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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纪 缘《桃夭》
那一日,二貘是飘着回去的。虽然很不地道,但唯有此法是止住二貘话篓子的不二法宝。
又过了两日,便是我与赵暄约好给虞夫人治病的日子。二貘告诉我虞夫人这两日都在指导府里的舞姬们跳“桃夭”,甚至她身边的袭香都亲自下场示范一二。据说,近百年来能把一曲“桃夭”跳到极致的便是这位虞夫人。
二貘琢磨着在回大屿山之前应该是能睹上一睹这新出的“桃夭”。
用完午膳,赵暄与二貘和我一同饮茶,我提议在日落之后开始为虞夫人“治病”。所谓心病需要心药医,得先知道这虞夫人是什么心病,要知道这心病就得让虞夫人先入睡做梦,入睡之后,还需守着镇魂香细细的焚,不许人惊扰,如此一来静待虞夫人做好梦,我再把梦还原,便可对症医治了。
二貘不住的点头,他觉得此法甚好。
赵暄一直沉默,待我说完他才慢慢的说道:“万一被惊扰了会怎样?”
“惊扰了梦就断了,需得重新来一次而已。”我抿了一口茶道。
“那于你呢?你施展这秘术会不会有什么危险?”赵暄定定的把我看着。
我着实愣了一愣。
“咳!”一旁的二貘颇有些不自然的瞅了瞅我,“自然是无大碍的,只是流的血多了些而已,将养将养补回来就是了。”
赵暄这才一副放心的模样,对此我和二貘都有些不解。
日头远远的落下去,溪风院里一片肃静,赵暄吩咐下去,不相干的人都不敢守在近旁,就怕惊扰了夫人治病。
一应器皿都准备齐全了,燃上从大屿山带来的镇魂香,细细的焚着,不一会便有异香随着青烟散发出来。
袭香给虞夫人掖好被角,走出去时冲我磕了个头,我忙搀她起来,她红着眼眶对我笑笑没有言语的走了出去。
赵暄还在他母亲床前细细的说着话,我听见他说,“你且睡一觉,睡一觉就都好了!”竟叫我听得亲切,仿佛这话有人也这般对我说过。
赵暄没有同我说话,回头定定的看了我一眼。
二貘拉了赵暄一同出去,走过我身边的时候,嘱咐我,“要小心,我就在外面。”我点点头算是晓得。
我在床前默了默,挥手将烛火一一熄灭,定神,然后双手合十,低低的吟唱起来。梦貘一族生性胆小,食梦前都会细细吟唱助人深睡,就是怕人们在梦中醒来。这种吟唱都是带有魔性的,这样做出的梦不会断。
屋里出现碎碎点点的蓝光,须臾虞夫人就睡了过去,看着甚是安详。我停止了吟唱,瞅了瞅还在冒着青烟的香鼎,思虑片刻,祭出体内的灵珠。
割破手腕,灵珠源源不断的吸收我的血液。待灵珠变成满满的血红色,止血,将灵珠打入虞夫人的脑内。我的一缕神识也随着灵珠进入虞夫人梦的世界。
我只觉得自己是在一片浓雾里,不知自己身在何方。耳边渐渐听见清脆的玩笑声,浓雾渐渐散开,我才知道自己是在一个花园中。确切的说,是在虞夫人的花园里。
一身粉红罗裙的少女正在院子里荡秋千,少女咯咯笑着,对着身后的绿衣侍女大喊:“阿碧,再用力些,再高些。”
“好小姐,你就饶了奴婢吧!”袭香一身侍女装带着身后穿青色衣饰的少女在我跟前匆匆走过。袭香并没有看到我,我忽然记起我是在虞夫人的梦里。我走到秋千旁边的石桌上坐下,看她们主仆对话。
“阿碧,小心些推小姐,小姐的身子是跳舞的,摔着了小姐看将军让不让你领军棍!”袭香迭声叨叨。
阿碧显然十分乐意听训,手上的力道慢下来,慢慢停住:“哎呀,小姐你肯定不舍得让阿碧领军棍吧!”
