心念念着那名传闻中蛮横无理霸道刁蛮的皇家公主整整三年了,却只能坐在冷板凳上局外人般旁观。
“好啊,公主真是武艺了得!”
“状元可也是应付自如啊!”
听着同僚们的议论,张绍民不发一言,脸上的表情愈发凝重了。跷跷板上比试的两个人你来我挡,往复于狭窄的直板两端,却游戏般的轻松随意、同时又精彩激烈的呈现在众人面前。
公主武艺高强身手不凡,状元郎更是游刃有余应对自如。
张绍民凝重的脸上渐渐沮丧起来。在天香公主请求父皇更改比试规则后,老皇帝重新下了旨,若是状元把公主打下了跷跷板,那便作罢;但倘若公主把状元打了下去,公主就必须招状元作驸马。——显然,老皇帝知道状元武功在公主之上,若是按照之前的规则,不愿作驸马的状元必定会假装败阵、从而顺利逃掉这个万人艳羡的驸马之位。而如果规则换作打赢了才能不当驸马的话,那么,一心想将公主殿下打下去、而又对伤害金枝玉叶有所顾忌的新科状元,就会陷入两难的境地。另一方面,深知公主脾性的老父亲,自然也是知道、以女儿的性格,是绝对不会为了不招这个驸马而主动跳下跷跷板的。
真是绝妙的计策。张绍民沮丧的想到,如果真是自己而不是冯绍民参加比试的话,在皇上心目中,是否有改变规则的必要?如果不改变规则的话,自己难道真的就有能耐把天香公主升上天空?
跷跷板上的两个人仍旧打得难解难分。身穿浅黄色夹衫的公主殿下手里还是拿着根绛紫色的甘蔗,招式灵巧而利落;而一身浅黄衣衫白色夹衫的状元郎,则风度翩翩、潇洒自如地接应着。
玩性正浓的公主殿下充分利用着招牌武器左右攻击,眼看着手里的甘蔗就要刺到那个嚣张的家伙了,不想在下一刻还是被轻巧的躲过了。自负的状元郎甚至直接伸手抓住了公主殿下的尊贵甘蔗,示威似的潇洒咬起一口,一拉带过。
“你……!”
“如你所愿。我已经吃了你一甘蔗了——”状元郎却只是一副优雅的语调,不紧不慢地回应着曾经某天在某座废弃的院子里、躺在地上直叫唤的甘蔗少年发出的“吃我一甘蔗”的盛情邀请,“这下、你可以自己跳下去了吧?”
比武台四周的文武官员看得愈发起劲儿了,还有人忽然一拍大腿、然后顿时反应过来似的尴尬地左右看看。而跷跷板上的比武者也不知何故打斗得更加厉害了,整个跷跷板似乎都开始晃动起来。
张绍民已经彻底沮丧了,因为自己依然存有那驱不散赶不走的妒忌之情。
是了,他自己这位昔日的状元郎、其实还是在妒忌着冯绍民的优秀。无论怎样狡辩说妒忌是因为不甘心、是因为没有竞选驸马的机会,他张绍民心里都越来越明白,即使自己有幸能够参加比试,也未必就能打败武功高强的天香公主,更不用说还在比试的时候如冯绍民这般翩然潇洒谈笑风生了。
沮丧的人在心里叹了口气,刚闭上眼睛,就听见“咚——咚”两声沉闷的声响。比武台上的巨型跷跷板突然间从状元一方的内侧断开了,逼得武艺超群的状元郎不得不即刻飞身下去。
“新科状元当选驸马!”
张绍民嚯地一声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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