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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独的滋味
我还记得那是一个很炎热的黄昏,我们买回来一个大西瓜。,安琪此时俨然已经是这个家里的女主人,所以阿来越来越像男主人。我开始无法定义我的存在了,在阿来当着安琪的面越来越多的开始使唤我时,我发现他们似乎把我当儿子了。我开始变得更加不苟言笑,尽量显得沉稳沉默有威严,渴望成为他们眼里的老子。但我什么也不是,他们好像一直忽视我的存在,我只好提着西瓜默默跟在他们后面。阿来和安琪手拉手在我面前谈笑风生,打情骂俏,阿来的笑声猥琐且□□,我实在不知道安琪是怎么看上这货的。
回到家后,我对滚圆的西瓜已经失去了胃口。阿来从他房间里拿出一把一尺来长的刀出来,还带着牛皮鞘的那种,样式很精细。说实话,我从没见过,我无法想像他用这刀去划人钱包该是多么壮观。我很惊讶地看着他,我看得出,他要的效果已经达到了,因为安琪的表情也同样显得很惊讶。
阿来很满意,他神秘的对我和安琪说,这把刀可是我从一个庙里求来的,很是贵重。庙里的和尚说,看你和这把神刀有缘,你就请走它吧!
我下意识的问,你多少钱请的?
阿来立即回道,花了3000多呢,咳,这里面是钱的问题吗?你可真俗。这是缘分的问题!与神的缘,再有人缘也比不了这种缘分啊!你想想,那庙存在几百年,多少人去过?偏偏选中了我,这说明什么?
我想了想说,要不就是几百年才出一个愿意花3000多买一把破刀的傻B,要不就是他们那量产批发加零售!
阿来回过头来,横眉冷对,怒骂我,你这歹人,好生无礼。你这是亵渎神灵,是要受到惩罚的,凡夫俗子,真是凡夫俗子。阿来一本正经的抽出刀来对着我舞动。我看着刀口的寒光,很识趣的闭上了嘴!
安琪在一旁小声地试探着问,难道他们是不是说,施主,你这样的人,几百年不遇?
阿来心花怒放,将刀一飞舞,说,对了,你太聪明了,他们就是那样说的,得道高人就是得道高人,眼光不俗,实在不俗。
我实在看不下去阿来的自我吹捧了,我心里的想法是他若是几百年不遇,那真得要人类几百年不育!
阿来凑到安琪面前,他小声的对安琪说,你知道这刀,叫什么吗?
安琪很配合的摇摇头,充满好奇的眼光看着他。阿来一字一顿的说,他就叫····刀!
我在一瞬间被雷住了,阿来已经率先大笑了起来,我能感觉到安琪也似乎思维出现了空白,安琪问我,他是在讲笑话吗?
我只好回应她,好像是的。
过了好几秒,安琪终于呵呵,呵呵起来,阿来很是满意。我看着安琪,真是为难这姑娘了。即使在炎热的天,我也能觉得寒毛竖了起来,多么冷的笑话啊!阿来边哼着不着调的歌边切西瓜,而我看着那把叫刀的刀直犯恶心。
尽管顺利成章,但我依旧疑惑,无法解释安琪为什么会选择和这样的一个人在一起,主要是不明白阿来身边有别的男人时,她依旧选择和阿来在一起,我真是不想承认,我竟然还差过阿来?
其实我很少和安琪单独交谈。有一次,我在一个公园里碰见她,回家的时候,安琪指着公园的一处地方,对我说,那里,那里就是阿来就我的地方,我就倒在那里,要不是他,我可能这辈子就在那个地方了。
我看着那个毫不起眼的角落,此时已经没有任何历史遗迹。我有些酸溜溜的说,不会的,你这么漂亮,肯定有很多人愿意帮你的。
安琪说,可真实情况可不是这样,即使是在开始我还有求救能力的时候,也没有人愿意出手相救。那个时候真是体会人生百态啊,记住了许多的脸,多么想有一张脸能变得温柔些,愿意伸个手,可大多数都是听到对不起和抱歉之类的声音,连语气都是那么麻木冷冰冰的。你没有过体会,就不会感觉到那种绝望。
我看着来来往往面无表情的人群,叹了口气,没有答声,安琪继续说道,我醒来就看见阿来了,你知道吗?他当时的表情还有担忧,我醒过来,他眼神里还有温柔和喜悦,你不知道,这些东西,比救起我还让人觉得有希望!
我问她,那你这是在报恩吗?
安琪摇摇头,我也不清楚,反正觉得他一切都好,这样下去不好吗?
我回答她,挺好的,挺好的!
我又问她,你怎么能跟着你都不知道他是干嘛的人了?
安琪说,不会啊,就算他是做贼的,也肯定是个好贼!
