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陵王续集]再见流星球兰

　　雨季到了，洛河上游发生水患。途经洛阳的河道中，时常能看到一些人畜的尸体漂下来。
　　这几日，来药铺找雪舞看病的人越来越多，而且许多都具有同样的症状——上吐下泻、恶心、发烧，有的还伴有声音嘶哑、唇舌干燥、眼窝深陷甚至神志恐慌等症状。
　　雪舞翻查医书，感觉这次疫情与以往不大一样。她到别的医馆向其他大夫询问情况，大家的看法也都不甚乐观。
　　“这个病感觉像是痢病，但又不完全是。”郎中甲说。
　　“是啊，我照医书上治疗痢病的方法，刚开始有些效果，但后来还是无法完全控制住啊。”郎中乙说。
　　“这会不会是传染病啊？你们看现在得病的人越来越多……要是传染病就麻烦了。”郎中丙说。
　　“哎，搞不好又是一次大瘟疫啊！”一位老郎中忧心忡忡。
　　雪舞听着大家的议论，不禁眉头紧蹙。

　　她走出医馆，一边沉思一边漫无目的地向前走。
　　“这次疫病看来真的是来势凶猛，必须在形势完全失控前，赶紧找到解决的办法，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可是，连那些经验老道的老郎中们都束手无策，我又能做什么呢？”雪舞暗暗着急，真恨自己医术为什么不够精湛。
　　叹了口气，猛一抬头，雪舞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竟走到了洛河边。
　　河边不远处，一些居民正挑着水桶在打水，还有些在河边玩耍的小孩，渴了就直接捧着河水喝下去。
　　这时候，雪舞注意到，河中央半沉半浮地漂过一具好像是死猪的尸体，尸体看上去已经腐烂多日。
　　雪舞赶紧又走到河边，俯下身，凑近河水嗅了嗅，“唔……”确实有一股轻微的酸臭味。
　　莫非，城里的居民们反复出现痢病症状却又治不好，与这河水有关？雪舞心里似乎有了一点眉目。

　　她回到药铺，又有好多病人等在那里，几乎清一色都是痢病患者。
　　“寒香姑娘你可回来了！你之前给我开的那个药方，好像不太管用啊……现在连我的老婆孩子和老母亲都染上了，你说我们是不是得了瘟疫啊？你快救救我们全家吧！”
　　“是啊是啊，寒香姑娘，请你救救我们吧！”大家喧哗起来。
　　“大家静一静！大家听我说！”雪舞平复下大家的情绪，“虽然这次城里好多人都患了和你们同样的病症，但我觉得这应该不是什么可怕的瘟疫。我有一些想法可以试试，你们愿意配合我么？”
　　“愿意愿意！当然愿意！”众人齐声说。
　　“好！那我现在给你们继续开些药方，你们回去煎了服用。但更重要的是，你们这段时间喝的水一定要注意干净卫生，暂时不要再去洛河里打水了，那里面有太多上游漂下来的死尸，我想那可能是你们生病的一个重要原因。”
　　“啊？这、这……”大家听了很震惊，但同时又颇感为难。“可是寒香姑娘，这洛阳城周围就只有一条洛河，除此之外，我们还能上哪儿打水啊？”
　　“对啊对啊。”
　　“这……”雪舞也感到了为难。
　　忽然，曾经的一幕闪现在脑海里。
　　（在贱民村，雪舞用石子和沙子过滤的方法，将浊水变清水。）
　　“啊，有了！”雪舞来不及思考为什么自己会知道这个方法，她赶紧让人拿着木桶和纱布，带大家来到河边。
　　一层纱布，一层细沙，一层粗砂，一层碎石子，一层大石子……层层铺入木桶里，然后将污浊的河水缓缓倒入桶中，渐渐地，桶底的口子里渗出了清澈的水。
　　雪舞将水捧到鼻子前闻了一下，嗯，酸腐味没了！
　　“哇！寒香姑娘真是具有神奇的法力啊！” 大家惊叹不已。
　　“哎，没有啦，我只不过是效仿自然的办法，将水过滤了而已。”雪舞有些不好意思。
　　“那这样的水我们就可以放心地喝了吧？”
　　“还不行。”雪舞说道，“你们回去以后，除了按照我的方法来自制一个这样的过滤桶将水过滤之外，还得把水烧开以后再饮用。切记一定不要喝生水！如果你们都认真照我说的做，我想你们的病就会有所好转了。”雪舞嘱咐道。
　　“好的好的，我们一定照寒香姑娘的话做！”

