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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宇的朋友、大妈形象的路柒、缺少朋友的罗筱。
如果觉得委屈了,请忍耐着不要砸碎任何东西。请忍耐着对着眼前的什么东西(即使是一堵空无一物的白墙),微笑着认真说,“我感到委屈了”或直接不发出一丝丝声响就留下眼泪,就行了。
-----题记
为什么要低声下气的这么做呢?因为在这个复杂的、有层次的社会中,是没有哪个生而为人的能够不受一星半丁委屈的,不必太过在意如此寻常的小事,因为那可不是什么可以长寿的活法。
周六早上的补习终于顺利结束了。
推着一辆年轻的、带后座的红色自行车走在校道上,逐步向校门缩短距离移动着动的方宇,旁边依旧如同往日一般,身旁跟随着个长发飘飘的同年级女孩,其间总有三三两两的稀疏人群和他们与之擦身而过。没错,她就是那个罗筱,长相姣好且成绩优异的、方宇一年到头的女性同桌。
记得他们第一次以抽签的方式成为同桌时,整个班级的孩子都哄然大笑着,说他们可能是这个班级男女同桌的一对始祖。后来果然半个小时过去了,居然很不像话的再没有任何男女学生互相抽中成为同桌的事情发生了,于是在极为诡异且勉强的气氛里,罗筱还是微笑着拽起书包坐在了方宇身边一个大大咧咧空着的座位上,心里指不定正在汹涌的扭曲着翻滚。
“你好,我是罗筱。”罗筱说,语气是友好的状态,但搁在腿上、五指紧抓裙角的白皙手背还是隐约将一股哀怒之气一点不漏的传达给了身旁的他。毕竟这个抽签游戏是方宇的男性前任同桌提出来的建议,而所谓的恨屋及乌一词就此产生。
“你也好,我是方宇。”
方宇点头,表情是说不出的沉寂,就像一块长满了葱葱郁郁的、无墙无篱笆的小野草地。而那样罕见的表情到底还是让罗筱微妙的愣住了,这可能和她只全神贯注观察过她父亲母亲的面部表情有关(日常中除了罗筱的双亲之外,她几乎漠视了任何人的脸庞,总以一句“长得其实都一样的”话打发掉自己的注意力)。
“难道……你比我大?”罗筱有些犹豫的拿圆珠笔的笔尖轻而脆的敲了两下方宇的桌面后,然而等方宇转头目不转睛盯着她看时又以一种补充式的语气匆匆忙忙的开口道,“我是指年龄上的。”
“怎么确定的?”方宇的声音有些轻,有种立马被这节自习课上吵闹的其他噪音掩盖掉的危机。因为这个原因,罗筱需要伸着脖子,而努力朝他集中听力的姿势有些怪异,像长坏了的什么瓜果类。
但方宇却没有笑意。
“咦?我那是肯定句吗?“罗筱忽然睁大一双写着“不可思议”的眼睛又瞬间恢复正常,清清嗓子似的假咳一声说道,“不,只是一种直觉。直觉什么的你懂吧?像某种超能力一样的非能力物质。”
“我的确比你年龄大。”方宇点点头。
“那私底下你是不是要喊我声姐?”罗筱一脸兴奋与期待的盯着他看,大概她极为希望身为独生女的自己能有个弟弟,即使这个弟弟有些来路不明和死气沉沉。
“你发烧了。”方宇翻开合上的生物课本又合上,“要我和你划清界限吗?”他忽然伸手指着长方形的桌面问,以完全在对待非人类的态度漠视着神情不安了的罗筱。
“不,还是这样就好。”罗筱尴尬的笑笑,为自己刚刚可能踩入了他的一个了不得的禁区而暗自捏了一把冷汗。
“明白了?”方宇问。
“明白了。”罗筱吐吐舌头,讨好的意味有些明显。
后来的罗筱真的不再和他提及什么成为有亲情名义的任何关系,一切都逐渐进入了平和的时光带。
罗筱总说很喜欢自己现在身上所穿的纯白色衬衫和蓝粉色齐膝校裙,即使那是两种长期放在自动洗衣机里旋转之后逐渐褪淡了的平常颜色。
眼下,十一点三十五分,补习学校的巨大铁闸门顺利关闭。
“幸好只有上午的补习啊。”罗筱甩着类似坚硬了着手臂说道,且依旧跟随着方宇的身影走在大马路上,有时候还需要装着胆子横穿没有斑马线的公路,任耳边响彻小汽车尖锐的喇叭声,自顾自往前去。
“你要跟我到什么程度?”方宇扶着轮胎干扁的自行车停在街巷的入口,期间走过了一个贩卖蜂蜜和麦芽糖的中年妇女,头上一顶粗制略造的圆形草帽完美的遮掩了她汗津津的额头,一旁的罗筱见状赶紧一边往旁边缩,勉强的空出了个小地方回答道,“不是说了要去你家玩?你一定没我那么缺乏朋友的。
缺乏朋友。
