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浊酒荡
望着眼前消沉的少年,李玄旗深知自己极其不妙地说错话了。
弟弟虽然被无数相帅千金明里暗里地爱慕,但是绝对不是处处留情,不,倒不如说专一过分,甚至到了孤僻的地步。从小到大,除了陪萧王爷家的女儿,其他人约见游玩几乎都是婉拒,就连自己要拉他出去,答应的也就二三成。而相对的,对于亲人以外唯一的这个伙伴,李流觞表现的可谓尤其亲近。以前迫于压力和三皇子外出狩猎的时候,开玩笑说赢的人能和萧木槿同乘一匹马,就因为她一句“不愿意”,当年只有十岁的流觞居然一改乖巧的形象,偷偷卸了皇子的马蹬。幸好后来他只是摔青了胳膊,否则一家的人头都得落地。那之后,父亲的责罚也可谓到了极刑的地步,那是李玄旗活了二十年、在自家都只见过一次的情景。
只是到后来他成文和谈吐方面的才华显露,也就没什么人在意这件事了,倒是那个皇子往后的忌惮,反而为他赢得了同辈之间罕有的敬畏。结果这小子当时哭是哭的厉害,道歉是道歉的响亮,最后还是那样、只接近萧王爷的女儿。
而两人身份更是门当户对,郎才女貌,父亲和王爷也几乎是默许了婚事。
自己却在萧姑娘被派去联姻之后没几天,对他开“被抛弃了?”这种玩笑……
唉,没法了……
反正劝是不会听了,这次不管愿不愿意,硬拖也要试试自己的方法……
“好弟弟,走!大哥带你去街上散散心。”
自停战以来,皇城麟趾的民间活动终于是恢复了往日的多彩。闹市区的晚上最近常常挂满灯笼,叫卖的声音也顺着灯光的延长而更多的回环在街头,因各种原因从各地赶来的人们往往也不愿错过,有的商人干脆就在之间掺了一脚,搭起棚做着家乡产品的生意,反过来又为此地再添一份热闹。
相比于李玄旗对道路的熟稔,李流觞既不清楚这人来人往的街道哪里最精彩,此刻心里也没有兴趣,只是稀里糊涂地跟着兄长,听他唠叨哪个酒楼的菜色最好,那条街上有地痞不能去,却也都是左耳进右耳出。
望着心不在焉的弟弟,李玄旗叹了口气,放弃了转移注意力的企图,心里却是满满的不甘心,一下子不耐烦起来。
“啊——知道了知道了,你没兴趣就没兴趣吧,”虽然是烦躁似的喊叫,其实对着弟弟,他也狠不下来,“要喝酒,干脆就找家顶级的酒楼,大哥陪你一起喝到醉!”
豪迈的大哥说着直爽的话语,李流觞移开了锁在地面上的视线,嘴角想扯出一抹笑容回馈他的好意,表情却因压抑的心境显得有些古怪,叫李玄旗突然难过起来,于是大力架住弟弟相显瘦弱的肩膀,向前走去。
李流觞何尝不知道大哥的关心,只是萧木槿的事情太过突然,着实给了他太大的打击。自己和萧王爷的女儿身份匹配是一回事,但是二人性格投机,又一起长大,像她这样与自己和得来的人,世上怕是没有第二个。不说两人都把彼此的婚事看做理所当然,即便不是结为连理,从家里的地位上来看,以后就算各自成了家,也不出乎这麟趾城。然而一道圣旨下来,就天南地北,几乎永不可能再见……这叫李流觞现在的每一个步子都走得异常沉重,闪过的每一个念头几乎都与萧姑娘有关。
以前和她来过这里吧……这个转弯,似乎有印象……
他默默地想。
等等……
那里是饰品铺子?不应该是空的吗……
这里的“轩明阁”只有这么矮吗……?
沉浸在感情里的李流觞察觉到一丝怪异,自己对些街道似乎有记忆,它却与现实有些出入。
而且,他慢慢注意到,这些记忆中并没有萧木槿的存在。
但他确定那时,有一个人一直在他旁边,就像现在一样。
那会是什么时候……
思绪渐渐被吸引,奈何印象实在模糊,便转头看向身边人。
“难道,哥你带我来过这里?”
李玄旗的身子明显一震,内心由惊转忧。
这小子,好不容易稍微远离了当下的烦恼,又直奔另一个禁忌啊……
年长一些的少年只好哈哈地笑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模糊的回答,视线赶忙扫向四周,试图借其他的事物打断这个危险的话题。
而他的确成功了。
不远的巷口,一群布衫男子团团围住一名少女,前者个个腰配利剑,而后者则行装简陋,站在中间,显得不知所措。
男子中带头模样的一个咄咄逼人,对着她连珠炮似的一阵质问,那女子显然是被这阵势吓到,断断续续的几句回话后,便是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无助地张望,恰好对上了李公子们迎面投上的视线。
在一旁的李玄旗对这情景实在看不下去,便急忙上前询问起因,李流觞则紧随其后。
“我哥俩几个,在路上走得好好的,”刚刚问话的人说,“我身上放着的一把上好匕首突然不见了,回头一看,身后就是站得很近的这个姑娘。”
“大侠冤枉啊……”少女哽咽道,“我只是、碰巧……捡落下的东西起了身,其余的、什么也没做……”
李家二子见这女子楚楚可怜,姣好的面容上布满了泪水,身子哭得都颤抖起来,实在不像是在撒谎,便向那一行人说到:“这姑娘一个柔弱女子,哪里会敢去偷诸位习武之人的东西?再说,她就是要偷,拿些银两、食物什么的岂不是更有用,何必要徒增危险,去窃取大侠的贴身武器?各位就高抬贵手,让这位碰巧路过的姑娘离开吧。”
“少罗嗦,不是她偷了,难不成是自己长翅膀飞走了?兄弟们,搜!”来人气势更凶,丝毫不听劝解,旁边一个人急忙拦下他,面色阴沉地说:“姑娘,听我一句,那玩意可是名贵得很,要卖出去,来头不明可是出不了手的,我劝你交出来,不然……别怪我们冒犯了。”
李玄旗怒由心生。
这分明就是借被偷东西之名,施流氓行径之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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