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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谋
第二天刘秀始终不放心,替我请了一个大夫来,那大夫一诊脉,立即满口恭喜贺喜,弄的我们都摸不着头脑,却听他说:“恭喜萧王,夫人已有身孕两月。”我身体一震,我要做母亲了?!刘秀忽然一步上前抱着我转起圈来,我听见他爽朗的笑声,一种奇妙的感觉涌上心头,这是刘秀的第一个孩子,感到自己在他心里的重要,我也紧紧搂着他喜极而泣。大夫哪见过萧王这样,吓的忙忙摆手:“使不得使不得,夫人需要静养。”
喜悦刚过,我又后怕起来,我不想失礼于人,每次看见谢躬都的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他倒也是个恭谦知礼的人,可他一个劲儿地催促刘秀搬师回京,论功行赏,秀说打算收复铜马、高湖、重连三军之后即刻回京。一想到他是更帝派来压制刘秀的,我就有种深深的厌恶感。无论是宴请还是私交,刘秀总是和谢躬谈笑风声,坦坦荡荡毫不设防,众人见刘秀如此宅心仁厚都忧虑不已。
我暗地找过舅父,请他保护刘秀。舅父爽朗地笑笑:“你夫岂不知自己已是更帝的心头大患,但谢躬毕竟手握重兵,公开翻脸必然死伤惨重。”
从此以后刘秀又经常亲征,不便带我,便把我安顿在邯郸的温明殿。铜马、高湖等军比起王郎大军不过是沧海一粟,刘秀连战连捷,凯旋而归。
那天,我不小心碰了刘秀的腿,他疼的皱眉,我立刻明白他受伤了,他掩饰不让我看,我不依不挠,这一看不得了,腿上虽然已经包扎,却是血红一片,我眼泪立刻就掉下来了。问他怎么弄的,他说这次带兵前往顺水遇到偷袭,跌倒在地弄伤了,若不是耿彪王丰拼死救下,就要被敌人笑话摔下马了。
我哪有心情说笑,鼻子一酸就哭了起来:“你为更帝用得着这么拼命吗?你自己出去呈英雄,替他人做嫁衣,却留我一人担惊受怕!”
刘秀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好象不是受伤挂彩,而是打了胜仗一样。我疑惑地看着他,他却笑道:“通儿越发美艳了,若生女儿一定像你一样美,我得把她从小藏着。”弄的我哭笑不得。
这些日子,侍女对我伺候的周到极了,吃的用的无微不至,晚上还有人拿了手炉来,说是萧王吩咐的,我失笑,大夏天怎么会觉得冷呢,百颜笑着说:“夫人,萧王简直不知道该如何疼你呢。”我怪她嚼舌,心里却甜的紧,我知道刘秀盼着我肚里的孩子呢,想着想着就笑起来。
一日,舅父和大哥请我前去。我来到舅父下榻之处,刚进门儿就听见大哥兴冲冲地说“通儿,舅父和我商量打算把母亲接过来”
“真的吗?”我欣喜若狂地问。我对母亲自然是日夜思念,可转念一想,眼下的处境不知什么时候会和谢躬打起来,怎么好接她过来。
舅父看出我的心事,笑着说:“通儿放心吧,谢躬已死”
我惊异的不得了,刚想问他是怎么死的,舅父又附在我耳边轻声说:“你就等着做皇后吧。”
我吓一跳,惊慌失措地说:“舅父千万不要如此说,仔细给别人听见。”
大哥哈哈大笑:“傻妹妹,现在已经没什么好忌讳的了,刘秀已经和更帝决裂。前些日子我们平定了青犊,尤来两军主力,谢躬立功心切,率大军穷追猛打。这样谢躬的据点邺城成为一座空城,吴汉和岑彭乘机率大军前往邺城劝降,邺城守将谢康见大势已去,开城归降。谢躬虽打了胜仗却损失惨重,他疲惫不堪地回到自个儿的大本营,刚进城门儿就被守株待兔的吴汉一剑刺死,就这样我们竟没费一兵一卒就杀了谢躬,还收编了他的军队。”
脑袋里忽然出现了岑彭吴汉的样子,岑彭嘻皮笑脸爱逗个趣儿,人是极和善的,吴汉长了一副莽夫黑脸,平时见我也不多说一句,杀敌自有一股狠劲。谢躬虽是心头刺,但如此阴险的主意让我起了一身冷汗,我急忙问:“这主意是谁出的?”
