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这根刺

　　刚闹完洞房，一帮人浩浩荡荡地杀到了钱柜。
　　豪华包厢里，我安静地坐在角落的吧台边，捧着一杯果汁，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
　　“喝这个多没意思，给，美下容！”说着赵彦抽走我手里的果汁，递过来一杯红酒，在我旁边坐了下来。
　　“说吧，怎么这么久没有联系？我可一直没换号码。”
　　“就是想一个人静静地想些东西呗。你也知道我那阵子，心情不好。就一个人跑到了大西北，为祖国西部建设发光发热呢。”说完咧嘴一笑。
　　“成了吧你，说得自己多么高尚。我还不知道你，不破坏祖国的和谐就行了。听说你现在混得可是风声水起，你们社里的台柱子呢。”
　　“尽笑我，就是混口饭吃。”我轻啜了一口红酒，慢慢品味。“和谢怎么样？你们终于修成正果了。”
　　“甭提了，她那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都是结婚以前的事了，我也不瞒你。上次我们大吵了一架，她离家出走跑到重庆，当时我也在气头上，就没理她。过了段时间她还没回来，打电话给她她也不回来，还吵着要分手。我觉得不对，就去重庆找她，结果发现那段时间她居然……当时把我气坏了。我说，要么你跟我走，要么咱俩从此桥归桥路归路。后来我们一起去了海南。这事一直在我心里留了疙瘩。和她结婚也纯粹是个意外。要不是火龙果，我估计我们两个也不会走到一起。”说到这里，他把烟放到嘴里，狠狠地抽了两口。
　　“火龙果，这名字真可爱。看来我不在状况还挺多的。不过我倒觉得谢不是那样的人，会不会是你搞错了啊。”我皱了皱眉头，拿手扇了扇。
　　“这事要不是真的我能拿出来乱说吗，这可是给我戴绿帽子的事，我还怕别人笑我呢。这事除了你再没第三个人知道了，千万要保密啊。要不我的一世英名真没了。”
　　“行了，我知道了。你还信不过我吗？”我睨了他一眼。
　　“我现在是连家都不愿回，对她一点信任感都没有了。当初我们决定要分手，不巧的是有了火龙果。我的意思是既然都要分手了，孩子自然不能要。她不同意。你知道我是个心软的人，一冲动就去领证了。后来……”
　　“停，你别扼杀我对婚姻的无限向往。我好不容易有了结婚的念头了。”
　　“就你……”说完故意往程亦轩那儿瞟了一眼。
　　“怎么，我就不能开始新的生活了？礼金备上，就等着收我的请帖吧。”我把我手上的戒指一伸赌气说。
　　“行了吧你，少唬弄我。还别说，老程的生意做的是越来越大了。”
　　“看出来了，要不也不会那么多人围着他，看人气就知道了。”我盯着杯子里的红酒仔细地观察。
　　“你不觉得遗憾吗？”
　　“遗憾？遗憾的事儿多了，你说的哪一件？”我明知故问。
　　“装吧你，你不想说算了。来，喝酒。”说完端起酒杯轻轻地碰了下我的杯子。
　　“你们俩说什么悄悄话呢，快来玩游戏。”林世昌边说边过来拉我们。
　　老掉牙的游戏。真心话大冒险。
　　赵彦真够倒霉的，第一局就输了，被大家怂恿着给谢打电话说要离婚。这帮人真能闹，我赶紧偷偷给谢发了条信息，把好人做到底。
　　第二局我就输了。“老实交待，第一次接吻是在什么时候，和谁？”我笑着摇摇头，端起酒一饮而尽。这么美好的事情，即便是回忆，我也不想在这种情况下和他们分享。
　　第三局我又输了。“目前有几个暧昧对象？”我再次端起酒一饮而尽。
　　“没意思，只有再一再二，下次不能喝酒了。”有人提议，然后就是一片热烈的回应。
　　不喝就不喝，谁怕谁啊。
　　可是点子就是那么背，我又输了。
　　桌子上开始起哄了，大家都在商量着要怎么整我。
　　“唱首歌吧。”程亦轩看着我安静地说。
　　我就那么瞪着他。
　　“这也太简单了吧。”有人不满意。
　　“学长，我天生五音不全，这对我可是个大挑战。”我争辩道。
　　“唱歌多没劲呀，不过既然程总都开口了，算了，怎么着咱们也得卖个面子，要不男女对唱吧，不然太没劲了。”有人起哄。
