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回忆的光年

作者:向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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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里不知身是客(二)


      “嘀——”轿车喇叭长笛的声音,在郊外的一个大门外,响彻了起来。外砌的石墙上刻着四个大字“林氏庄园”不一会儿,大门缓缓自动的向里打开,有两个仆人样子的男子,恭恭敬敬的站在了门内的两侧,双手交叉在腹部低着头。前方是一个巨大的环形喷水池,一朵茉莉花的白色雕塑矗立在中央,因为是初冬到来的缘故,池中飘散的是一些掉落下来的树叶,别墅的两侧是有些枯黄的草坪,因为是初冬到来的缘故,所以林园倒是显的有些萧条的意味。别墅的外面是一层金黄色,沿着楼梯上去,是一个高达30米的拱形大门,门上雕刻的也是茉莉花的图形,看起来栩栩如生。

      谨言下车,快速的把后车门打开,林蔚然从车里面下来,把斜躺在后面的徐小年抱了出来。徐小年的脑中残存着意识,她挣扎着想要从林蔚然的怀里挣脱出来,虚弱的张开口说道:“大哥,我要下来”

      林蔚然抱着徐小年沉稳的走在前面,低下头,看了一眼脸庞有些潮红的徐小年带着丝丝的怒气:“你病成这个样子,先别说话”

      徐小年清晰的感觉到林蔚然身上的怒气,她也就很“识时务”的任由他把抱着自己。跟在两人后面的谨言、谨行,心中纠结不堪,老大生气,那就是代表着他俩又要挨训了,心中无不期望的把希望全部都寄托在徐小年的身上:“小年小姐,你还是快点把我们的老大摆平吧,不然你俩在这样下去,受苦的可就是我们俩啊”
      可无论两个人在心里是怎么样的哀嚎着,这时候的徐小年已经发烧的不知东南西北,更何况是他们俩的心中期盼,当然不知道把它甩到哪里去了?

      林蔚然抱着徐小年进了别墅的大门,不顾身边的一切,立即开口吩咐道:“钱管家,你去打电话给张医生,告诉他十分钟之内到林园”

      钱管家干脆利落的回复道:“是的,少爷”

      林蔚然把徐小年轻放到床上,盖上被子,用手背贴在了徐小年的额头上,发烫的很厉害,谨言很有眼色的递给了他一条湿毛巾,林蔚然把冷毛巾折叠一下,擦拭着徐小年的脸和手,然后在放到额头上。

      “蔚然”一个低沉的声音在门口处响起,房间内的所有人全部都恭敬的低下头,齐声声的喊着:“老爷”

      林洪声摆了摆手,房间里面的人颔首,有秩序的出了房间,并把房门带上。林洪声一头白丝整齐的全部向后梳起,一双矍铄的双眼充满着沧桑和锐利,褶皱已经在他的脸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可是周身散发的却是王者的气息,不亚于任何人,他创造了林氏家族的一个奇迹和神话,每当老一辈的人在提起林老爷子的时候,都是充满着对他深深地崇拜,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才能培养出林蔚然这么优秀的一个人。他身穿一套黑色丝绸短款唐装,上面隽秀着几个中国的繁体字,右手拄着拐杖,食指上带着一个镶嵌绿色宝石的戒指,脚下穿的的是一双手制的黑色老北京布鞋一步一步的走到林蔚然的面前,双手握着拐杖,居高临下的望着林蔚然。

      林蔚然手中的动作并没有因为林洪声的到来而停止了手中的动作,依然在小心翼翼的照顾的徐小年,就像一个拉锯战,谁先开口谁就是那个输家,而林老爷子显然是对自己的孙子妥协的一个人,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他这个孙子,即使是他那个不成才的儿子,也是一样的。对于眼前的这个自己亲手养大的孙子他除了妥协就是妥协,从未在他的手上赢过一次。同时,他又是他的骄傲,无人可及,林洪声扳着严肃的神情,可语气带着明显商量的口吻:“跟我去书房吧”

