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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后期空记省(三)
(四)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只是周围的天色一点一点暗下来,慢慢的,连对面的他的轮廓也模糊起来,周围静谧的只有知了不知疲倦的叫声。
突然不远处响起了树叶梭梭的声音,很明显的是人的脚步声,我心下一惊,这么晚来这竹林深处,多半是用心不良的。
他用手捂住我的嘴,拉我蹲在墙根处,静静观察着远处的变数。
“参见五爷。”声音清越,是个女子。
“素素不必多礼。时间紧张,捡要紧的说。”对方是个男子,听声音也还算年轻,想必跟我和宇文邕是年龄相仿的。
“宇文泰身体每况愈下,已将身后事都托付给宇文护,宇文护狼子野心,朝廷内近日恐生变故。四爷五爷最近不要有任何动作,静观其变就好。”那个叫素素的女子说话有条不紊,明显是个受过训练的间谍。
“恩。”五爷应声,之后顿了顿,犹豫了一下,又说道,“小姐呢,小姐最近可好?”
“小姐……”素素支吾了一下,想必是有什么难言之处。”小姐有封信托我交给五爷。”
“好。那你赶紧回去吧,出来的久了容易让人疑心。”五爷吩咐道。
“是。”
眼见着就要放走奸细,可我们两个势单力薄,天色黑,离得又远也看不清来人的模样,虽然心有不甘,我们也耐他们不得。
只是,蹲得太久腿麻了,我刚要起身,就无知觉的碰倒了脚边的花瓶。
“有人!” 五爷警觉的朝我们走来。明晃晃的剑已出鞘。宇文邕向我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一个人从墙角处走出去。
素素见到宇文邕后很是吃惊,然后在五爷耳边低语了几句。“没想到,堂堂宇文四公子也会偷听别人讲话。”五爷冷笑。
“既然你已知道了我的身份,那恐怕我今日不能轻易脱身了。”宇文邕道。“而我,自然也不会让你离开。”
说话间,他的剑也出鞘,两个人就在这林中打了起来,叮叮当当的剑声交错,林子中的竹叶也被剑气伤的哗啦啦剧烈抖动,然而,离得太远,我并不知是谁占了上风,也不知道究竟情势如何,只能一动不动躲在墙角,不给他拖后腿罢了。
正在我全神贯注屏息凝视关注着眼前的形势时,冷不丁的感觉项上一凉,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已经架在我脖颈之上了。
“要想活命就乖乖听我的!”素素的声音冷冷的在我耳边响起。
我被她挟持着动弹不得,只得任由她就这样用刀架着我,慢慢走向宇文邕他们。
“宇文邕,放下你的剑,否则我就一刀结束了她。”打斗之时最忌分心,被这素素这么一喊,宇文邕猛地回头,五爷趁机一剑砍下,他躲闪不及,一瞬间手臂上便多了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放下你的剑,我不然我立马杀死她。”素素又冷冷的重复一遍。我慢慢闭上双眼,心下一片冰凉。他如此精明之人,定不会为我如此涉险,可惜我年纪轻轻如今要命丧于此。心里只得祈求在这古代死去后会回到我现代的生活中去。
咣当——重重的金属落地的声音,我一惊,猛的睁眼,只见他已经将剑扔在地上。“你傻啊!”我吼他。
只见他的眼神凛冽,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见他仰着头看着我,气度凛然。
我们既然撞破了他俩的身份,五爷自然不会轻易放我们离开。宇文邕位高权重,他们不敢轻易下手,矛头自然就指向了我。若是想趁机杀人灭口,此时正是最好的机会。五爷毫不犹豫,他手中的的剑急速向我面前飞来,在离我只剩几厘米的位置却突然停住了。
我定睛一看,才发现,宇文邕已经空手紧紧握住了五爷的剑。。鲜血顺着他的手直直的流淌下来。我心里猛地抽着疼了一下,我虽跟他没有什么交情,可是见到这一幕也还是止不住的替他觉得疼。
宇文邕的血顺着剑尖一滴滴淌下,他面上却没有丝毫疼痛的表情。他偏头看向五爷,冷冷的说道,“我跟你们走。带我回去当人质要比杀了我对北齐更有用。但前提是,你们不能伤害她。”
五爷是明白人,各种利害关系想的透彻。听宇文邕这么一说,自然是动了心思。而素素也明显被宇文邕的话吓了一跳,放在我项间的匕首也比刚才松动了一些。
我知道,生死就在这一念之间了,若是把握不好这个机会,我和宇文邕都逃命无望。登时便下定了决心,趁机一把抓住素素执匕首的手,顺势一个过肩摔,一眨眼的功夫就将那个女子摔在地上。这变故虽来的突然,但宇文邕也是眼疾手快之人,反应极为敏捷,一个眨眼的功夫已经夺过我手中的匕首,顺着素素的锁骨就刺下去了。
“啊——”我不自觉的叫了出声。心下不禁觉得他竟是如此之残忍,可是当时当势,想要脱身也没有什么别的选择。
鲜血一瞬间喷涌出来,上半个衣衫一下子就被鲜血染红了,触目惊心。
“项上有大动脉,万一大出血必死无疑!屋后有马,你赶紧骑着带她去城里找大夫止血!”我冲对面的五爷大声道。那一瞬间,我感觉宇文邕的眼神像两把刀子,刀刀都想要把我给凌迟了。
我管不了那么多,从小课本就说生命是可贵的平等的,我还不能做到眼睁睁的看着一个生命垂为而无动于衷。
五爷迟疑一下,便抱起地上的女子向屋后我们拴马的地方奔去。还不等他们走远,宇文邕便一把扯过我,手扣在我的肩上,紧紧的按着我,瞪着我,眼中要冒火似的,冲我吼道,“你疯了!”
“疼……”我的肩膀被他按的生疼,嘟着嘴冲他卖个萌。我知道我理亏。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这个我懂,但我做不到他那样铁石心肠,为了自己保命就罔顾他人生死。
“怎么能让他们走了呢,后患无穷懂吗?”他瞪着我没好气的说。
“怎么能把剑扔下呢,那才叫后患无穷可以吗?”我也毫不示弱的说道。
他被我噎的一时无语,我吐吐舌头,道,“你刚才任他们杀了我岂不更好,也不用担心我嫁给别人,破坏你的千秋帝业……”
“我权当这是句谢谢了。”说罢,他就转身往小屋走。
“哎,你等等我。”这黑灯瞎火的我一个人在这竹林之中害怕的紧,便下意识的去拽他的袖子。
“嘶——”只听他疼的咧咧嘴,我才想起来他刚才为我分心受伤来着。
“我帮你包扎。”我道。
他甩开我的手,一言不发,头也不回的向了小屋中。
什么臭脾气,我暗自抱怨一句,可是丝毫不敢冲他摆出什么坏脸色。他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劲儿我是见识过了,这个霸王我算是不敢招惹了。
以往见他总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整日沉迷酒色和音乐。可如今看来,这人不似表面那般顽劣,为了胸中抱负也着实下了一番苦心,若不然,爹爹和伽罗费尽心思不让道士给我批命的消息散布出去,别人都不知,怎会偏偏让他知道了去。还不知道,暗中他布置了多少眼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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