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笛音
公冶家族不愧为大荒最有权势的家族,不但府邸修建的气派华丽,就连花园也设计的格外清幽雅致。可惜叶裳此时没有闲情逸致欣赏眼前的美景,只是踱着碎步暗暗地想着心事。海棠不远不近的跟在叶裳身后,这丫头虽然年纪不大但是极会察言观色。见叶裳清早起来就一直闷闷不乐便知道她一定是因为昨晚见了那个疯婆婆吓着了,于是开口安慰道:“芳主不用担心,那个疯婆子以后不会在您面前出现了。”
叶裳漫不经心的问:“你怎么知道?”
海棠笑道:“主人已经吩咐高全将她送出府了。”
叶裳心中一惊,公冶律好快的动作。
海棠自顾自的说道:“要不是主人仁慈,这疯婆子早就应该被送走了,也不至于让芳主您受了惊吓。”
叶裳心念一动问道:“你以前见过她?”
海棠回道:“怎么没见过,这疯婆子经常会趁看守不备跑出来吓人一跳,只不过她是先夫人的贴身侍女,主人仁慈孝顺看着先夫人的面子才不难为她。”
“她叫什么名字?”叶裳好奇的问。
海棠摇摇头说:“这海棠就不知道了,不过这样的疯女人还要什么名字。”
疯女人?叶裳心念一动却装作漫不经心的问道:“你见过夫人吗?”
海棠摇了摇头说:“我来的时候就听说夫人很早以前就已经过世了。”
叶裳又问:“夫人有画像没有?”
海棠想了想摇头说道:“海棠来府里五年了,从来没见过先夫人的画像。”
叶裳叹了口气低下头。如果有画像在,很快就能印证自己的猜想了,可惜这条路也行不通。
见叶裳低着头不言不语,海棠心里也暗暗跟着叹气。本该是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出生没多久就被拐到了人间做了二十二年的孤儿。现在好不容易回到了府中,但是父母却都不在了,就连一幅画像都没有留下真是可怜。虽然还有一位位高权重的哥哥,但是海棠回想起公冶律吩咐自己留神叶裳行为时眼中闪动的思虑与戒备,就觉得这个哥哥也不见得像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疼芳主。想到这里海棠也在心里暗暗替叶裳叹息。
转过了一条长长的走廊,忽然一阵清扬婉约的笛声从假山后面传来,叶裳阴郁的心为之一振。是谁在这里吹笛子?叶裳疑惑的看向海棠,那丫头机灵的解释道:“这是文勋公子。”
是他?叶裳皱起了眉头。公冶律曾经说文勋是他的好朋友也是好帮手。可是今天一早公冶律出门办事说是要几天才能回来,难道这个帮手不但不去帮忙反而悠闲的留在府里吹笛子?叶裳不解地问海棠:“他不是哥哥的得力助手吗?哥哥出门办事怎么他不跟去?”
海棠笑道:“只有最重要的事主人才会交给文勋公子去办,一般事主人只是带高全去就行了。”
哼!叶裳心里暗暗的腹诽,看来这个文勋还是公冶律的金牌狗腿子。
转过了假山,叶裳一时被星星点点的光芒刺的睁不开眼睛。假山的后面,明珠一般的小湖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着耀眼的波光,几株高大的绿柳垂着幼嫩的枝条静静伫立在湖边。树下文勋斜倚着那株垂柳盘膝而坐专注的吹着横笛。他长长的睫毛低垂着,细长白皙的手指在横笛上不时的起伏,笛上的穗子和细软的柳枝一起随着悠扬的笛音轻轻地舞动。
笛声悠扬婉转,叶裳听着这笛音仿佛又置身星空下,眼前浮现出文勋那晚英俊明良的笑容。笛声经过几个婉转的回旋忽又高亢激昂起来,然后这美妙的音律戛然而止。
文勋嘴角噙着笑意站了起来望向叶裳道:“芳主今天气色不错,居然有雅兴听文勋吹笛子,文勋深感荣幸。”这一脸的笑意与昨夜的冷漠简直判若两人。
叶裳心中气恼但是当着海棠又不好十分发作,冷冷的笑道:“哥哥出门办事,倒是文勋公子有此闲情在这花园里吹笛子。”
文勋仿佛根本没听出叶裳话中的讽刺意味依旧笑道:“律公子精明强干手下又有一批忠心耿耿的得力助手,所以文勋才能闲逸如此。”
虽然经过几日的相处叶裳觉得公冶律就是一个城府颇深的大坏人,但是现在看这个文勋嬉皮笑脸更不顺眼于是恨恨的道:“就算你闲的长毛也该找个地方一边凉快去,怎么能趁哥哥不在府中随便来逛公冶家的后花园。”
海棠诧异的看了叶裳一眼不明白为什么芳主会句句话针对文勋。本来想悄悄提醒芳主不要得罪文勋公子,但是看叶裳脸上隐隐有怒意未得宣泄,又见文勋公子一脸轻松的笑容似乎很有兴致,于是知情识趣的闭上嘴。
文勋手拿横笛缓步走近,一身长袍随风微微飘扬颇有点出尘脱俗的感觉。“文勋也想找个清静地方好好的休息,但是无奈律公子交代文勋留下办一件更重要的事,文勋只能勉为其难的留在府中了。”文勋这话说看似无奈,可言下之意要不是你哥哥留我在这,本公子还不愿意留下呢。
“哼,什么重要的事非得让你办?”叶裳满心的不屑,这家伙除了笑的挺好看之外看不出他还会做什么。
但是这次文勋这是笑了笑并没回答。
该死,又是那讨厌的笑容,这家伙就会故弄玄虚吊人胃口。叶裳狠狠的白了他一眼心中隐隐觉得文勋留下可能跟自己有关,想继续追问但是又不想海棠觉得自己对文勋太过好奇。是什么事让哥哥非得留下文勋不可呢?叶裳探究的看着文勋,没想到对方也正用玩味的眼神望着自己,眼神相撞如电光火石一般,叶裳顿时觉得口干舌燥脸上泛起一片潮红。羞涩的别开眼神,叶裳有些尴尬的清了清嗓子吩咐海棠道:“我口渴,给我端杯水来。”
海棠看了看文勋似乎思量了一下说道:“海棠这就去端茶来,芳主稍等。”说着转身就往园外走去。
叶裳诧异的咦了一声,惊讶的问道:“你怎么走了?你们不是会法术的吗?变碗水不就行了!”
