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

　　终于决定回去，也终于能回去后，得珠面对着生活多年的草原内心百转千回，心田柔软地一播种就能滋润其长大生根发芽，就如她对半凡说的一样，她会千般不舍。得珠喜欢清晨清明的草原，喜欢烈日下热情的草原，也喜欢夕阳下柔情四溢的草原，更爱夜晚宁静慈祥的草原。

　　得珠想到过去几年内心的煎熬和心路历程都是与草原的万物同生同长的，草原的每种气息都带着她的记忆和成长。就在这里，她曾穿风听雨，无形中学会了日后的百种柔情和坚韧，使她终生受益。
　　得珠想拥抱草原却只能安静躺在草原的怀抱，草原多么辽阔，她无法回抱，只能头枕错木河享受片刻的心灵相通，与草原。
　　牛儿和羊群经过，得珠想定是禄得忙坐起身。
　　“禄得！”得珠高喊招呼河对岸的禄得。
　　禄得看见得珠，一半欣喜一半忧愁。
　　得珠站起身对着河岸喊道：“你要去哪里，禄得？”
　　禄得也站到河岸，喊道：“正要回去！得珠，我听说你要走了，是吗？”
　　得珠重重点头，然后安静微笑看着禄得。
　　禄得亦微笑。
　　得珠问道：“为什么你今天这么迟了才赶牛儿羊群回去？”
　　禄得闻言忧伤，半晌说道：“得珠，因为我今天是最后一次放它们了。过两天我要进宫了。”
　　“为什么？”得珠不解问道。
　　禄得淡淡苦笑道：“因为我家里贫穷，主人家不让我放牛羊了，我叔只好送我出去给别人当奴隶。”
　　得珠闻言也跟着忧伤起来，不知道如何安慰禄得，心中有股无助，十分难当。
　　两人默默对站了会，禄得笑道：“得珠，我得回去了！你走的时候我不知道能不能去送你，你一定要路上保重，我会想你的！”
　　得珠忙点头，高声道：“会的！我也会想你的，禄得！”
　　两人欢快地挥手告别，内心却都有说不出的淡淡哀愁，感觉就如这夕阳，风景温柔静好却让人心疼。

　　启程回去的那天，钟勤赶着牛车来接得珠，半凡早就哭成了泪人，得珠亦是满脸泪水，一再拜谢这几年来袁青夫妇的养育之恩。
　　钟勤道：“得珠，别再舍不得了，我们得早点出发，要在天黑前走到冰壁城，在那里换马车好上路回中土。”
　　袁青扶起得珠，道：“对，得珠，你回家的路途遥远，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你快上车吧。”
　　得珠点头，举袖擦干眼泪，深深再看一眼草原的家人，露露的眼泪在眼里打转许久在得珠那一眼深情中终于落下，上前抱住得珠嘱咐道：“孩子，如今四处战乱，你一定要多加小心。”
　　得珠紧紧拥住露露，抬头看着爱怜凝视自己的辉凡，说道：“哥哥，我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回来报答叔叔和露姨的养育之恩，你一定要代我好好孝敬照顾二位长辈。”
　　辉凡慎重点头，圈抱住母亲和得珠还有哭泣扑上来的妹妹，道：“我一定会的，得珠。”
　　别时千句言不尽，终在碌碌的牛车声中尽在不言中。得珠摇晃着手，喉头哽咽。

　　因为归心似箭，得珠总觉得回去路途漫漫，总不停问钟勤：“钟伯伯，还有几日才入关？”入了关又不停问还有几日才能到沂城，还有几日才能见到她的家人。
　　沿途看见四处战乱，曾经的优雅从容景色在硝烟中变得萧条哀伤，得珠是说不出的忧伤。钟勤感慨道：“真是故土不再。”
　　得珠忙道：“钟伯伯不会的。我看如今局势是不断在转好，只是还要苦等一段时日，只要我们熬过去了，黎明总会来的。”
　　钟勤笑道：“小得珠，你常年住关外如何知道这局势？”
　　得珠道：“不说别的，就说我们现在的圣上为我爹平反了冤假错案，我就相信我们南朝有明君了，我们定能抵御侵略，重振南风的。”
　　钟勤叹了口气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朝廷已经败坏许多年，想要重振旗鼓谈何容易，如今只怕一切都太迟了。”
　　得珠闻言，内心涌动，双手绞握住，想到沿途看见的南朝军队是如何盛气凌人欺压自己百姓的就不寒而栗。的确，南朝已然蛀虫太多。

