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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愿放手
经过实践和理论的充分证明:吉他不是个好床伴。
而泽田纲吉恰巧充当了这个实践者,整晚抱着其实比他自身的细小身子骨大许多的吉他的结果就是现在全身僵硬的肌肉和酸麻的半侧身体。
以勉强算得上是悠闲的速度进行着名为散步的运动,少年再度感到带给他陌生感的,不仅仅是自己的家和房间,过去曾构筑了他人生重要部分的每一个景致,如今都折射出了不同角度的光线——如果除去一年只生长6~8毫米的松树的话。
一路从并盛街走到公园再顺道路过自己几经破坏依然屹立不倒光洁如新的母校,回忆的陈旧气味始终在鼻端弥漫不去,尽管这里已经不再是他的世界。
隔着透明的玻璃圆桌,曾被自己当做家人精心保护过的女孩子依旧能为一块并不昂贵的草莓蛋糕幸福不已。低垂着眉目光不觉看向右下方,下午三点的阳光在小巧精致的餐具上投射下抽象又美好的光芒,挑挑拣拣他们那些美好又笨拙的曾经,细数着一起疯过的青葱岁月。尽管成熟了些,染上了淡淡青春色彩如花绽放的少女们笑容未变,从眼角一直到眉梢,浓浓的笑意全然笼罩了她们。
一路带着轻笑轻轻的点头,她们说的,他都记得。
——“那么纲君,回见了!今天真的好开心呢!”
——“纲先生,再见!小春也很开心!”
【京子,小春,请你们以后,也继续像这样幸福下去吧。】
“恩,再见。”
迎着带些凉意的风,一路走向并盛神社,早已结束的夏日祭典似乎还未散去,夕阳下神社高大的门并不显得特别空旷。
他们,曾在这里为了保护自己的劳动成果打过一场很大的架呢,最后意外而幸运的被收保护费的云雀学长放过了。
他们,还曾经在这里等待和十年后的白兰战斗呢,虽然当时自己内心其实紧张的要死。
还有每一次的盂兰盆节,每一年的新年参拜。
“呐......果然还是很想大家呢,怎么办......?”
早已凋落殆尽的樱花树开始降下干枯的叶子了,还未完全光秃的树干迎着夕阳下的秋风微微颤抖着,不同于西西里的温和,日本的秋天,其实来得更为干脆而迅速。
不需要任何的逻辑思考,答案早已呼之欲出了。
“我......”
走到家门口时仅剩下最后一丝夕阳的颜色挂在天空的彼端,与出门时稍稍不同的格局让他产生了一种轻度的违和感。
【于是不管云雀学长是否还在并盛,飞机头是永远不会灭绝的吗?】
没有理会暗处按兵不动的影子,照常进入家门,照常听到了厨房里自家贤惠妈妈噼噼啪啪准备晚餐的声响,照常善解人意的帮分不开身的沢田奈奈接了个电话。
“蠢纲你假休够了没有?不想一日之间在意大利家喻户晓就快给我滚回来!”照常熟悉的声音穿越千里的距离蹂躏他脆弱的神经元。
【妈妈,看来,我得回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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绵密的雨滴不停歇的敲打着硕大的落地窗,隔着厚厚的绒布窗帘仍能听得十分真切。浓重的水汽一路漂流过透明的空中走廊一路向西,不停歇的沙沙声等待着重新响起。进入了秋天以后,西风渐渐的强盛起来,潮湿的空气成日的氤氲着这个小小的海岛,一并将湛蓝的天空染成了灰白色。
搁置下手中笔尖已有些灼热的钢笔,索性将厚重的窗帘拉开,毫不犹豫的迎接进带着潮湿和些许咸涩的风,泽田纲吉刚刚感到自己能够呼吸。从日本回来后不用分说一定有大量的“礼物”在等待着他,可是这次他似乎真的玩的有点大,如果没有打开巨大的窗户沐浴还带着新鲜气息的雨滴,他几乎要怀疑自己的肺泡是否还具备扩张能力。
“泽田殿下,这是最新的公文......”