      林蔚然停下手中的动作,知道老爷子妥协了,随后把手中的毛巾放到徐小年的额头上:“好”林老爷子看自己的孙子已经答应,拄着拐杖步伐沉稳的走了出去,林蔚然同时跟在了后面。走到门口的时候:“谨行,等一会儿,张医生来的时候,你在一旁照顾,钱管家,麻烦你吩咐厨房去弄些清淡的粥”
      “是的,少爷”钱管家和谨行异口同声的回答着林蔚然刚刚的吩咐。

      林老爷子和林蔚然二人来到了书房,他注视着林蔚然的眼睛,林蔚然同时也在注视着林老爷子,两个人的眼神交汇谁也没有彼此的退让,片刻的功夫,林老爷子有些沉重的开口说道:“你应该知道,小年有他自己的生活,我答应过她,林家的任何人都不会去打扰她”

      “她的生活之中只能有我”林蔚然的强势林老爷子不是没有见过,只是这次他才真正的意识到,从自己把那个孩子带回来的时候,他以为他可以有效的掌控着一切,却发现他却掌控不了林蔚然,又或者林蔚然不是谁都能够掌控的,唯一能够影响他的就是小年那个孩子,那么这又是幸或不幸呢?林老爷子头一次因为自己曾经的决定而深深地懊悔。

      林蔚然总觉得老爷子和徐小年之前一定有他不知道的事情,可每次他去调查的时候,总是会有股势力在阻挡着他,而那个人只能是自己的爷爷。那么林老爷子为什么不想让他知道他和徐小年之前的“交易”呢?

      林蔚然注视着林老爷子,语气坚定的说道:“你要求小年什么事情了?还有,为何她会在十八岁的时候搬离了林园?”

      听到林蔚然的话,林老爷子仿佛是陷入了某种回忆:

      “小年,今天是你十八岁的生日,爷爷要告诉你一些事情”

      “爷爷,你说”

      “我要你从林园搬出去”

      徐小年并没有因为林洪声的话而感到震惊,相反她在听到这些话语的时候,很安心,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我答应你”

      林洪声有些意外的看着眼前的人,却又是在情理之中。她的确没有让他失望,是个成大器的人,只是偏偏这世上就有这么些痴人,罢了,罢了,就告诉她吧!

      林洪声沉重的开口说道:“小年啊,你妈妈不是死于意外”

      徐小年震惊的望着林洪声,而林洪声好似没有任何的反应,自顾自的说着那些陈年旧事:“我和你的外婆曾经是一对恋人,后来我参加了战争,意外中受了重伤,你外婆以为我去世了,也就终生未嫁,领养了你母亲,等我伤养好了之后,再去找你外婆,你外婆早就搬走了,后来我从孤儿院里领养了蔚然的爸爸,我以为我在也见不到你外婆了,却偶然在医院里见到了你外婆,你外婆临去世时让我照顾你母亲,我答应了。我派人找到了你母亲住的地方,当时我去的时候,屋里一片狼藉,地面上全是血,我的手下在池塘边找到了你母亲,你母亲当时重伤,她遗留之际告诉我是你父亲的情人孔卿害了她。

      林洪声没有停下来的打算继续的说道:“你母亲临终前,嘱托我不让你为她报仇,当年她把你藏在草丛里没有让那些人发现,就是为了让你好好的活着。可是,这些年,你一直在调查你杀害你母亲的幕后凶手,我本来不想让你知道,如今,你已经是成人了,有权利知道一切。选择怎么样做,你自己做决定。”

      徐小年的大脑很乱,一时之间有些理不清说的这些事情。她唯一明确的就是孔卿这个人杀害了她的母亲,有着这样的血海深仇怎能不报?林老爷子这些年把她养育成人,她早已把他看做了是自己的亲人,对林洪声的了解,他不是这么轻易的把事情告诉她:“爷爷,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想要和我说?”

