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rmilla卡米拉(GL)

　　只是今日，当我回想起那晚的事情时，我的惊恐都难以表达完全。这完全不是一个噩梦所带来的短暂的惊吓所能比较的。这个恐惧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扩散开来，而这个房间、幽灵周围的家具都时刻提醒着我。
　　第二天，我一秒都不能自己待着。我没有把事情告诉我的爸爸，但是是因为另外两个原因。我一度认为他会笑话我说的事，而我不能忍受别人把这件事当做一个玩笑。而我又害怕爸爸认为我是染上了那种神秘的感染病而产生了幻觉。我不是那种顾虑很多的人，但是爸爸已经病了有段时间了，我不想让他有更多烦心事。
　　我的导师善良的佩罗东女士、活泼的拉方丹小姐能让我感觉舒适些。她们都察觉到我太过紧张了，很不在状态，所以我就告诉了她们这件积压在我心头的事情。
　　拉方丹小姐笑了，但是我觉得佩罗东女士神情紧张。
　　“顺便提一下。”拉方丹小姐笑着说，“卡米拉房间窗外那条长长的青柠道也有鬼！”
　　“胡说！”佩罗东女士叫到（她大概觉得这个话题很不合时宜吧），“谁告诉你这个的，亲爱的？”
　　“马丁说他在日出前去过那两次，那里院子里的旧门被翻新了，而且他两次都看到了同一个女性的身影走在树荫道上。”
　　“真有他的，河边还有奶牛等着挤奶呢。”佩罗东女士说。
　　“我知道。但是马丁却去了那儿，我从没见一个人被吓成这样的。”
　　“千万别和卡米拉提起这件事，因为她能透过她房间的窗户看到那条路。”我插嘴道，“她很可能比我更胆小。”
　　那天，卡米拉比平时更晚些下楼来。
　　“昨晚我实在是太害怕了。”她走近我们，“要不是那个流浪汉卖给我的护身符，我可能会看见更恐怖的东西。而我竟然说了那个可怜的流浪汉这么多坏话。我梦到有个黑影靠近我的床边了，我完全被吓醒了。一度，我真的以为我看到壁炉架旁边有个黑影了。但是我想起了我枕头下的护身符，当我的手指碰到它的时候，那个黑影就消失了。这也让我确信会有一些吓人的东西出现，它们很可能会杀了我的。就像之前那些可怜的人们遇到的情况一样。除非我带着这个护身符。”
　　“哦，听我说。”我又说了一遍我的故事，故事让她面露惧色。
　　“你身边又护身符吗？”她诚挚地问道。
　　“没有，我把它扔进画室里的瓷瓶里了，但是既然你这么相信它，我今晚一定会带着它的。”
　　过了这么久了，我不能告诉你我那晚最终是怎么战胜恐惧而一个人睡着的，我自己也不明白。我依稀记得我把那个护身符钉在了枕头上。然后我几乎是立刻就睡着了，而且睡得比平时都熟。
　　第二晚我也睡得不错。我睡得很沉，而且什么梦也没做。
　　但是我醒过来的时候有点乏力忧郁，但是没什么大不了的。
　　“看吧，我说过了。”当我向卡米拉描述我的沉眠的时候，她这么说，“我昨晚也睡得很好。我把附身符钉在我睡衣胸口处了。那晚的事情好像过了很久了。我觉得除了梦境，都是我的幻觉。我以前认为是邪恶的灵魂造就了人们的梦境，但是我家医生说根本就没有这回事。他说，只有那些偶尔出现的怪病才会敲门进入，传染给别人，引起那些幻觉。”
　　“那你觉得护身符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我问。
　　“它肯定被什么香薰之类的东西浸过，大概是治疗疟疾的药。”
　　“这只对人体有效吗？”
　　“当然了。你不会以为那些邪恶的灵魂会被这一个小袋子或者药店里的香药吓到吧？它们才不会呢。这些病靠空气传播，控制人们的神经，感染人的大脑。但是在它们能让你生病之前，那些药就消灭它们了。我觉得这就是护身符的用处。没什么魔法之类的，只是简单的自然原理。”
　　如果我能同意卡米拉说的我应该会更高兴一点，但是尽管我尽力了，我还是忘不了那晚可怕的情形。
　　有些晚上我睡得很沉，但是我每天早晨都会觉得乏力，而我整天都是懒洋洋的。我觉得我好像变了。我的身体被一种奇怪的忧郁占据，而我无能为力。我开始想一些关于死亡的事情，而我开始觉得我正在堕落，不知为何，这一想法慢慢占据了我的思维。就算这是件坏事，但是我脑子里却觉得这事挺好的。
