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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7
Chapter7
月色穿梭在黑暗里，它始终给不了像阳光一样的一片明媚。月光盈盈欲碎，像我望向世界的双眼。月光朦朦胧胧地照在青石板上，遇见平地就沉默，遇见积水就反光。
“你要去哪？”邵恺宁看见我开始背离他。
“回家。”我凄楚地说。
“你这个时候回去，你父亲怎么办，你成心气他吗？”他语气咄咄逼人。
我很平淡地回答：“难道我就能夜不归宿？”
他大步朝我走来，我看没看他，他却将我揽入怀中。
“你相信我吗？”他说。
我从来就没相信过他，即便他帮我付了父亲的入院费，也不敢去相信。
“相信我。”他的下巴抵在的我的后颈，我的心“咯噔”一下。
盈盈的月光从我的天上洒落，我似乎动容了，泪水充盈在眼眶，我说：“好！”这话就一个字，脱口而出的时候，我又反悔了，正纠结怎么改口，他揪起我的手。
我向后缩：“其实我……”
他说：“我知道，信我一次，跟我走。”
我被他带到一个双层小楼，我们上了二楼他打开房门，我们就进去了，他锁好门，冲我一笑：“安全起见。”
我没有异议，毕竟这世道不太平。
这里的陈列很整齐又简单。我幻世了一周，发现了两个门，大概是通向两个房间。这里应该是一个客厅，有两扇窗子，窗子下面各支了一张桌子，一边摆了一个留声机，一边摆了五瓶红酒和三只高脚杯。
“这个小公馆是……？”我打量着这里。
“这里是我在凤城的家。“他取了一只高脚杯，往里面到红酒，葡萄酒的玫瑰红就显现出来。
这个小县城叫凤城，传说凤凰曾经来到过这里，停在城心的梧桐树上，当然这只是个传说，别说城里没有什么梧桐树，就连凤城附近也没有梧桐树的踪影。
他一手持着这只高脚杯席地而坐，一手吧葡萄酒放在地板上。
我也坐了下来。我爽腿并拢，把头靠在爽膝上。只望见邵恺宁摇晃着那只装着三分之一红酒的酒杯，然后停下来，一饮而尽。
哪有这样喝葡萄酒的，红酒总是浅尝辄止的，哪有一饮而尽的，他大概是懂品酒的，却为什么还这样喝，我感觉他很郁闷。
我突然把头转向了另一边。高耸的玻璃窗外映出一轮明月。我看着那轮明月，好亲切，转而又联想到他喝酒的样子，好像苏轼的《水调歌头》，我吟道：“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他又一饮而尽，“明月千里寄相思。”
“相思……？”我的心口突然被揪了一下，我第一次去学校见黎青哥，一个身穿西装男子立于学生之中，站在落夕桥边，吟诵《再别康桥》……
我们从画室出来，我被小孩的玻璃珠绊倒，是黎青哥哥在最危急的一刻拉了我一把……
红豆生南国，
春来发几枝。
愿君多采撷，
此物最相思。
这是黎青哥放在我家门口的纸条上写的小诗……
黎青哥还和邵恺宁一起出对子糊弄我，我至今还记得：“潘黎青和邵孟符登山，方炽莲同游。”
“方炽莲对不起潘黎青邵恺宁”
……
我欲与君长相知。
夕阳无限好，落霞如虹美。
“你愿意嫁给我吗？”
拉钩。
我用最快的速度比成与此相对的“六”，用我的小指与他的相扣。把我的大拇指往他的大拇指上盖章……
……
黎青哥。我的心一声声呼唤，我心在滴血……
我的脸庞弄湿了。
明月千里寄相思，相思……？我从我的衣襟里拿出折好的纸条。纸条上的诗正是那首《相思》
红豆生南国，
春来发几枝。
愿君多采撷，
此物最相思。
看这蝇头小楷，娟娟字迹，我的手竟然颤抖了。而当我拿出这写满诗的纸条时，邵恺宁愣住了，手握的高脚杯也差点滑落。
我小声的一字一字地念：“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愿、君……多、采……”我流下的泪是如此扼住了我的喉咙，哽咽，要念下去是如此困难，“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邵恺宁放下酒杯，说：“回潘家吧，他们还在等你。”
我抬起头，满脸泪痕地看着他，过一会儿才说：“好。”
我和他才起身，头顶的灯瞬间失去了光芒，停电了。
我手足无措，到处乱跑，他一把把我擒住，我死命挣扎。“咣当。”我的布鞋湿了，我踢翻了他放在地上的高脚杯，高脚杯里有红酒，全洒了。我愣住了，见我有半刻的平静，他便指指窗外，我借着零星的微光看去，是刚刚那轮皓月！
长征时期，有时夜里都要赶路，我们不是借着火把的亮光，就是月光了。即便如此艰难困苦，我们还是走出来，胜利会师。
我心得到了莫大的安慰。突然放开我，转身而去。我的恐惧又涌上心头，我一伸手死死地揪住他的衣襟。“我只是去点蜡烛。”他把手放在我揪他衣服的手上，用最温和的力把我的手挪开。
