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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
回到市局，解剖工作已经开始了。
白瑾说他是靠关系才进入法医系统的，对此，宋振半信半疑。手术台上，被大卸八块的倪章，此时就像一堆碎肉末。
“这样还能拼得起来？”
“可以的。”
白瑾微微一笑，开始动手检查尸身上的伤痕。
“先问下。”
翻开一块血肉，白瑾头也不抬：“你们对现场的血迹鉴定有结果了吗？”
“有一点。”
见他操作起来很熟练的样子，宋振这才稍微放心，翻开记录本，他看了看，说：“现场到处是喷溅性血迹，还有少许擦蹭状血迹。不过我认为那是在碎尸时，凶手丢弃尸块造成的。”
“这样……”
白瑾根据骨骼的分类，快速将尸块拼凑起来，数一数，他回头。
“现场所有的尸块都拿回来了？”
“是的。”
宋振问，“怎么了？”
“数量不对。”
指着死者的左手掌，白瑾说：“他的左手无名指不在，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在案发现场遗失了，二就是——”
他们互相对视一眼。
“那里并不是凶案发生的第一现场。”宋振反应很快。
.
工厂的确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这一点，在随后的尸检报告中，很快就得到了验证。白瑾在死者的脊椎附近，发现了一片不易察觉的淤青，而淤青位置，正好位于椎间孔与脊髓的中间位置。
“这说明什么？”
“说明曾经有东西通过这个小伤口，进入过死者的脊神经。”白瑾脱下手套，在报告的尾页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宋振表示不太明白。
“简单来说，”
喝了口水，白瑾向他解释：“通过对伤口的生活反应测试来看，死者是死后被分尸的。而造成死者死亡的原因，既不是砍伤，也不是穿刺伤，而是药物。”
“药物？”
“对。”
“而且，可以给你提供一个好消息。”白瑾说，“我以前不务正业，所学很杂。在我学到的那一大通乱七八糟的东西里，刚好有这种东西的信息。”
宋振突然觉得自己找错人了。
“你知道这是什么？”
“严格来说，这东西并不算药，说毒更适合。”
看着尸体颈后乌青的一块区域，白瑾暗自感叹这人倒霉：“在我国划分的有毒物质分类中，一共分为六类。其中，5mg/kg致死量即为剧毒。”
他看着他，略一偏头：“嗨，帅哥。听说过□□这种物质么？”
.
□□。
存在于川乌、草乌这类中药材中的天然毒素，通常被人们用来治疗心律不齐和癌症类的阵痛药，主要作用是损害神经。
“其实就我个人来说，比起提取□□这种生物类毒素，还是通过非法渠道去购买禁令的剧毒化学品更方便。”
白瑾靠在宋振的办公桌上，悠然自得吃着隔壁警花MM送的巧克力。
“这种东西在体内代谢分解得很快，如果没掌控好，万一毒不死，被害人留着半条命去报警，不就等于把自己送进监狱了么？”
“喂！”
宋振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好歹也算司法人员，说话负点责任好吗？！”
白瑾暧昧地笑了。
“我可从没把自己当成你们中的一员，只是就事论事罢了。”
“混账！”
“我是三好公民，谢谢。”
“……喂，你今年多大了？”看到白瑾耳朵上的银环，宋振忍不住皱眉，“学什么不好，这么点大的年纪，就学那些不良少年，你父母不管你吗？”
“再过一个月我就成年了。”
白瑾摸摸耳朵，忽然弯下腰，凑近宋振耳边：“宋队，有没有人告诉过你，凭自己主观就断言一件事是很不靠谱的吗？”
“你说什么？”
“嘛嘛，别冲动。别冲动。”笑着后退一步，白瑾抬起一根手指，抵在唇上。
“只是忠告罢了。”
见鬼的忠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
“我最讨厌你这样标新立异，以为因此就能博取所有人视线的毛头小鬼了。”白瑾的笑似乎总有些微妙，有点魅惑，也有点……煞气。
“这可不是标新立异。”
吃完最后一块巧克力，白瑾拍拍手：“假如，有天你知道这个耳环，比你身上那身警服还重要时，你就会改变自己顽固的价值观了。”
“什————”
“那么，下次再见吧，宋先生。”说完，白瑾随手替他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
多年后，再次相逢。
终于明白第一次交锋，那个少年故意放软的语调里，隐藏了怎样的阴暗时，他却发现，自己已经再也追不上那人渐行渐远的背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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