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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愁无力
哥哥走后,我变得魂不守舍,茶饭不思。西戎,那个民族中的许多人,他们待生命如草芥,下手残忍,毫无善心。而哥哥同他们又有着弑王之仇,只怕在战场上,戎人个个视哥哥为最大的仇敌,不杀他誓不罢休。
想到这儿,我的心中又是一颤。
碧络被刘管家叫了回去,打理府内事宜。我一个人住在水凌观,整日发呆,也无人同我聊天解闷,自然也和那些女冠们一样沉默了下去。
“你个好好的大小姐,都快跟我们一样了!”我倚在窗边,脑袋忽然被人轻敲了一下。
我转过头,原来是佩清。
我闷声道:“我也不想啊,可是你们都不说话,难道让我对着外面的大树自言自语吗?”
佩清“扑哧”一下笑出了声,见我有些惊奇地盯着她,她又干咳两声,掩嘴平静道:“观主带着师姐们出去了,我一个人无事可做,看今日天气不错,你愿意和我一起去放纸鸢吗?”
“纸鸢?!”我惊喜道,“你有纸鸢?”
佩清脸微微一红,“我自个儿悄悄做的。”
我突然觉得,即使她过早地离开儿时烂漫,但内心始终怀揣着小女儿的情趣。此时的佩清才是真正的她,可爱,天真,美好。
我温和一笑道:“我可是放纸鸢的好手,你可以拜我为师的哦!”
她嘴一撇,冷冷道:“还不晓得谁该拜谁为师呢!”
就这样,我和佩清边拌着嘴,边拿着纸鸢到外面的空地放。
今日天气正好,阳光斑驳,云淡风轻。我深吸一口气,感觉整个胸腔都充满了新鲜清新的空气。林间鸟儿“扑棱”飞过,树上巢内的雏儿张嘴等候,仿佛在说:“快来喂我!快来喂我!”
山温水软,桃红柳绿,彩蝶纷飞。在一片浮岚暖翠中,生命终与自然有了更亲切的融合和汇流。
遥遥天际,两支彩色纸鸢异常醒目。我和佩清一人牵一条线,各自放着纸鸢,谁都不愿让谁,争着将自己的纸鸢飞得更高更稳。
“陆姑娘,你还是认输吧,看我的纸鸢都快比那朵云高了!”佩清偏过头笑着打趣我,试图挫挫我的锐气。
我全神贯注地放着纸鸢,笑道:“佩清妹妹,你这眼神可不好啊!明明是我的高过你好不好,还有别一口一个陆姑娘,叫我安安就行。”
佩清转回头,笑道:“随你怎么说,反正我一定会超过你!”话毕,她又松开了一截线,纸鸢忽地又往天尽处飞去。
我一看,也毫不示弱,“呼啦”一下放开了更长一段线。两支纸鸢不分上下,在微风中忽左忽右,荡荡飘着。
就在我已有胜算之时,不知为何,手中的线突然断了,纸鸢随即乘风离去,越飘越远。
“哎呀!”我可惜地低呼一声。
佩清得意一笑,“怎么样,还是要拜我为师吧!”
我扔掉线轱辘,不悦道:“愿赌服输,等我把纸鸢捡回来,就亲自奉茶拜你为师!”
佩清喜上眉梢,点头道:“那我等你回来!徒儿!”
我撇撇嘴,头也不回地跟着纸鸢飞去的方向追去。还好,今日风缓,纸鸢被吹的并不远,直到一片草地斜坡处便慢慢落了下来。
我小心翼翼地爬下斜坡,朝纸鸢落地处慢慢靠近。“拿到了!“我一把拽回纸鸢,坐在斜坡上休息。
过了一会儿,我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但是哪里不对劲,自己又说不上来。于是,我四处瞧瞧,最终视线落在远处一抹白影上。
我探头仔细瞅着,只见那白影好像微微动了一下。“是人?”我惊了一跳。此时周围一片安静,并无他人。我壮着胆子慢慢靠近那抹白影,靠得越近越发现这白影上混杂着点点红色。
来到那抹白影跟前,我倒吸一口冷气。草地上霍然躺着一个白衣女子,那点点红色就是她的血迹。杂乱的长发覆盖在她的脸上,根本不知究竟是死是活。
我轻轻推推她,试探道:“姑娘,你还好吧?”
女子半天未发声,就当我以为她是死了时,才低低呻吟了一下。
我拨开她乱糟糟的头发,看到这具身体的面容满是血污与尘土,同这个青嫩的草地格格不入。
而让我感到疑惑的是,这女子的五官给我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是我却丝毫不记得自己在哪里见过她,认识她。
片刻,女子闭着的眼睛有了一点动静,她哑着嗓子,艰难道:“救,救救我。”
我抱起她,看她软绵绵的倒在我怀里,自己却无计可施。
“安安,你在那里干嘛?“背后响起佩清的声音。
我像遇到救星般,喊道:“佩清妹妹你快来,这里有个姑娘受了重伤!”
佩清懂得医术,我相信她一定救得了这个女子。
佩清闻声,匆匆赶来,走到我身边,看着我怀里鼻息微弱的女子,伸手探了一下她的脉搏,急声道:“脉搏微弱,我们快些把她带回水凌观。”
我点点头,和佩清一鼓作气搀起了女子。她很轻很轻,只是步子怎么迈也迈不了。于是我铿然道:“我来背她!”
佩清也别无他法,只能帮着我,将女子扶到我背上。我背起女子,和佩清一步一步走回水凌观。
回到水凌观,将女子安置在床上后,我轻轻撩开她糟乱的头发,用湿毛巾认真地为她擦着脸。佩清解开她的衣裳,面色凝重道:“这女孩受的伤真不轻。”我探过头,看见她白皙裸露的肌肤上有一道深深的刀痕,更甚的是,其余的皮肤上布满了红肿的鞭痕。
佩清一边检查一边沉声道:“这些鞭痕虽不是致命的伤,但伤口却已溃烂发炎,很可能危及到性命。尤其是这刀痕,下手极重,就是方向偏了点,不然一准会一刀毙命。”
我惧怕地惊呼:“天呀,太残忍了。她究竟是什么人,为何别人会这样对她?”
“西戎的奴隶。”佩清头也不抬道。
“什么?”我没想到佩清竟一眼看穿了那女子的身份。
“喏!”她指了指女孩胸口,一朵姹紫嫣红的花蕾被深深地刺进肉内,生根发芽,“西戎在蹂躏过的汉族女子身上都会刺上这样一朵花,看这样子,这女子身上的花应当已经刺了很多年了。”
我看着尚在昏迷中的女子,升起一种莫名的感觉。我随意地撩起她的衣袖,想看看是否还有其他伤口,可是,当我将她的衣袖掀至手肘时,整个人却惊呆在原地,脸色煞白,冷汗从额处大滴落下。
“怎么了?”佩清见我忽然脸色不好,急问道。
我的嘴唇发颤,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抖着手指向女子的手臂,却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
佩清顺着我的手看向女子的手臂,她皱起眉头仔细瞧了瞧女子手臂上刻的字,半疑惑半不解道:“平?”
我呼吸急促,一把抓住自己的衣袖唰的一下掀起来。佩清不禁惊叫出声,因为我的那截手臂上在同一个位置赫然刻了一个字,这个字是: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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