　　没过几日，登门看病的人果然减少了。街坊邻里都在互相转告，按照寒香姑娘的方法自制过滤桶，将水过滤并烧开后再饮用，可以消除疫病。
　　“没想到，这小丫头居然真的能找到根除疫情的方法。”郎中们也不得不服。
　　“看来，寒香姑娘真的是天女转世啊！”大街上，不少人又开始议论起来。
　　“是啊，传说只有天女才能将浊水变清水，也只有天女才可能治好连大夫都治不好的瘟疫。”
　　这天，长恭正好进城采买些东西，无意中听到了人们的议论。
　　“天女？浊水变清水？”长恭站在人群边上，听着大家的描述，心中不禁疑惑起来。
　　“诶，小哥，请问一下，你们说的这个什么‘天女’，究竟是谁啊？”他拍拍旁边一位小哥问。
　　“这你都不知道？就是南城胜春堂药铺的寒香姑娘啊！”
　　“寒香姑娘？”
　　“是啊，她可是我们洛阳赫赫有名的女郎中呢！”
　　“女郎中……”长恭似乎明白了一些状况。
　　郎中嘛，妙手回春，确有可能被人们奉为救苦救难的菩萨或天女。但这“浊水变清水”又是怎么回事？这世上除了雪舞，居然还有第二人拥有如此聪慧的头脑？长恭心下有些惊讶。

　　南方另一座城里，街头，几个外地商人在议论。
　　“诶，你听说没有，以前齐国的天女又重现人世了。”
　　“真的假的？”
　　“我听我朋友说的，那天女可以把浊水变清水，还能治好谁都治不好的瘟疫！”
　　“呵，那还真是神奇呢！”
　　“那天女现在在哪儿？”
　　“这就不清楚了，有人说在洛阳，也有人说在长安，还有好些地方也说见到了天女……”
　　旁边，一个算卦摊上，一个披着斗篷的人佝偻着背坐着，默默地听着这些人的议论，两只眼睛在乌黑的斗篷帽下悄悄放出光来。
　　“天女……巫族的天女……我终于等到你了。”他用沙哑低沉的声音自言自语。
　　他从怀里掏出一本发黄的古书，封面著有“筮占密典”四字。翻到其中一页，右方一排字写着：“以巫族天女之血为引，炼天星灵华丹，可开天眼，卜万世。”
　　“天女，我一定会把你找出来，让你为我的修行助上一臂之力……嘿嘿嘿嘿。” 此人合上书，脸上浮现出阴阴的淡笑。
　　他站起身，将算卦摊的招牌一收，拔脚离去。

　　郊外。这个巫师用树枝和石块摆了一个卦阵，念念有词地算了一卦。
　　“可恶，天女难道没有在使用占卜之力么，为什么卦象里没有强烈的灵力显现？”
　　他又算了一卦。
　　“虽然没有找到占卜之力，但居然让我发现另一个强大的迷障之力。”他望向西北方，得意地笑道，“说不定是巫族人隐居的地方。哼哼，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巫师弄乱地上的卦阵后，朝着西北方向走去。

　　长安。皇帝寝宫。
　　“你说，天女杨林氏已死？”杨坚问道。
　　“是！而且整个白山村都空无人烟，看似荒废了许久。属下只在一个院子里找到了杨林氏的坟墓，还有她留下的这个。”青莲一边禀告，一边呈上雪舞奶奶的拐杖。
　　接过拐杖，杨坚仔细端详了一下。
　　“嗯，确是天女曾用过的拐杖。这拐杖她在世时从不离手，看来，斯人果真已经去。”杨坚叹气道。
　　“启奏皇上，杨素杨大人求见。”侍卫来报。
　　“宣。”
　　“宣杨大人觐见！”
　　青莲退到幕后。杨素进来，参见了皇上。
　　“杨爱卿今日前来，有何要事？”
　　“启禀皇上，臣之前奉命调查天女一事，如今已有结果，特来禀报。”
　　“哦？快说来听听。”
　　“是。臣循着线索一路找到洛阳，发现民间传说的‘天女’原来就是洛阳一个叫做寒香的女郎中。”
　　“女郎中？”杨坚挑起眉毛。
　　“嗯。此人医术了得，在洛阳治好了许多疑难杂症，洛阳百姓有口皆碑。不过，最神奇的是，前段时间洛阳发生疑似瘟疫，所有郎中都束手无策，而这个寒香却有办法将洛河的浊水变成清水，切断了病源，令全城的病人康复。所以，现在洛阳百姓都坚信，她就是‘天女’。”
　　“竟有这等事？浊水变清水，治愈瘟疫……”杨坚沉吟道。
　　他想起以前大周国时也曾听说，天女杨雪舞有治愈蛇毒、将浊水变清水的能力。可是，当年宇文邕灭齐国时，杨雪舞不是已经死了么？除了杨林氏和杨雪舞，这世上还有第三个巫族传人？
　　“好，朕知道了。杨爱卿，你这一趟辛苦了，你先退下吧。朕再好好考虑一下这件事。”
　　“臣遵旨。”杨素退下。
　　青莲从幕后出来，走到杨坚身旁。
　　“青莲，你即刻去洛阳，找到这个寒香。先不要打草惊蛇，只需暗中监视她的一举一动，然后报告给我。我还要再确认一下，她究竟是不是真的‘天女’。”杨坚沉沉地说。
　　“是，属下遵命。属下可否多问一句，如果确认她就是天女，皇上是否要我将她立刻带回宫？”
　　“那是自然！即是天女，就当为我大隋社稷效力。”
　　“属下明白了。属下这就去！”青莲速速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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