方宇暗自细嚼慢咽着那四个毫无现实重量的字时,不确定那股疼痛的知觉是来至于心脏的原体,亦或者是安放了心脏的那个位置。但罗筱说的话是不错的,至少在用旁人的眼睛来看。方宇的优异成绩虽然和罗筱的相差无几,但比较稳定,像水分干涸的砖墙一样固定着;这也是为什么他整天被一群貌似在向他请教些学术上问题的同年级人围绕的原因之一(大多数为男性,且不说女性的夸张羞涩,单凭方宇的冷峻表情也足够驱赶她们的靠近,采取远观的手法。)
“走吧。”重新推动自行车的方宇忽然别过脸说,那语气听起来像极了柔化在白色小瓷盘里的水金色蜂蜜。
“好的好的,一起走吧!”罗筱反应迅速的回答道,始终微笑着的脸庞出现了抹细微的淡粉色腮红,脚步愉快的继续跟在方宇有纤瘦的背影之后。
临近中午的、阳光充沛的热烈画面总是能给予人们一种夏天频临的错觉,包括那沿着街角四处流窜的、饱含野草味的微风。
像兀自散步一样跟着方宇来到他家的罗筱有些许惊讶,不是惊讶她眼前的挂着“干洗店“三个字的建筑物,而是在她环顾四周时,发现了干干爽爽的宽大街巷上看上去像是去掉顶层遮蔽物的什么巨型长条盒子一样,两旁容纳着为数不多,却不显得稀稀疏疏的普通住宅和商店。而一些临近营业行业大门口的街道树下还专门放置着一张用青草色油漆涂满的长形木质靠背椅,那看似是往后夏天这一季节登门时纳凉避暑的最佳地方。她实在是没想到在交通发达、人流拥挤、噪音喧天的新城市里会有这样一个安静的地方。
也许真的有,也许还不止这里呢。罗筱在心对着自己说道,只是你从没去寻找过。
“怎么不进去?”方宇将自行放置好之后伸手掀开了一小口的竹帘后又往后看着。
“哦……哦!马上就进去了。”罗筱慢一节拍的跟上去,犹豫了几分钟说,“好安静呐,人呢?都去哪里干什么事情了?”
“不知道。愿意生活在新城市边缘地的人大概是不会去在意别人在什么地方用什么时间去干什么事情的。”
“自顾自的?”
“嗯,自顾自的,没错。”方宇首肯的点了点头。
几乎挂满衣物的屋里显然是明明暗暗的,只有几处光芒正从大大咧咧撇开着的两叶窗中散发着蒲公英状的,毛茸茸的光团,看上去像极了某条地下式的、直直通向远处的火车轨道口,这让突然看见它的罗筱吓了一大跳,于是搁在一旁的一个体积不大的晒衣不锈钢架子叮叮当当----倒地不起了。
“抱歉……”罗筱脸色微青,说着话就立马弯腰去捡,但是被动作比她快的方宇拦下了。
“没什么,不要为了这个道歉。”方宇说完自己弯腰将衣架从地上捡起来,扶正之后搁在了一般人不会触及到的角落中,而后又迅速转身进入厨房,出现时不仅洗了双手,还端着个小托盘,上面搁着两杯着香味迷人的绿草。
就在他带着罗筱走上通向阁楼的老旧楼梯已经快到达时,一个突如其来的人影出现在方宇和罗筱俩人惊讶的眼色中,导致方宇手中的绿茶险些砸地上去。
“你怎么在这里?”方宇挑起双眉问。
“咦?你、你是……”路柒怀里抱着几件脏兮兮的衣服,脚上套着一双周奶奶走时随意给她的棕色老人拖鞋和一高一低卷起的衣袖,外加一头层次不齐的披肩短发……形象很邋遢。
“我是?”方宇冷哼一声,“忘了,嗯?”
“哈?啊!你、你是周、周奶奶的孙子嘛!没忘没忘。”路柒不动声色的后退几步,紧张兮兮的发现方宇身边还站这个十分标致的女生后才莞尔一笑的抬高脑袋看着已经站在好几层楼梯上的他慢慢说道,“你奶奶有、有事情出去了,所以……所以拜托我帮忙接、接生意。”(在有生意可接的前提下)
“方宇,她是谁啊?”从路柒出现的几秒前就吓得迅速站在方宇背后的罗筱正紧盯着处于下方的路柒和脸色逐渐缓的方宇看。
“一个没交房租的房客。”方宇说。
“没交房租就敢住别人家的房子啊?”罗筱愕然道。
“胡、胡说八道!我早上十、十点之前就交了!”耳尖的路柒抢话似的大吼,期间从她怀里掉落了不少衣物在地板上。
“知道了知道了,阿姨您别太凶了。”罗筱姣好的脸庞上,一双眼睛像要翻白了似的睁着,却丝毫无影响她给人赏心悦目的模样。
阿姨?阿姨!阿姨……路柒不知怎么了瞬间石化在当场,这下子衣服倒是全砸地上了。连方宇他是什么时候把搁着热茶杯的托盘转交给罗筱后又下楼梯走在了她面前捡起了衣服站着的都没啥印象了。
“奶奶回来了你就告诉我一声,前提是你不能先走。”方宇说完便将捡起来的衣服一次性往路柒的怀里塞,居然还伪装成和蔼可亲的面具微笑了一下后,敏捷的转身离开,只留下罗筱紧随其后的脚步声和楼梯遭踩踏后发出的吱吱呀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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