我惊讶的看着她。
我越来越觉得我在这个房间里的多余,我开始变得无所适从起来,于是我开始减少出现在他们身边的次数,也开始减少和他们的交流,因为偶尔和他们交谈,阿来给我最多的是“滚吧”“滚吧”“死远点”,安琪给我最多的回馈是“呵呵”“呵呵”“呵呵呵”。我只好和自己交流。我开始早出晚归,疯狂工作,以至于小区打出“敬请居民保管好自己的财物”的横幅标语。这样挣钱真是简单啊!我真是拥有一门好手艺啊!我经常这样感叹。我那精致的钱包经常是鼓鼓的。但是我愈发觉得空虚,我总是形单只影,倍感孤独。而且我还应该鬼鬼祟祟,我开始变得越来越喜欢角落了。
阿来经常在我面前叼一只烟,对我感叹,女人啊!女人真是不一样啊。你懂不懂什么叫爱情?什么叫浪漫?真是甜得恶心的词。但它真是好东西啊!那感觉,真让人掏心挠肺啊!说着话时他嘴里的烟雾气悠悠往外冒。我只好痛苦的闭上眼睛。
阿来的贱样让我想起了我更加年少的时候,那时候我或许还是少先队员,我们几个小伙伴中有一个叫春兰的姑娘。我已经忘记了当初的她漂不漂亮,也忘记了当时我是带着怎样的审美观。反正她那时候被我们宝贝的紧啊!她没背过书包,没少过糖果,没饿过,甚至都没渴过,我们总是争先恐后的去讨好她,噢,忘了说,她是我们整个童年时代里身边唯一的女孩。那时候我们每玩一次过家家,我就得拼一次命,当然别的小朋友也要拼命,我得把所有的小伙伴揍一遍,才能把她“娶”到我的“新房”。但我从来不是胜利者,没有人是胜利者,只要有人牵起她的手,大家就立刻满血状态争先恐后的去揍他。直到现在我都不明白,我们究竟实行了什么样的规则,竟然公平到没有赢家。但是当时我特别同情春兰,因为她总是嫁不出去。
记忆中的那个画面就是我们一群男生像土匪一样趴在地上鼻青脸肿的呻吟,而那唯一的姑娘则坐在一旁居高临下的掩嘴直笑。
我很认可的对阿来说,你说的对,女人是个好东西!
所以,我得去找个女人!
找女人的过程很痛苦,直到在寻找时,才知道刻意这个词多么被动。身边并没有合适的女人,进一步说,身边没有女人,更进一步说,身边的连人都算不上。我真悲哀,我只是想摆脱孤独感而已,越深究越觉得自己孤独的不行。
在取下红领巾很多年之后,我见过春兰一面,我们偶遇,我说,我请你吃炸酱面,好吗?你最爱吃。
春兰摆摆手说,走吧,我请你喝咖啡!
我们坐在一个咖啡馆里,我知道她未嫁人,依旧漂泊,谈过几次恋爱,都没有结果。我们还聊起以前,聊起那时候我因她挨过的揍和揍过的人。她哈哈大笑,笑的很落寞。她对我说,后来很多年里,不管自己动没动过心,却再也没有人为她打过架了。她还说,那个时候看着我们一群人像动物世界似的想笑,现在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了,直想哭!
我开玩笑的说,对不起啊,那时候,没有娶到你。
春兰也笑,是啊,真遗憾,没嫁出去。
我对她说,其实你现在可以找个男朋友,好好相处,然后结婚,你的一生,就完整了。
她叹了口气,说,哪有那么简单呢?谁当初不想无论爱情啊,人生啊,一次就过,一帆风顺。但是总会有坎坷的嘛。开始还痛苦于那些波折,后来就觉得麻木了,麻木过后就觉得无所谓了,无所谓的时候波折就越来越多了,这样循环了以后,也就忘记了最初的想法了,所以,好多事情就不再简单了,不过好在自己都能接受了。
我听的一头雾水,以至于花了好长时间去消化这番话。有些经历的人思维就是不一样,我对她说,春兰,你说得太复杂了,不就两个人的事儿吗?
春兰摇摇头说,你说的太简单了,这可是两个人的事!
我没有反驳她。我坐在她对面看着她喝咖啡的模样,她很漂亮,举止优雅。不过我已经记不起她当初的模样了。她抬起头看着我,说,如果没有经历过爱情,怎么能体会伤痛的快乐呢?
我没有回她的话。
最后我送她离开,互相祝福,毫无不舍,完全没有了当初为她打架的那种痴迷,我真不知道这是成熟还是忘情。人啊,真应该倒在某一场忘乎所以的迷恋上,免得日后否定自己当初的真心。
直到春兰远离我生活很久之后,我依旧不能体会也无法懂得她说的话,但是多活了几年后,开始明白感情真是复杂的东西了。我们只是迷信的寻找那种爱情的感觉,曾经我送一个并不太熟的喝醉了的女人回家,当时她紧贴着我,她的脸离我只有几公分,我能感觉到她呼吸出的气体的痒,她贴着我身体,直到关上她的房门,她抚摸着我的头发说,醉眼朦胧的说,孤独真是一个可怕的东西!
于是,那个晚上,我没能迈出那个房门。
人本是群居动物,奈何会这么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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