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流暗涌

　　我并没有上流社会那种要命的贵族情结,繁荣滋生腐朽,我很清楚在这些楚楚衣冠下隐藏的是加倍的残酷和冷漠.
　　但是蓝情,当年名震一时的名门闺秀,依据我对她近二十几年的了解,我很难相信她会和这些血腥暴力有关.她这样的女人,是否年轻,是否漂亮,都早已经不重要,这种女人只能用美丽来形容,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优雅和风范就像玉一样,不管怎样的变迁,总是会让她发出温润的光芒.可是这样一个女人,阴谋,血腥,弑夫.
　　我和洛风的谈判已经开始了第一步.可是我心里突然变得空荡荡,不确定自己做的究竟对不对.曾经嘉定的一切突然就变了.我一直以为我擅长估算人心,可是如果真如洛风所言,我就是算了二十年也没算清我身边的人.那太可怕了,我又怎么可能打败她?
　　午夜狂飙在高速上,血红的法拉利带给人一种征服欲运,黑色的夜风吹得我的长发张牙舞爪.我喜欢这种消遣,它可以让我彻底的放松,甚至是放纵.这是萧阳教我的,他一向比我懂得享受生活,就连这台极速法拉利都是他送的,真正的风中之神,就为这午夜的一刻放纵.呵,也许吧,谁能抗拒金钱的诱惑.
　　凌晨两点回到家,我看到萧阳在我家门外还在一根又一根地抽着烟,等着我.他真是让我大开眼界,萧阳,萧家的大公子,以前我就是给他送金子还得求着他呢,谁又能料到今天?
　　我隔着车门问他:“为什么不进去等呢?”
　　“你说呢?我萧阳是会让人看笑话的吗?”他冷冷地反讽.
　　在昏黄的灯光下,萧阳的侧脸俊美得让我心惊,那样的桀骜不逊,那样的淋漓张扬的美,确实也只有他才有这样的气势.
　　“萧阳,我今天真的很累,我刚刚去飙车了,用你送我的车.就在刚才我想的最多的就是你.我在计算你,我在算你爱不爱我,我在算依你的个性,我伤害了你,你是什么反应,我在算我们不成为仇人的几率有多大,我还在算如果我们对峙,我赢的可能有多大.”我支着下颚看着黑夜里的他.
　　“那最后,你算出来了吗?”
　　“我不知道,我已经对自己的计算能力没有了把握.”
　　“那你是不是已经决定离开我,跟着洛风一起对付我.”他的口气平静得让我悚然.
　　“我也不知道.我什么都没决定.我今天的心情不适合决定事情.但我还是想问你一句,萧阳,不为了家族,不为了和我斗气,不为和洛风的意气之争,现在的你还真心要我吗?洛风,我用我们二十几年的感情来请求你给我一句真话.”
　　他楞了一下,没想到我会问他这样的问题,然后他冷冷地笑了:“叶子,你觉得我在你面前有必要撒谎吗?我娶你是为了我爸的一句承诺,我是可怜你可怜程家的.你看看你们程家这些年已经没落到什么地步了,如果没有我们家支持,它能撑到明天吗?本来程家的崛起就是靠我们家,你们也就是天生的奴才命.说好听点,你我是媒妁之言,青梅竹马,可说到底,你不就是我买的吗?就价钱高了点,你跟妓女有什么不同,哦,对了,你已经像妓女一样被我玩过了.”
　　“够了,萧阳,别再说了,就算你不爱我,也用不着这样糟蹋我.放心吧,我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我在心痛,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痛成这样,痛得已经无法呼吸.
　　“做什么?你知道你应该做什么?你他妈的少自以为是,你给我滚出来.”他突然暴怒,吼了出来.
　　深呼吸,我不想让自己在他面前落泪,眼泪确实是女人有利的武器,但那是对心疼自己的男人,对自己的敌人,那只是可笑而又可悲的产物.
　　用内线打开了大门,我轻轻地对他说:“萧阳,不管你今天说的是真心话还是假的,我发誓我都会让你付出代价.”
　　很轻很轻的声音,却带着我心里再也压抑不了的力量和恨.