“袭香,就你小心!”少女虽不乐意却也没有为难侍女的意思。袭香将少女扶下秋千,细细的擦了擦她额间的细汗。
青色衣衫的侍女上前禀报:“小姐,将军大厅有请!”
少女偏头看了看侍女,“阿黛,你真不如阿碧有趣!”
阿黛不动声色,“是,阿碧比‘一只耳’还有趣。”
少女闻言,愣了一愣扑哧笑出声来。袭香也乐了,只有阿碧呆了一呆,大喊:“阿黛,你怎么能拿我和小姐的小狗比?”
彼时的少女正是虞夫人--虞尧大将军之女虞蝉,年方二八。
跟着虞蝉一路去了正厅,袭香随虞蝉入内,阿碧阿黛门口止步,跟将军府的侍卫们站一起,我忽然明白了阿碧阿黛的身份。
厅内有好几人,威武的中年男子想必就是虞尧虞大将军,虞蝉先是给将军爹爹请了安,复又给主位上的黑衣男子行礼,“小女虞蝉见过乾世子!”
黑衣男子爽朗大笑,“蝉儿不必多礼!今天叨扰却是有件乐事与你说。”
赵王之四子赵世乾将右手位坐着的男子拉起,“蝉儿,这是谢珉,谢氏族人。”虞蝉闻言这才抬头看向穿月白服饰的男子,男子亦看着她,这一眼,似千年。
谢氏族人爱乐,通音律,精舞艺,四国国乐皆通。想谢氏先祖,一曲《凤凰》引百鸟朝闻;一舞《桃夭》引碟花齐舞。各种乐器都有涉猎,皆有成就,四国闻名。
赵世乾没有注意两人的神情,依旧大赞道:“谢珉从羌国而来,为的就是为两个月后父王大寿。蝉儿,你不是正在练《桃夭》么?就让谢珉指点你一二,在国宴上你必大放异彩。”
虞蝉敛了心神,又是屈膝一礼:“如此,便多谢世乾哥哥了。”
赵世乾又是一声爽朗大笑,“你这促狭的丫头,得你一声‘世乾哥哥’真不容易啊!”
虞蝉这才转向温润男子,“虞蝉见过谢乐师。”
谢珉忽转头轻声咳了咳,尔后摆摆手,“当不得小姐一声乐师,只是喜欢些音律罢了。”然后又咳了咳,转向虞大将军,“谢某身体不适,还望将军海涵。”
虞大将军看了看谢珉,自然的接过话去,“无妨无妨。小女爱舞,还望谢先生尽心指点。虞某感激不尽,必有重谢。”
是了,虞大将军只有虞蝉这一爱女,虞大将军视若珍宝。想当年,虞大将军为赵王打下半壁江山,皇恩浩荡。六年前,虞大将军更是率军击退蒙国大军,虞大将军用这大军功换来赵王一道圣旨:虞将军许发妻一生一世一双人;虞将军之女虞蝉可不参加选秀,不接受指婚,虞蝉婚姻自主。
这一圣旨颁布举国哗然,四国百姓只知这虞大将军功高盖主,却不知圣旨背后虞大将军兵权已交,徒留名号。
谢珉自称不敢,必会尽心尔。
随后,谢氏族人谢珉带其一双侍童入住将军府别院,以先生之名教导虞蝉舞艺。
传谢氏玉婉研习古曲编《桃夭》一舞,后世无人能及。
虞蝉自幼习舞,根骨极佳,当得是赵国第一舞。两年来,虞蝉尽心研习《桃夭》,虽为其父其母舞过一二,不过虞蝉自认不美,自此,遇见谢氏族人谢珉,其心芳华。
两月以来,谢珉虞蝉时时一起,或谢珉抚琴,虞蝉施舞;或谢珉虞蝉双双起舞,灼灼其华。有了谢珉的倾囊相授,虞蝉舞技更进一层楼,在赵王国宴上一舞倾国倾城。
虞蝉更是开心不已,自谢氏玉婉之后,虞蝉是唯一将《桃夭》舞至蝶花相伴。自她及笄以后,因由圣旨可自选夫婿,然她醉心于舞艺,对感情之事懵懂,直至遇上谢珉,变故由此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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