于是轻声敲门后获准进入首领办公室的巴吉尔有幸目睹到了泽田纲吉君由幽怨到优雅的微妙转换瞬间。
“放在那里就可以了,巴吉尔君。”悠悠的叹了口气,年轻的首领少见的露出了一个微微有些苦恼的表情,重又坐下来无奈的拿起还未冷透的钢笔。
“泽田殿下突然就失踪了那么久,reborn先生和守护者大人们都很担心您的,才刚回来还是不要太劳累比较好.......”收走桌上已经完全冷掉的清咖啡,巴吉尔有些担心少年略带苍白的脸色。
“啊.......”听闻他的话年轻的首领突然像断了电般的趴在铺满文件的办公桌上,伸长了双臂打了一个悠长的哈欠,此时若是放映出少年的脑内声轨大概会听到:“我死了orz.......真的担心我就不要留这么多文件给我啊魂淡!”
“我想喝热牛奶,巴吉尔......”微微抬起脸,少年竟祭出一个半撒娇半恳求的表情,使巴吉尔微微了楞了楞神。
轻轻将门关上,巴吉尔没有看到门的后面褐发的少年竟再度恢复了笔直的坐姿,对着自己用惯的钢笔露出了一个寂寞的笑容。
【我才......不会放弃.......】
轻轻甩了甩头,打算再度投入到工作的光明和高尚中去,干涩的笔尖却划着白得有些刺目的纸发出撕裂的响声。
再度默默的叹了口气,泽田纲吉低头拉开抽屉翻找着记忆中那瓶还未开封的钢笔水,天知道到底要多少存货才够应对这么大批的文件攻势......
年轻的首领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抽屉中躺着的,是一封印着陌生印章的信件,信封的边缘简洁的印着一支gondola。
胸口,隐隐作痛呢......
盯着洁白的信封微微出神,耳边似再度响起翅膀飞过的扑朔,他再度执着这一段微妙的平衡,每一步走得小心翼翼又稳如泰山,没关系,下方是云海,柔软而没有边际。
只是,云海而已。
巴吉尔再度回到房间内,拿着他撒娇求来的热牛奶,同时收走了一大叠改好的文件,眼角带笑又不失恭敬的离开,熟悉的疼痛算好了时间刚好回归。
敲打在窗上的雨似乎更加用力,噼里啪啦的敲打着却没有飘在他身上,只继续将他与世界隔离开一个更大的空隙,安然的把他保护在此刻更显空旷的办公室中。
将手指附在温暖的杯壁,香甜的气息还跳跃着不肯安静,轻轻将头置于书桌上瞄着飘渺的蒸汽,不能喝到它但至少还可以看着它,这也算一种补偿吧。
紧紧的绞着手指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此刻他更像是单纯的少年般倔强,努力的维持着近乎有些僵硬的小弧度微笑。
【我才......不会认输......】
痛也没有什么大不了,喊出来也不会有半分的减弱不是么?痛都痛了,他就偏要,痛出个样子来!
扣,扣。
【呵,门后方轻微喘息声的主人终于忍耐不住了吗?】
将头埋在双臂中放出沉静的呼吸声,听到开门的声音和对方似释然的呼气,心脏剧烈的跳动却几乎要出卖他。
维持着趴睡的姿势等待脚步声走远,疼痛也逐渐退潮,明明连手指都无力抬起神智却异常清明,做出一个苦笑的表情他拉开了抽屉,书桌下方的滑轮一路滚动,露出他逃避不了的选择。
没有署名也没有内容,干净的信封里仅仅附着一小瓶透明的液体和一个简单的单词,从模糊的记忆中搜索的结果看来,那是一个地名。
对着光,小小的瓶子折射出一个平常的光泽,微微端详了它片刻,年轻的首领最终还是一饮而尽,不同于体内还未散去的灼热,一路清凉的滑下他有些干涩的喉咙。
握着那张细小的纸片,原本细小的火焰开始跳动着生长,轻笑着看它在指端燃烧殆尽,一丝细小却肯定的直觉缓缓的开始扩张。
只要有任何一点微小的可能性,他也会紧紧抓住直到最后。
【sev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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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呢
这是他的世界,只有他一个人的,他的世界。
他不懂。
漫天绯红的火焰飘散着,机械的进行着抵御和攻击,目光触及的仅是漫无边际的绝望,一层又一层,不留余地的将他覆盖。
“蠢纲/十代目/草食动物/阿纲/彭格列/泽田......”
