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叔你别跑

作者:石头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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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茶壶镇(四)



      「老爷~老爷不好了~门口有人在卖王爷呢!」师爷慌慌张张地站在房外大喊。

      还在床上睡得迷迷糊糊的郑县令不耐烦的回了一句:「爱卖啥就让他去卖吧!还卖王爷呢!干脆把县衙给卖了得了!」郑县令摆明了不信,转身抱住了同样十分不悦的新媳妇柳安安。

      「老爷!属下说得千真万确,那人确实是长乐王爷啊!」师爷可是仔细的检查过那人手上的金龙令还有王爷随身的印玺,这对是真王爷啊!

      「长乐王爷?嘿!我想起来了,不就是那个傻子王爷吗?」柳安安掩嘴一笑,语气中满是嘲讽。要说这柳安安也是大有来头,身为尚书大人的独生女儿,从小就娇宠非常,眼高于顶不说,这尖酸刻薄的说话方式,更是令人难以领教。

      「傻子王爷……」郑县令似乎还没有完全清醒,顺着夫人的话尾,念了一遍。

      远处传来断断续续的敲锣声,吆喝声,甚至还有喊价的声音。师爷听了越发的紧张,急得就像热锅里的豆子:「老爷!我是说真的,府衙门口真得有人在卖王爷!快去看看吧!要是让王爷给什么人买走了,我们要如何向皇上交代!」

      师爷心想,长乐王爷傻归傻,但是皇上对他的宠爱更甚其他几位王爷,吃穿用度权都比照皇宫,要不是王爷的脑子不大好,这皇位铁定为他留的。

      「什么?你说长乐王爷来了!」忽然清醒过来的郑县令,急忙起身穿衣,倒汲着鞋子,就往外面跑。躺在被窝里的夫人十分不悦:「急什么!不就是个傻王爷吗!」

      郑县令扶着帽子,一手拉着衣襬,跌跌撞撞地来到了大门口。

      门前已经聚集了许许多多的百姓了,县令推开人群,走了进去,映入眼帘的是可怜的长乐王爷傻楞楞地站在雪地里,脖子上还挂了一块『售』的木牌子。身旁站了两个人,一个年轻人大摇大摆地坐在桃花木扶手椅上。另一个看起来比较福态的男人正忙着敲锣吆喝。

      坐在椅子上的人正是我们的苏梓苏师叔,至于这位敲锣的正是客栈的张掌柜。苏梓见主角到了,对着人群使了个眼色。

      一个大汉站了出来,厉声问:「这王爷怎么卖?是秤斤还是算个儿?」大汉走到苏平面前,掐了苏凭的手臂一下,嫌弃的说:「这娃细皮白肉能干活吗?」大汉面上镇定,殊不知在厚重冬衣下,双腿不停颤抖。

      春风馆的老鸨也拖着裙襬,款款而来,双手捧着苏平的小脸娇声说:「瞧瞧!这小样儿,正好来我们楼里当花魁如何?」

      仁德堂的老医生也出来凑热闹,抓着苏平的手一把脉,抓了抓山羊胡子说:「这娃根底好,还是卖我当药人吧!」

      郑县令和师爷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见的事情,光天化日,竟然这样对待当朝王爷。

      郑县令清了清喉咙,厉声喝道:「都给本县退开,这乃当朝王爷,请容你们这般不敬。」说着就带着百姓在苏平面前跪了下来。

      苏平憨傻的笑了笑:「快起来吧!天这么冷跪地上怪难受的。」

      郑县令恭敬的说:「天寒,请王爷移步。」弯着腰,眼都不敢多看王爷一眼。

      苏平举起板子就要跟着县令进府,苏梓挑衅地笑了笑:「谁说你可以进去了,你现在是我的货物,我是你的主人,岂能说走就走?」

      「大胆刁民,王爷良善不同你一般见识,居然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郑县令义愤填膺的说,涨红了脸,气歪了帽子。

      「他说得有道理,他现在是我的主人了,他说不能走,就不能走。」县令那里知道这对狼狈为奸的叔侄俩昨晚可是练了好几个时辰呢!所有台词都记得滚瓜烂熟。

      「区区小民怎能妄称自己是王爷的主人,此乃大不敬,来人啊~将人给我拖下去!重重的打!」衙役听令立刻围上前去。

      「谁敢抓我?这可是有王爷亲手签下的卖身契,上头可是清楚的写着他已经买身于我。我是要打要骂要杀要卖,旁人都无从干涉。」师爷贴近卖身契一看,上头清楚可见王爷的随身印玺,确实无误。