海棠闻声转过身来和文勋对视了一眼,两个人眼中都压抑着满满的笑意。文勋正了正神色解释道:“法术只能改变已经存在的事物,而且能不能成功也要看自身灵力的强弱,不是凭空什么都能变的。”
叶裳引动灵力在手心中点燃火焰问道:“你看我手中本来没有火,不是也变出来了?”
文勋笑着吩咐海棠去端茶,然后走近叶裳解释道:“我说过了,这火焰不是你凭空变出来的,而是你灵力燃烧的表象。”
叶裳此刻根本没有心情讨论法术的事情,见海棠已经走远便低声问道:“哥哥让你留在这办什么重要的事?”
没想到叶裳思维跳跃的这么快,文勋愣了一下凑近叶裳故作神秘的说道:“律公子让我留下来保护你。”
保护我?恐怕是监视吧。叶裳试探的问道:“昨天那个女人真的是先夫人的侍女吗?”
文勋折过一根柳枝随意的摆弄着“律公子不是说是了吗?难道芳主不相信律公子?”
叶裳摇了摇说:“我不是不相信哥哥,我只是想如果她真的是我母亲的侍女,我倒是很想跟她聊聊。”
“哦?她是个疯子,你不害怕吗?”文勋笑盈盈的反问道。
“我不怕,”叶裳神色黯然的说:“我从小就没见过母亲,现在我回来了,可是母亲却仙逝了。我真的好想看看她的样子,好想多知道一些她的事情。”这句话虽然是为了套文勋说出那个女人的消息,但是说的也是叶裳心里所想的。虽然公冶律编织的这个美梦自己只做了不到一天,但是心中沉睡着对亲情的渴望对母亲的思念却因此苏醒再不能平复。更何况现在自己也不能证明公冶律就一定是说谎。
听出叶裳声音里的凄凉文勋心中微微一痛,眼前的这个女孩垂着头、眉间微蹙,虽然美丽的双眸含着泪水但仍然紧紧抿着嘴唇不让泪滴落下来。文勋的心随着叶裳的睫毛轻轻的颤动着,眼前这个女孩子美丽、坚强、可怜又无助。自己很想将她揽在怀里轻轻的抚慰、细细的保护,可是自己不能这么做,至少现在不能。强压下满心的不忍,文勋换上平时标准的笑容提醒道:“芳主如果想了解先夫人的事可以直接问律公子。”
以前自己一流眼泪连蓝诺那个冷美人都会立刻认输,叶裳没想到这个文勋居然不吃这套。但是既然已经装的这么可怜了叶裳只好继续哽咽道:“哥哥他这么忙,我不忍心再提母亲的事让他伤心。我听说哥哥将那女人送走了,你知道哥哥把她送到哪去了吗?”
文勋摇了摇头说:“我不清楚,不过如果你想知道你可以问律公子。”
又是问律公子,叶裳听了这话不觉火大一股怒气涌上心头终于怒道:“又是问律公子,那前晚你偷偷跑来我的院子怎么不先问问你的律公子!”夏日的阳光本来就火辣毒热,叶裳又是一身长衫长裙里里外外的裹了好几层,加上与文勋置气,脸登时红彤彤的、额头鼻尖都沁出细细的汗珠。
文勋笑呵呵的打趣道:“堂堂芳主居然被我气得满头是汗,如果被律公子知道一定要治我的罪了。”
治你的罪好了,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叶裳气哄哄的瞪了他一眼,手下意识的翻着衣袋想找张纸巾擦汗。但是这一翻才想起这是在大荒,哪里有什么衣袋、更没有纸巾。无奈叶裳又不习惯做大家闺秀,根本没带手帕只好扯着袖子就去擦汗。
文勋看着叶裳满头大汗的翻来翻去,最后又扯着袖子擦汗心中觉得既好笑又有些不忍,于是随意的一摇手,那根嫩绿的柳枝就变成了一条翠绿的丝帕。“给你这个,公冶家的大小姐居然扯着袖子擦汗,要是让别人看见了一定要笑话你。”
“要你管呢,”叶裳气哄哄的从文勋手中拽过手帕胡乱的擦拭额头上的汗珠,心中暗自抱怨:我怎么这么倒霉,两次丢人都丢到他面前。一次像个笨熊一样半夜挂在墙上,这次满头大汗地扯着袖子擦汗。
“芳主,茶来了。”海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叶裳转过头,只见海棠端着一碗茶匆匆走来,而身边却不见了文勋的影子。这家伙为什么总是藏头露尾的,叶裳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手帕,却惊讶的发现翠绿色的帕子上居然显出了三个淡淡的字迹——祭先堂。
“芳主,喝口茶吧。”海棠在身后催促着。
叶裳赶忙将手帕藏进衣袖,心中暗道:文勋,你这是在帮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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