那手心好软好温和！
我缓缓地把手放下，他走进了右手边的房间，我蜷缩在在角落里，像一只毛毛虫似的。等到房间里被烛光重新照亮，我才成为破茧而出的翩翩蝴蝶。
我站起来，定定地望向烛光。他愣愣地看着我，我察觉到了，朝他望去，白皙的脸在烛光下微微泛黄，那双波光粼粼的眼睛有多深情，你知道吗？我的心都要被他掳掠走了。
他就擎着那支红烛火，与我对望。
他把蜡烛放在了桌子上，挪了个位子，继续喝酒。
我才收回我所有的目光，也坐下了。
“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雅音轻起，金声玉振，“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邵恺宁你在唱歌吗？我望向他，果然是。这是苏轼的《蝶恋花》这是一首感叹春光流逝、佳人难见的小词，词人的失意情怀和旷达的人生态度于此亦隐隐透出。
他为何唱这首词？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自嘲我，正好！“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说的是我吧？”我苦笑道。
却没料到，他说：“没说你。”
我奇怪地望向他，只见他举着酒杯，又吟：“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吟完，却淡淡地问了一句：“你还去潘家吗？”。他是考虑到我的感受，才问道的。
我却久不回答。他望着我，等待我回答，他知道我听见他说的问题了。
我淡淡地说：“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他突然越到我面前，蹲坐在我前方，看着我，我疑惑、疑惑。突然他的脸庞移到了我近旁，很近，近得快要贴上了。我遏制住自己的呼吸，这时眨个眼睫毛都会扫着对方的睫毛。
我所能望极的距离太近了，我眼睛快睁不开了，我看见烛光在他脸上跳动，那种闪烁让我想闭眼。我不能闭眼，我知道闭眼意味着什么。坚持不过数秒，我还是闭上眼了。时间过去，直到我睁开眼，什么也没发生。他又坐回原地，继续喝酒。他在耍我吗？应该是的，可他郁闷的样子一点也不像，如果不是，他应该会给我一个吻，还好没有！
第二天醒来，我没有见到邵恺宁的身影。我望向那门，萌生了想进去里面的冲动，比较好奇心太强烈了，我根本就克制不了。但我扭动门把手，我发现根本就扭不动。两个门都落锁了，想必他知道我会进去看，所以就在我熟睡的时候锁好了。
我出了门，下了楼，就直奔家去。
家的大门是开着的，我很疑惑，进去后我撞到了一个大惊喜——小茹来了。
小茹是我们的同志。
小茹正和父亲聊天。他们从未见过怎么那么谈得来？我甚是疑惑。
“呦，小莲回来了。”父亲看到我。
“爹。”我走进屋子，给小茹使了个眼色，“这位是我的朋友，小茹。”
“我知道了。”父亲说这话的时候，我很疑惑，父亲见我这样，又说，“这小妮子早跟我说了。“
我回头望了一眼小茹。
“爹，我想和小茹聊聊。“
“去你那屋聊吧。”
“好！”
我欢欢喜地吧小茹拉到了我那屋。
“方姐，我不客气了。”小茹一屁股坐在了我昨天早上打整好多床。
我笑笑：“你怎么来了？政委派你来催我的？”
“不是。”她玩弄我娘生前绣给我的小虎鞋，漫不经心地说。
“那是什么？”我奇怪地问。
“是你的那个革命同仁，向组织上要的。”我惊讶地望着她，潘黎青！我像一只呆头鹅，没头没脑地望着她，“团里就我和你混得最熟，于是就打发我来了，方姐这个烫手山芋怎么最后到我手上了？”她继续玩弄我的小虎鞋。
“小茹，和我在一起是在捧烫手山芋？”我看着她。
小茹停下玩弄我小虎鞋的手，望向我，触及我的眼神，又害怕了，于是把话题转到正事上：“你们送的那一万五千当大米中央苏区收到了。根据地可以自力更生，不需要粮食的。”
“大米？我不知道呀？”潘黎青，原来，你一直瞒着我做了那么多。
小茹接着说：“但是组织还是很感谢你们的，南方来的好多吃不惯馍的同志，能吃上你们的大米，他们甚是感动。中日大战在即，需要好多军事武器装备，你的那位革命同仁说他有办法，但是提出了一个条件，就是一定要把我调过来，方姐，到底是什么办法，告诉我好吗？”
我坐到她身旁：“小茹，别急，革命讲究策略。”什么办法，其实我也不知道，潘黎青没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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