　　不管怎么回事，我的灵魂向它妥协了。
　　我不愿承认我病了，我也不会把这事告诉爸爸，更不会去找医生。
　　卡米拉对我比以往更投入了，她那间或出现的爱意也出现地频繁起来。我越无力无神，她看我的时候就爱意越浓。这种短暂的疯狂的目光总会让我感到震惊。
　　不用说都知道，我现在应该是处在那种夺人性命的怪病的初期了。这个病的初期症状有着难以言喻的魔力，以至于让我对这一阶段的乏力感到顺从。有段时间，这种魔力与日俱增，直到到了某一个点，有一种恐惧感渐渐融合进来。你知道你内心深处的恐惧，直到你的整个人都被这种乏力控制。
　　我经历到的第一个变化还挺惬意的，就好像是到了地狱的入口的转折点一样。
　　我的梦境里开始出现一些模糊的奇怪的感知。其一就是我们在试图逆流上游的时候感受到的一阵愉悦的、奇怪的冷感，接着就是一些冗长的梦境。但是这些梦都太模糊了，以至于我记不得梦里的人或物，或者任何事情的关联，这些梦还是挺骇人的。每次做完梦，我都像我经过了一场长时间的脑力活动一样精疲力竭。
　　但是这些梦有个共同点，就是我醒来的时候都会记得自己在一个很暗的地方，对着那些我看不见的人说话。其中有一个女人的声音很清晰，她的嗓音低沉，语速较慢，好像离我离得很远一样。她总让我感觉到一个难以言语的庄严和恐惧。有时，我又会感觉到我的脸颊和脖子被一只手轻轻抚摸着。有时候又像是有温热的唇在亲吻我，而这些亲吻停留地越来越长，到达我的喉咙的时候，就是爱意最浓的时候。但是这些吻都会停在那儿。我的心跳越来越快，我大口地吸气呼气。接着是一阵啜泣，让我有种窒息的感觉，随后又是一阵痉挛，最后我没了意识。
　　这样无法理解的状态已经持续三周了。
　　自上周起，我的外表也开始发生变化了。我脸色苍白，瞳孔扩大，眼窝深陷，我的脸上也总呈现出惰怠的神色。
　　我的父亲总是问我是不是病了，我又没有什么身体上的毛病。我的状况好像是想象导致的，或者是神经问题。虽然这些痛苦的经历很恐怖，但是我还是病态地接受着。
　　这应该不是农夫所说的吸血鬼带来的传染病，因为我已经这样三周了，而那些人几乎都只是受了三天的苦就死去了。
　　卡米拉抱怨说她会做一些怪梦，也会有些发热的感觉，但是和我的没那么多相似。我说我的梦境太可怕了。如果能让我理解我的状况，我会跪着祈求帮助的。这种不易察觉的状况开始影响我了，因为我的感官已经麻木了。
　　我接下要说的一个梦境会直接引出一项奇怪的发现。
　　有一晚，除了那个我已经习惯了在黑暗中听到的声音外，我听到了另一种甜美的和善的声音，但是与此同时又有些吓人，因为它说，“你的母亲警告你提防暗杀者。”与此同时，一束不经意的光亮了起来，我看见了卡米拉穿着睡衣站在我的床脚。而她从下巴到脚，浑身都是血迹。
　　我尖叫起来，以为卡米拉被谋杀了。我记得我从床上跳了起来，接下来我记得的就只是我站在过厅里大喊救命了。
　　佩罗东女士和拉方丹小姐听到以后急急忙忙地从房间跑了过来。通过过厅里的长明灯，她们看见了我。很快她们就知道了我害怕的原因。
　　我执意去敲卡米拉的门，但是没人应门。
　　很快我们骚动起来开始拍打她的房门。我们大喊她的名字，但还是没人应门。
　　我们都吓坏了，因为门是锁着的。我们惊慌失措地回到我的房间，长时间猛摇铃铛。如果我父亲的房间实在城堡的另一侧的话，这个铃声能立刻通知到他。可是，呜呼！他听力不太好，而我们谁都不敢走那么远的路去找他。
　　但是，仆人们很快就上楼来。我还穿着睡袍踩着拖鞋呢，但是另外两位已经稍微打扮过了。一听到门外仆人的声音，我们就一起出去了。又一次，我们聚集在卡米拉的房前，毫无进展。我命仆人把锁给拆了，他们照做了。我们在门前高举着灯，往房间里面看。
　　我们叫着她的名字，但是依旧没人回答。我们环顾了一下房间，一切如常，家具摆设就和我对她说晚安时候一样。但是卡米拉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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