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黎明

　　第一幕-神无法掌控的钥匙

　　“奥蕾莉亚。”

　　那个年老的夫人的声音有一些颤抖，但是不影响她的高贵。夫人的琥珀色眼睛充满着慈祥，看向年轻又时尚的莉亚。“真奇怪，我不是已经搬家完毕了么？为什么今天又有人来说是搬家公司的人？”

　　奥蕾莉亚没有回答。她明白，是圣地的人在找什么东西。有时候她真的感觉很无助，在圣地那份古老的异端与人类和平共处的合同已经不知道何时有人忤逆、于是再也没人相信它的权威；而在自己的同类中，因为自己的与自己最爱的奶奶持有些什么，而不停地被骚扰。

　　烦死了。她摇了摇脑袋：“现在的人为了回头客都会提供最好的服务。”

　　“但是搬家这种事情，哪来那么多回头客啊。”夫人扑哧一声笑了。“奥蕾莉亚，你也二十多岁了吧，怎么能那么单纯呢？”

　　二十多岁？不对啊，奶奶，我已经一千多岁了。奥蕾莉亚跟着夫人无奈地笑了一下。

　　奶奶是自己最亲爱的人，如果为了这个什么东西伤到了自己，那还真是不值得的。虽然人类迟早会死，但是她希望奶奶是正常的、幸福地死去，不想让这个善良又贫穷了一辈子的老人有任何对这个世界的绝望。所以如果能知道这该死的东西是什么，奥蕾莉亚肯定会毫不犹豫地交给别人——哪怕那个东西多值钱、多么强大，她想要的只不过是平静的生活。

　　所以她最不欣赏的或许就是血族的Lasombra或者Ventrue了。流淌着这两个族群的血液的血族，一心只想着权力，想着掌握一切。她不明白这是为了什么。或许是因为自己的亲人——在她心目中那个抛弃自己家人的父亲不是自己的亲人——全部都被有着权力的人害死，她甚至非常非常厌恶权力这个词。

　　“哦，奶奶……我去超市买点东西。”身为犬科异端的奥蕾莉亚嗅到了什么。这次不是同类的味道，而是浓厚的鲜血味。天色已经黑下去，身体内没有水只有血的血族确实可以自由活动也拥有如此强大的血腥味。

　　“太好了。我想我们需要一点牛奶。”老夫人依旧很慈祥地笑着，“或者还要一些鸡蛋。”

　　越是慈祥，奥蕾莉亚越想保护这个老人。她还是个孩子的时候被父亲抛弃了，因此非常讨厌抛弃、背叛的感觉。后来她与一只她早已忘记名字的狼人订下了契约，同时得到了永生与兽性。再然后，在她快要觉得永生于这个让人无法直视的世界上是一种最残忍的惩罚的时候，她遇上了这个老奶奶。

　　“漂亮的姑娘，你想进来喝一点刚刚煮好的汤么？”

　　那是一个冬天。奥蕾莉亚没有穿着很厚的衣服——她作为狼人，对寒冷的敏感性似乎已经降低了很多。她想着在冰天雪地里体验一下穷苦人民的生活，于是将自己的头发弄得散乱，将自己漂亮的脸蛋抹上黑炭，然后在雪地中缩在一栋破破烂烂的房檐下。

　　她真的不知道奶奶怎么看出她很漂亮的，但是那一刻她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其实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糟糕。见到老奶奶之后她决定要活下去，要把永生看作是一种礼物而不是折磨。那是神明给予自己的恩赐，而不是审判者对她兽性的惩罚。而且，就算是为了报答在永生之中微不足道的十几年奶奶的养育之恩，就算是为了那冰天雪地中难以得到的一丝丝温暖，奥蕾莉亚也决定要活下去。

　　门外的空气很寒冷，和遇到奶奶那一天一样的下雪天。门外血腥味似乎更加刺鼻，奥蕾莉亚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这种味道并不会让她饥饿，反而带着些腐朽的气息让她觉得有些令人不舒服。

　　“哦！”一声叹息传过来，是那种很夸张、没有一丝痛苦感觉的叹息。“不，不要这样，为什么会是一个女性！”

　　“你是第一个过来的血族，”奥蕾莉亚闭上眼睛，嗅觉足以让她判断对方的位置，“也是第一个在开战前会跟我说话的家伙。”

　　“不！我不是来开战的——最好不要。”那个声音继续夸张地说道，“我不想弄伤自己。”

　　“我只想说一句话——你告诉我你们想要的是什么，我给你们，然后你们给我滚的离我的新家越远越好。”奥蕾莉亚睁开眼睛，将视线锁定在一个……看起来像是已经死掉很久的尸体的人身上。当然这并不是说那家伙身上有蛆虫或者腐烂了，而是他的皮肤完全没有血色，眼睛也像死不瞑目那样睁着却没有焦点。

　　“是吗！我只知道，那是钥匙。”那个死人睁大了他那双没有神色的眼睛，“神都想要的钥匙。”

　　“我们家只有房门钥匙，没有什么神都想要的钥匙。”奥蕾莉亚哼了一声，“你最好回去告诉那些来骚扰我的家伙，”她不能用“人们”这个词，“我没有什么神奇的钥匙。”

　　“那个钥匙，是十字架，”死人认真地说道，“就像是在地摊上能买到、很便宜、上面有写着西班牙语圣经的十字架一样，有一个银白色的小圈在上面挂着。但是这个黑色的十字架上面没有任何文字，只有一个六芒星。”

　　奥蕾莉亚愣了一下。这个死人描述的东西，一天二十四小时内有二十四小时都挂在自己奶奶的脖子上。奶奶说这个是她父亲留给她、可以保佑自己幸福的挂饰。如果是奶奶重要的东西，奥蕾莉亚是不会轻易给出去的。

　　“那是拿来干什么的？”所以必须要问清楚对方到底干嘛用的了。

　　“他们说，那些家伙说，那些神明说，这个东西他们无法掌控，有着无穷的力量。”死人缓缓开口。他和奥蕾莉亚一样，浑身上下都有一种高贵的气息，不同的大概就是奥蕾莉亚是那种清高的隐者气息，而死人是那种墓地中领主金碧辉煌的优雅。“知道吗，我们迈卡维最喜欢别人不知道的东西了。如果我们能够弄懂，那么可真是值得开一瓶窖藏血来庆祝的。”

　　“你们。”奥蕾莉亚对着这个词哼了一声。迈卡维，在记载中这一个完全不正常的氏族，说白了就是疯子。奥蕾莉亚当然不会喜欢疯子，另外她对血族男性也没啥好感。“迈卡维在这个大陆上还剩下几个？所剩下的这几个还会在一起么？”

　　“据我所知，美丽的小姐，”死人鞠了一躬，动作有些夸张，但是不贬他的礼貌优雅。“整个迈卡维只剩下我一个了，只剩下枭-柯一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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