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测者手札

　　我瞪着他。

　　“带我进命运之河。”他这样要求，轻描淡写就和说今天去逛街一样。

　　“嘘，别说你不会，”李京竖起手指，笑笑，“我说过——我了解的事不少。”他胜券在握道。

　　[嘘个P！老子又不能说话！缓过神来，我用力写道。]

　　“哈哈，这我倒是忘了！”他大笑，“不过……你就不怕我做点什么？刚刚你不是很不好嘛。”眯起眼睛斜睨着我，他又灌了口酒。

　　[怕毛线！你还得求老子呢！]

　　“说的也是，不过做点什么也是可以的。”李京笑着笑着，眼神又冷厉起来。“实话说吧，我找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进那里。”

　　随手扔开酒壶，他伸手轻轻抚着我的后颈，“猜猜我能拿出点什么，嗯？”

　　该死的天敌！我僵着身子恨恨想道，完全无法躲开——这就是力量差距。

　　[进去做什么？]僵着身子写道。至少让我死个明白吧。

　　“……那不重要……”他收回手，敛起眉指尖摩挲，“你只要带我进去就行了。”

　　“然后你就可以离开了。”

　　他这样说。

　　[我拒绝。]我写。

　　“你不怕我？”

　　……[怕。]思索下，我还是得出这个结论。

　　[你讨厌。]写下这三个字，我又补充道——[味道讨厌。]

　　“因为我是个坏人啊。”露出戏谑的表情，他嘲讽式地勾勾唇角，傻子都看的出那并没有一丝笑意，“我杀了很多人。”他说，伸手又拍开一壶酒。

　　他大口喝着，喝的很快。

　　我沉默地看他。这个叫李京的雄性体很奇怪，简直像精神分裂一样。第一次第二次明明看来温和又充满人情味，现在嘛——像个压抑着的疯子。

　　酒壶很快又空了。

　　李京随手扔开空壶。“带我进去。”他的眼睛有点红，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的缘故。

　　[拒绝。]我写。

　　“为什么？”

　　[职责。]

　　他盯着我，片刻又忽地笑了，“说白了不过是那位专属记录员……只是为了那位的私欲而存在的，说什么职责！笑话！”

　　[扰乱。不许。说话。不许。]

　　扰乱命运之流的存在不允许，透露命运相关的不允许。

　　——我相信他明白。能打探到这些的一定不是泛泛之辈。

　　“那又如何？”李京攥紧拳头，眼底一片薄凉。说完这句，他便不再说话，抿得紧紧的薄唇像是把所有流露出的情绪咽下去。

　　我先前说过，他长得不错。此刻强压着情绪，腮部肌肉紧绷，看上去带了少年特有的倔强。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眼角发红，眼里情绪又起伏不定，在长久未换的钨丝灯下竟显得光彩流动。很是勾人。

　　我看看这个男人。明明是二十七八岁的人类模样，却还露出这样的表情。真是个不成熟的家伙。

　　[我有我要坚守的东西。]把本子给他看，也不管他是否会气得抓狂，我继续，[我现在可以走了么？]

　　夜已经很深了。我可不想陪他在这干瞪眼。

　　出乎意料的，李京居然没发怒，只是扭过头道，“你既知晓我的名字，便脱不掉这层关系了。”

　　我当然知道，这便是为何先前我不愿听他自报家门的原因。名字是很重要的东西，特别是对神灵精怪来说——知晓了名字，便要负责。

　　这是规矩。

　　我略颔首。

　　[虽然并不是我的缘故，规矩还是要讲的。算我欠你一次，但命运之河的事不可以。]

　　“真是死板。”他嗤笑，显然对我说的规矩不屑一顾。

　　[这是道义。]是的，对我来说这是道义，并不是因为单纯规矩限定的缘故。

　　他摇摇头，“反正我要在这常住。不答应也好……总有一天你会答应的。”

　　深深看着我的眼睛，他说了那天的最后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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