　　萧阳,是你把我推到了洛风那边,是你让我无路可走,别无选择的.
　　回家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叫醒了父亲,我今天晚上要了解全部的事情.

　　书房里
　　我很平静地开口,:“爸爸, 我要知道二十年前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什么事,你这孩子,半夜怎么搞的?”
　　“爸爸,我是你的女儿,是程家唯一的继承人,我要知道,我也有权利知道,知道那件让程家一夜崛起的事情是怎么发生的,您做了什么让萧正天答应了我和他儿子的婚事.”
　　爸爸立刻生气了,任谁都不喜欢别人提及自己的旧伤:“我不知道你在外面听了什么风言风语,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没有!没有任何事!我和你萧伯伯一起闯天下,侥幸闯了出来,大家兄弟,彼此都不会亏待谁.你和阿阳的事,本是一时戏言,但后来看你们俩确实合适,就定下来了.这就是事实!
　　“爸爸!我也是这个家的一分子，我很清楚程家的状况。我们家从来都不姓程，我们姓萧。如果不是这样，您为什么要我要百般委屈也要嫁给萧阳，他把我当妓女一样,我还要对他们强颜欢笑?如果我告诉你,我今天见到了当年的漏网之鱼,他告诉了我一切,而我已经和他站在一条船上,你是不是要改变你刚才的说辞?”我看着父亲,激奋难耐地说.
　　父亲双目怒争,:“什么?!你见到当年的那个孩子？”
　　“是,当年的那个孩子,早已经已经长成了青年才俊,现在正在燃着熊熊的复仇之火要找他的仇人。”
　　“孩子,听我说,离这场硝烟远点,萧家不胜当然好,可是胜了你也好啊.”父亲叹了口气.
　　“可我要的不只这些,我不要那种依附着别人的荣华，我要的是我们程家真正的兴盛去,我要您再也不用去卑躬屈膝,我要那个男人为侮辱我而付出代价.而且我已经置身其中了，不可能脱身了。父亲，您要不要赌一把，您相不相信我？”我静静地说着.我必须冷静.因为我面对的不是我的父亲，而是一个合作者甚至有可能是敌人。
　　“我当然相信你，我也当然会站在自己的女儿这边，不过，叶子，你真的不像我的女儿啊，你比你父亲强多了。我来告诉你，当年的事说不清谁对谁错，都是蓝情啊，红颜祸水。二十年前那些日子，我算什么，萧正天又算什么，街头上的狗罢了。可是骆凯不是啊，他家是我们那里有名的地主，又有□□背景，要风得风的主啊，和今天的萧阳一个德行。蓝情是阿天的表妹，蓝情从小没了父母，跟着萧家过日子跟着萧家的姓，当时都知道她就是阿天的老婆，那有什么可说的呢？蓝情从小就生得好，在穷人家，那不是什么好事，徒惹祸端罢了。我们在骆家的场子上混口饭吃，阿凯看得起我们，跟我们称兄道弟，后来就认识了蓝情。从此就一发不可收拾，挟之以迫，诱之以利，无所不用其极啊。蓝情就死咬着就是不答应。他都快为蓝情发疯了，以当时阿天的势力和骆家的势力，根本就不可能比，阿天被打伤了，房子也烧了，最后萧正天亲手把蓝情给送到了骆家。后来他就和骆家成了亲家，是骆凯的小舅子。骆凯为了弥补他，很重用他，这就养虎为患了，没几年，阿天就自立门户了，我也就跟了去。然后，然后就俗了，阿天越来越了得，回来报复，但他下手太狠了，一点喘气的机会都没留给他。那是骆家啊，黑白两道都是吃的开，台湾有头有脸的人，一夜之间，灰飞湮灭。没留活口，就逃出去个孩子。程情死了，多了个蓝情。当时大家都明白，可谁都不敢说。”父亲躺在长椅上，长叹着。
　　我冷笑着：“确实是挺俗的一个故事。不过事情是怎样的，谁是谁非，我也没多大兴趣，我不在乎。我只在乎他有多在乎，灭门啊，够他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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