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long story

　　后来安晴说要带我去台北，时候已经是傍晚了。阿爸说是有了一份新的工作，薪资也比从前高出了不少。但一周才能回来一次。家里只剩下放学回家的子岩。我有些担心。但是还是听了安晴的话去附近的小杂货店打了通电话回家。

　　『喂…子岩啊……』
　　『干嘛。你怎么还不回来啊。我好饿哦！』
　　『我。。晚上要晚点回家。』
　　『你翘课老师都打电话回家问诶。你明天死定了。』
　　『你管我哦。那个，晚饭你去隔壁陈叔家吃。作业不会写就问陈家豪。』
　　『蛤？不要啦！』
　　『听话啦。吃完饭作业写完赶快回家洗澡睡觉。谁敲门都不要开，听到没！』
　　『厚，啊你是要多晚回家啊。』
　　『管那么多干嘛啊，你要小心就是了！』
　　『哦。一定要回家哦。不然我一个人会怕。还有，你在外面也要注意安全哦。』
　　『白痴哦。好啦。我挂电话咯。』
　　『恩。再见。』

　　挂了电话之后，海风的腥咸味道，突然间像是清新了很多。子岩，也瞬间长大了很多，在阿母离家之后。子岩这个关不起来的水龙头，突然间像是再也打不开了似的，算不上阴郁，却不太开朗了。但还好，他比从前更听话了。

　　我和安晴沿着长长的堤坝走了很久才走到有公车经过的站点，大海开始退潮，鱼虾养殖场慢慢地暴露在湿咸的空气中。伴着浅红色的晚霞，我看到从刚才到现在都一语不发的安晴，表情终于露出了一点点难过。轻轻握住她的手。直到搭上了好久一班的公车。

　　我拉开车窗，安晴半靠在我肩上，她低垂着眼帘，忍耐了许久的泪终于被这呼啸的风给一滴滴吹落，落在我的手背上，而我，突然间像是吃了哑药一般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

　　『法国，离台湾很远厚。』

　　安晴突然哽咽一句话让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大概很远吧，我只是听说过，塞纳河畔的铁塔和中世纪古堡以及那闻名于世的圣母院。浪漫的国度，大家是这么说的。

　　『干嘛…要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呢…』
　　『至少，你知道舅妈去了哪里啊……』

　　她将我的手握的更紧了——

　　从基隆到台北，半个小时的车程。安晴早早收起了泪水。一下车就拉着我的手漫无目的地瞎晃，说是附近有个士林夜市，想要带我去玩玩。在更深的夜里我们找到了那个很出名的夜市，繁华的街区，各种各样的商铺和行人映入眼帘。炫目的让我有点眼花缭乱。

　　我们买了一点点吃的。又开始了漫无目的地行走，直到争吵的声音传入我们耳中，我们惊诧地看着深巷里，也许令我们惊诧的不只是深巷里争吵的两个人，还有那些视若无睹的路人。

　　是阿爸和舅舅——

　　『你为什么要让自己变得这么低贱！』
　　『……』
　　『哦…呵！顶着张小白脸，陪笑着喊着那些有钱人干爹！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当然是赚钱啊……』
　　『哈！抬起你的屁股给那些又老又丑的家伙玩吗？缺钱吗？那我包养你啊！』

　　阿爸的拳头重重地落在舅舅脸上，我想要大喊出声，却被安晴用力捂住嘴巴。站在巷口，看着深巷里被微弱灯光映射的两人，在几个拳头之后的亲吻。眼泪终于像决堤的水涌了出来。蹲坐在地上。尽管泪水一次次模糊了双眼，我却一次次擦干，看着疯狂亲吻后紧紧拥抱的两人，像是想要把彼此融进体内似的。

　　安晴强抑制着难掩的颤抖，将我从地上拉起，我们决定将今天看见的一切埋进心底。默默地转身离开。而安晴送我坐上了回基隆的最后一班车。她说要翻墙回宿舍，我有点担忧。

　　『那。你要小心啊，不要被教官抓到。』
　　『恩。你也是啊。要注意安全。』
　　『恩……』

　　我看着公车上的时钟，夜里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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