身体僵硬到几乎感知不到痛楚,沿着衣角滴下的血液冰冷的刺骨,而他们的面容始终不肯在他的脑海中消散。
“如果你死掉,大家会比较幸福......”
忘记了所有的缘由,淡去了经历的过往,寂静的雨声突然将他和世界隔离开,他不记得,只清晰的感知到渐渐离开的世界。
放低身体闪避开对方的攻击,尽管此刻面临着敌对家族凌厉的攻势,他的灵魂却仿佛被分为两半,一个晴天,一个雨天。
“如果你死掉,大家会比较幸福......”
那么现在,他又在期待什么呢?
安静的看着陷入苦战的他,刀光的碎影中间他们竟似在笑。
他也曾这样期待着,坚信着他们一定会来,紧握着还温热的过去不愿放手,那么现在,他还在期待什么呢?
“如果你死掉,大家会比较幸福......”
【可是,你们,说谎了呢。】
——“喂阿纲你振作一点啊!”
——“动他,你还不配。”
——“Crimine家族的邀请函,仔细看看吧。”
——“把他,还给我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
轻轻牵起嘴角,闪避开原本挥向他的攻击,毫无防备的背对着敌人,他一步一步的向着对他而言最重要的存在走去,无视那些人冰冷的眼神和防备的举动,他缓慢但坚定的走向他们。身后那些沾染着金属味道的影子竟悄然静默了声息。
“如果是这样的话...”
轻轻握住自家门外顾问那双略显稚嫩的手,将枪口对准胸口,看着对方一瞬间睁大的双眼中第一次流露出的惊讶,他依旧笑着。
“蠢纲......”
“看啊,reborn,其实想想看,能活这么久,真的是神的恩赐呢......”空出的另一只手熟练的拉开保险,四周的空气突然安静的可怕,“就像这样很简单的,我就不复存在了,和大家一起走了这么久,我真的很开心,所以最后,我希望,由你们来亲手结束。”
少年安静的微笑。
“你......”
“没关系,反正我人生的绝大部分都很废,最后能灿烂这么一次,我很荣幸呢.....”将目光一一滑过自己最珍视的众人,欣赏过他们或冰冷或复杂的表情,少年将双手交握,一点点加大指尖的力度。
“addio......”
再然后,世界都破碎了。
“什...么...?”
幻境的镜片碎裂后出现的是熟悉的风景,一层又一层的落叶踏在脚下有着柔软的触感,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开始消散在天边,干枯的树叶吱悠悠落下的声音掩盖了被冰封于透明的冰凌中的红眸少年最后一声破碎的惊讶,被一瞬间因光线的角度变换而刺到眼睛的褐发少年微微眯起了眼眸,道出了剩下的语句。
“...他们那个时候,不会用那样的眼神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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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小鬼!”
“xanxus。”没有回头,目视着夕阳渐渐沉入地平线,少年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疲惫,“都结束了,谢谢你......”
“在幻境里,reborn和隼人他们都想杀了我,”天边仅余的金色开始消散,少年平静的讲述着,仿佛在说别人的故事。
“但是后来,我发现了有些不对劲的地方,如果想杀了我的话,幻境制造者的本体是要出现在幻境中的,我抓住了他,就是这样。”
遥远的天边一丝光线也无,整个天空开始呈现出一片由浅至深的黑,简单讲述完战斗经过的少年回过身展露出一个略带疲惫的笑容。
“回去吧,xanxus。”
再度对上少年清亮的眼神,压下心中叫嚣着的不安,xanxus还是默认了少年的话。
“谢谢你,xanxus。”
再之后,他就很少再听到有关泽田纲吉的消息了。
直到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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