　　这一日，钟勤得珠两人本要进双宝城的，却正赶上城中戒严，早早关了城门只怕即将兵临城下的铁木军偷袭。
　　于是夜，两人只得露宿城外林中。
　　秋夜的月亮分外明亮，眼见就要到八月十五，虽然四周的诡秘压抑的气氛让人害怕，但得珠想起中秋前能与母亲和弟弟团聚还是忍不住欢喜，望着月儿微笑。
　　两人不敢点篝火，就着月光一老一少分食干粮。
　　钟勤将多的一半分给得珠，说道：“多吃点，你正在长身体，路途劳累，你这孩子都瘦的不像样子了，你娘见了定会心疼的，多吃点。”
　　得珠却推给钟勤道：“钟伯伯，您多吃点才是！一路上您要赶车还要照顾我，您最辛苦了。”
　　钟勤笑道：“真是傻姑娘，伯伯骨头硬，身子骨好，早习惯这些了！伯伯年轻的时候，有时赶路常忘了吃饭，一饿就是两三天，到了地方才发觉饿，有回还真饿晕在别人家门口了。”
　　得珠惊愕，道：“真的吗？”
　　钟勤绘声绘色道：“当然真的！自那次以后，你伯母每次在伯伯出行的时候都会把这大饼做的特别大，她说做的大个点，我揣怀里就老硌着，老硌着就知道疼，疼就会想到吃！”
　　得珠闻言，感动道：“钟伯伯，你每次出行，伯母一定每日在家担心，那心情定比我们路途的辛劳还焦心。”
　　钟勤想起相濡以沫的老伴，脸上绽出个笑容，那笑容又温柔无奈。
　　得珠看着钟勤，被他的柔情所感染，心里歉疚道：“若不是我，钟伯伯您也不用冒着生命危险走这么一趟，我真是对不起伯母，使她在家这么焦心翘首盼望。”
　　钟勤道：“你这小孩怎么这么多心，你伯母听闻你可以回乡的消息彻夜高兴不眠，成日催我早点启程送你回去呢！”
　　得珠听闻真是感激难言，钟勤慈祥拍了拍得珠肩头的尘土道：“没几日你就能见到你的母亲和弟弟了，我也便能功成身退了。你与家人平安团聚，这才对你袁叔叔露姨还有我，你伯母我们所有人最大的安慰。”
　　得珠感动十分是和着眼泪吃完了干粮，直到夜半还是又激动又感动地睡不着。

　　翻来覆去，得珠正要入睡却听林子里一阵骚动。钟勤一下爬起身，警觉地环顾四周。
　　林子里闪过几个身影，钟勤忙想拉得珠逃命，那几个人就跳出来团团围住了两人。
　　来人是几个南朝的军士，他们打量着钟勤和得珠，松了口气，其中一个道：“原来是个老头和小孩，我还以为是蛮人的奸细！”
　　钟勤见是南朝军士，忙道：“几位军爷，小的是和孙女来双宝城投靠亲戚的，却没赶上关城门，所以只能露宿野外了。还望几位军爷饶命！”
　　那几个军士面面相视，目光来回逡巡在钟勤和得珠身上，最后，为首模样的军士皮笑肉不笑道：“老头，饶了你们可以，你们身上可有银两借给我们几个使使？”说话间，一个军士便去了两人马车处去搜刮东西。
　　钟勤闻言忙从怀里将一些碎银子都掏出来，堆满笑容递给那军士道：“小的就这些，还望几位军爷笑纳。”
　　一把抓过银两掂了掂，军士露出不满的神情，微微皱起眉头，一眼瞄到得珠手上的白玉镯子，怒道：“什么就这些！你个老头不老实！”
　　钟勤惶恐道：“小的没有不老实，银两就这些，我那孙女手上的镯子值不了几个钱，还望几个军爷赏了我们留着吧！”
　　几个军士愤怒，一把就抓过躲在钟勤身后得珠的手，将她揪出来。
　　得珠被强行脱去露露送的玉镯，手上是又疼又痛，心里头是又气又急。得珠使劲挣了挣那军士紧抓不放的手却徒劳，愤怒地瞪了那军士一眼。
　　钟勤忙连连求情，那些个军士却再听不见，只盯着得珠看，神色□□起来。

　　“呀！老头，原来你的孙女长得这么的标致，真是个小美人儿。不如今晚就让我们兄弟几个先享受了再还你！”军士浪笑道，“瞧瞧这手长的，真是又白又嫩，可比那些青楼的妓女好多了！”
　　钟勤噗通跪下抱住军士的脚，道：“军爷，军爷！小的身上真的什么财物都没有了！求求你们行行好，放过我这个年幼的孙女吧！小的给你们磕头了！”
　　军士不耐烦把得珠拽到身旁就一把搂住她的腰，抬脚就踹开钟勤道：“老子能看上你的孙女你是福气！你若不讨好我们，改明我就开城门放了蛮人进来，由了你们这些人死活！”
　　得珠见钟勤被踢到在地，气得发抖死命挣扎，怒斥道：“你们说这样的话还是人吗？难道南朝就不是你们的国家朝廷吗？你们只会到处欺压百姓，算什么军人！”
　　几个军士听得得珠说话，更是乐了，那个为首的捏了捏得珠的小脸道：“还是个伶牙俐齿的妹妹，我喜欢，我最喜欢这样的了！”
　　说罢，那军士就一把将舞弄花拳绣腿的得珠抗到肩上要往林子里走。
　　钟勤眼见着几个人要带走得珠，愤怒之下爬起身就冲过去，一把撞抱住那个抗得珠的军士，将其撞到在地，喊道：“得珠！快跑！”
　　得珠闻言忙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逃跑。
　　被撞到的军士愤怒地揪住钟勤往他脸上就是一拳，其他几个人也都上来拳打脚踢，得珠跑了几步回身不忍见惨状，却见钟勤奋力抱住要追得珠的那军士的叫呼喊着让得珠快跑。
　　搜马车的军士拿着一包东西跑来，惊慌道：“这两人马车上有蛮人的衣物，定是蛮人的奸细！”
　　那个军士闻言，气愤地拔刀道：“你这个死老头，竟然糊弄老子！老子非宰了你不可！”
　　“不要！”得珠回跑飞身扑向那军士，撞向他的手，撞歪他的刀扑倒在奄奄一息的钟勤身上。
　　军士的拳头落在了得珠的身上。随后，他们又一把揪起得珠的头发，将她丢到一边，两个军士就迫不及待地扑上去撕扯得珠的衣服。
　　得珠凄惨地大声哭喊，拳打脚踢奋力反抗，却眼见着身上的衣裳被撕破。

　　就在得珠快要绝望的时候，林中呼啸过箭雨，那几个军士应声就倒下，林中跑出一丛小军队，得珠扯拉起衣服惊恐看着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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