　　“学长，你就别拉人下水了。我都准备豁出去了。”边说边向赵彦投去求救的目光。这小子倒好，和美女聊得正欢呢，看都不带看我。
　　“老程唱歌好听，在咱们学校不是还拿过奖吗？”
　　“就是，就让他们俩唱。”有人附和。
　　说着就有人去点歌了。我看着程亦轩：“学长，我真不会唱，怕影响了你的发挥。”
　　他轻轻地啜了口酒。把目光投向屏幕，一声不吭。
　　“热心”的学长已经把话筒塞给了我，“快唱。”说着把我俩往前推。
　　这帮人啊，是把我们以前的事都忘了吗？
　　“你早就应该拒绝我
　　不该放任我的追求
　　……”
　　他一开始唱，便赢得了众人的掌声。而我拿着话筒的手却不停地在抖。是《广岛之恋》，不知道谁点的。我好像看到我们以前一起唱歌的情景。我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他还是那么深情，只是这深情，不再是我的专属。同样的歌，同样的人，却是不一样的心境，百般滋味涌上心头。物是人非，用在这里再合适不过了。
　　“愣什么，快唱啊。”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我才突然回过神来。
　　“时间难倒回
　　说喜欢离别
　　……”
　　麦克风里传出我略带沙哑的声音，一时之间我居然不敢相信，我居然也能唱得这么深情。
　　“不够时间好好来爱你，
　　早该停止风流的游戏
　　……
　　爱过你，
　　爱过你，
　　……
　　爱过你”
　　我不敢看他，但我知道他一直在盯着我看，我害怕那眼神里的内容。可我却控制不住自己。他盯着我唱着“爱过你”，是啊，只是爱过，已成往事，再也没有别的关系了。我在他眼睛里看到了太多的东西，甚至有对过去的留恋和一丝不舍，似乎又看到了强忍之下的些许的痛苦，甚至还有过去对我那宠溺的微笑……我想我大概是疯了吧，就那么望着他，再也止不住泪水，我把麦克风一扔，转身就跑。
　　再一次，落荒而逃。
　　后面似乎有脚步声传来，我只当没听见。跑出钱柜，沿着马路一直往前跑。不知道方向，也没有目的。
　　后来开始慢慢地走着，一边走，一边想。
　　“大轩，你唱歌真好听，以后要常唱歌给我听，好不好？”我仰着头问程亦轩。
　　“好。”他笑着说。
　　“以后能不能不要和别的女孩子一起唱歌？”
　　“为什么？”
　　“你是我男朋友，却和别的女生唱情歌，什么意思嘛。”
　　“谁让你五音不全，还好意思说。”他没好气地看着我说。
　　“谁五音不全，那是我不想学。反正你和别人唱歌我心里不舒服。”
　　“小丫头吃醋了。”他笑着刮了下我的鼻子。
　　“谁吃醋，郑逍都说我唱歌别有一番味道呢。”
　　他突然收敛了笑容。“那小子胡说八道，哄你开心呢，你也信。”
　　不该提郑逍的，我赶紧保持沉默。
　　“微微，那你什么时候也好好地给我唱首歌。”
　　我诧异地望着他。
　　为了他这句话，我拼了命地学《广岛之恋》，耳朵里随时随地都挂着耳机，里面只有一首歌。
　　不知道从什么侍候开始唱K成了过生日的必修课。于是，大轩的生日也没能免俗，聚会之后，我们又改在KTV继续。
　　当我拿着麦克风站在屏幕前时，周围人都安静下来。
　　“下面这首歌我需要一位男同志和我一起唱。”边说边走到程亦轩面前，不顾他诧异的目光，把话筒塞到他手里。
　　“能赏个脸不？”我俏皮地说，惹来他一阵大笑。
　　“既然你这么有诚意，我就勉为其难地答应吧。”然后拉着我的手就站到了前面。
　　“你早就应该拒绝我
　　不该放任人的追求
　　……”
　　“时间难倒回
　　说喜欢……”
　　我就这么地看着他，他也看着我，好像世界就剩下我们两个，谁也看不到，也听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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