“如此一箭双雕之计当然是萧王刘秀想出的,他可真是稀有的将才”舅父赞许地说。
竟然是他!怎会是他!刘秀如此丰神俊朗,从不曾对我说过一句重话,待人也是坦诚的,想当初他攻破王郎后在邯郸宫殿搜出了很多来往书信,里面恐怕有对他投靠不诚的部下和王郎的通信,他却不曾拆封就付之一炬,说是让大家都睡个好觉;谢虽然是更帝派来压制他的,但幸亏当日他及时赶到,率兵和刘秀一起浴血奋战,剿灭了王郎。后来我总见刘秀和谢躬谈笑风生,相处甚欢,还以为他对谢有相惜之谊,谁知转眼他就想出如此阴险的主意把谢杀了。
迷惑间又听大哥意犹未尽地说:“那吴汉也真是个英勇果敢的人物儿,听说他当年投奔刘秀时,因为他妻是王郎的侄女,吴汉竟一刀剐了她,提头来见。”
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脸色阴晴不定。舅父见我这样,连忙责怪大哥:“你妹妹怀有身孕,你却讲这些吓她,快快住嘴!”大哥连忙住嘴,我无心久留,便借口离开。
寝宫的案上摆满了刘秀让人为我采摘的赵王仙桃,我却没一点胃口,批一件画帛来到庭院里,月光凄冷,晚风一吹我有些清醒了,他除却心头大患,不再受制于人,原是我做梦也盼的,现在尝到的却是苦涩,阴谋杀戮的故事史书见的多了,当它真的发生了才知道有多恐怖,心里堵的难过。
现在才发现我根本不了解他,一点儿都不了解,他狠起来就像另一个人,有一天会不会连我也杀。想到此我立刻不寒而栗,心也凉了,刘秀那张俊俏的像天神一样的脸忽然变的狰狞起来。
晚上我小心翼翼地替他换药擦洗伤口,不经意地说:“我很想念母亲,把她接来可好?”
“当然好,有她老人家照顾你我也更放心”他轻轻拥着我,将头贴在我腹上调皮地听着什么。以往我会甜蜜地说才不过两月,能听见什么嘛,但此刻我心里却涌动悲哀。
“可是秀,我怕有朝一日你和谢躬打起来,我们怎么保全母亲的安危呢。”我不动声色地问。
“通儿不必担忧,谢躬已除,我已经不听从更帝的调遣了。”他自信满满地说。
“他死了?”我故意惊讶地问,“你是怎么除掉他的?”
这时刘秀抬头看着我,明亮的眼睛看的我有点心虚,他忽然嘴角一勾:“听这些打打杀杀的事情有何益,不怕做噩梦么?总之你就高枕无忧吧,明天我就派人去接丈母娘大人”
他果然不对我说实话,我只得无奈地睡下。不久他就带着笑意睡着了,第一次感到枕边人的的陌生,听着熟悉的呼吸,我怀疑眼前的刘秀还是那个在真定王府对我倾吐心声的他吗。
内忧外患既平,刘秀开始论功行赏,诸位将军都在正殿里把酒言欢,刘秀派人叫我过去,走到离正殿不远处已经可以听见喧哗声,可以想象里面是怎样一派觥筹交错歌舞升平。这时只见一人背靠大树,擦拭着自己的剑,我定睛一看,原来是冯异大将军,他正值壮年,是一个睿智之人,深得刘秀赏识,我对他也怀有敬佩之情。
他看见我微微颔首:“夫人”
“我听说今日犒赏三军,封王拜侯,将军何以独自在此?”
“老夫不胜酒力,再说这歌舞作乐是青年人时兴的玩意儿”他笑答
我知他酒量惊人,找借口推脱不过是不想邀功,刚要接话,忽见邓禹从帐中跑出来,对着冯异急急喊道:“将军,主公让您进去呢。我们适才说到给您如何封号,却见您背靠大树在外乘凉,便说封您个大树将军呢。”
我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冯异也笑了,于是一同上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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