      林洪声欣慰的看了看徐小年,他就知道,自己没有看错这丫头,心思异于常人,处事冷静,是个有大将的风度,他坐到坐位上,摩挲着拐杖,停滞了片刻说道:“我要你在你23岁时的生日和蔚然订婚”

      徐小年不可置信的看着林洪声,她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和林蔚然结婚?答应就意味着可以为母亲报仇,她不明白的是蔚然在她的眼里就像是自己的大哥哥,为什么爷爷还要他们在一起?他完全可以让蔚然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女子,而不是像她这样的孤女。

      林洪声知道徐小年心中的疑惑:“小年,我是半个身子都要入土的人了,当年我没有能和你的姥姥在一起,已经是我终生的遗憾,她临去把你和你的母亲托给我照顾,我也未能完成,我愧对于她。蔚然是我一手带大的,他的心思我看的比谁都清楚,要是有一天我不在了,蔚然就剩一个人孤苦伶仃的,他的父亲又是那个样子,爷爷就这么一个愿望,你就成全爷爷好么?”

      “可是,爷爷,您知道我、、”

      林洪声摆摆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在世人面前一向威慑四方的林老爷子,此刻就如同一个心疼自己孙子的普通老人,挂心不已:“我知道,我知道,你要报仇,所以我才给你五年的时间,这五年的时间,我们不会打扰你,当然如果你要求我帮你完成报仇,我也答应你,全在于你自己的选择”

      徐小年有些疲惫的扶着额头,一时之间有太多的东西需要消化,她需要一些时间,然后在考虑一下接下来她该怎么做:“爷爷,我想搬出去住,可以么?”

      “去吧,去吧,不过,蔚然不会同意的,那孩子拧的很,你好好劝劝他,今天我们爷俩谈的事情就别告诉他,全当是我俩的秘密”人老了,就爱回忆起往事来,最近心也感觉到特别的疲倦,年轻人的事还是交给年轻人吧,他呀,没事的时候,下下棋,泡泡茶,练练太极,散散步,这样的生活才适合他这样的老年人嘛!

      回忆戛然而止,林洪声这才清醒了过来,意识到自己在他的书房,林蔚然什么都没有开口问他,那沉稳的样子,真不愧是当年自己亲手带出来的。想到这,林洪声满身心的充满着无比的骄傲和自豪,越看自家的孙子是越满意,说话的口气也就没有先前严肃的氛围,倒像是一个和孙子“斗智”的老顽童:“你也甭给我放烟雾弹了,也甭防我像是防病毒似的,你还得谢谢我呢,这个孙媳妇还是我这个老头子给你找的呢”一想到这,林洪声这个乐啊,在让这小子给他咋呼,这回他的手里可是不愁没有王牌了。

      林蔚然不明白自家的老爷子这又是在唱哪一出?什么孙媳妇?什么他找的?难道?想到这,林蔚然心里这个乐啊,早知道老爷子这么爽快的同意,他在在一边纠结个什么啊?高兴归高兴,林蔚然却还是装作没有听到的样子,只是嘴角早已经悄悄的上扬了起来:“什么孙媳妇,老爷子,你可别睁眼说瞎话,您让孙子上哪里给你找孙媳妇啊”

      林洪声在心里嘀咕着,你小子有能耐就继续给我装,看我俩谁能沉住气,可嘴上仍然是漫不经心:“哎呀,可怜的小年啊,我本来是想让你给我当孙媳妇的,在你23岁时你的生日那天宣布和我孙子订婚,可林蔚然那个臭小子不同意,这可怎么办啊,要不爷爷在给你从找一个”林洪声说完还煞有其事的抹抹眼睛,装作哭泣,一副惋惜的样子。

      可是林蔚然在听到这样的事情以后,就沉不住气了,直冲到林洪声的面前,兴奋的高喊着:“爷爷,你说的是真的?”

      林洪声看到自家孙子这猴急的样子,撇撇嘴:“是谁说的不给我找孙媳妇的”

      林蔚然自然而然的上前认错:“爷爷,我错了,我错了,还不成么?”

      林洪声难道看到自家孙子这个“吃瘪”的样子,心中无不畅快的,脸上却仍然煞有介事的严肃的说道:“那也得等到小年23岁的时候,你高兴什么,还不去看看你未来的媳妇”

      “哎、、、哎“林蔚然答应完以后,嗖的一下,一股风似的,离开了房间。

      林洪声看着林蔚然找急忙慌的样子,也无奈的笑了笑,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照片,目不转睛的注视,嘴里化成了一个深深地叹息:“婉心,但愿我真的没有做错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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