      「这……」郑县令跟师爷对看了一眼,县令勉为其难的说:「那请这位公子随小县一同移步内室,在下必扫榻相待。」

      「面对这种刁民给钱就是了,何必低声下气!」柳安安已经梳妆得当,头顶一个牡丹髻,月牙色宽袖长裙,脚踏翘头金莲鞋,外罩一件纯白狐大衣,提着手炉,一步一顿,摇曳生姿。

      「是搂!夫人所言极是,小人就是图个发财,何必这么费事。」苏梓调笑,目光里尽是看好戏的意味:「王屠夫,最近市里猪肉一两是多少钱啊?」

      突然被叫到,王屠夫吓坏了,结结巴巴的说:「这要看部位的,最贵的一两要三十文钱。」

      「王爷比较娇贵,就论最贵的卖吧!王爷你说说你是几斤重?」苏梓蛮不在乎的说。

      神来一笔突如其来的台词,让苏平慌的手脚,他确实不知道自己几斤重,又怕没接上话坏了师叔的好戏,于是紧张的朝王府侍卫喊:「你-就是你-快去给本王借根秤子,本王要成秤秤自己有几斤重!」

      「大胆,王爷乃万金之躯,怎同猪……猪价来卖。」郑县令忍着笑意,大声怒叱。

      「也对,阿堵物实在俗气,要不这样吧我要三件东西,这三件东西全不花县老爷你一分钱如何?」苏梓敲敲膝盖,好像十分吃亏的模样。

      县令心想,刚刚还担心这人漫天要价,现在居然提出这样的要求,岂不失为一个解套的方案,便应下了。

      「我要的东西是黑风村麦田里的麦子,茶壶镇上的白萝卜,还有城西小溪里的一只活鲤鱼。」苏梓笑着说。

      这都什么怪东西?算了既然他想要,就要吧!转头对着衙役说:「来人啊~」

      「等等!王爷乃万金之躯,用来赎王爷的东西怎能让下人去取,定然是要老爷您亲自去拿,方显诚意。」苏梓看着县令涨红的脸,心里很是舒畅。

      「行!我自己去取便是!明日午时,本县在这里等你!」郑县令气得连打官腔都忘了。

      柳安安也愤愤的留下一句:「刁民!」拂袖而去。

      苏梓着目送县令离去,心想,郑耀宗啊郑耀宗,这是我和所有县民给你最后一次的机会,但愿你够明白我的苦心。摇摇头,拉着苏平小声的说:「冻坏了吧!走!师叔让郑老爷子给我们煲上了老鸭汤,我们吃鸭子去!」

      「嗯!」两个人喜气洋洋的回客栈,等着好戏上场。

      翌日午时,郑县令早早就在原地等候,直到午时三刻才见苏梓等人姗姗来迟。

      苏梓看见郑县令和柳安安灰头土脸的站在县衙门口,柳安安披头散发,郑县令满身是伤,完全不见昨日的气势。

      「我们人到了,还不快将东西交出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苏梓笑着说。

      「东西……东西没找到。」郑县令头垂得低低的,满面羞惭。

      苏梓见状也算稍微感到欣慰,故意拉着苏平说:「王爷,郑县令不要你了,看来你只能再挑一个新的主人了。」

      「等等,那些东西根本不可能找到,你这分明是故意刁难。」柳安安很是不平,想起昨天的经历,气愤之情溢于言表。

      苏梓笑着对围观的百姓说:「各位乡亲评评理,我要这些东西有何难?我可有要东海夜明珠,或是西天蟠桃酒之类的东西?不过就是麦苗、萝卜跟一尾鲤鱼。」

      柳安安还不服气,不顾头都抬不起来的郑县令阻拦,手里抓着麦梗:「田里全被大雪覆盖,别说麦苗,连麦梗都挖不到这不是刁难是什么?萝卜更是找不到,只在屋顶上找着这又黑又臭的萝卜皮,这难道不是刁难?还有大雪天溪流早已结冰要上哪找活鲤鱼?这不分明是欺负人吗?」

      「是啊!这正是欺负你啊!」苏梓笑了,往前走了几步路,对着低着头的县官严厉的说:「今岁大寒,寸草不生,你要这些县民按时上赋,他们该如何是好?黑风村铤而走险结成山寨,拦车打劫。茶壶镇上宛如鬼城。」一把抓起柳安安手上的麦梗就往县官头上扔。

      接着说:「你还嫌弃萝卜皮又黑又臭,可知辖下百姓,天天以此维生,于心何忍?你纵容衙役随意抓人,反抗者当场乱棍打死,你要他的子女家人如何自处?」

      转身对着陈小公子还有张掌柜一招手,俩人站到了县官面前,低声啜泣,苏梓继续说:「陈氏夫妇平时乐善好施,据闻这次是因为官差乱打人,两人出面阻止,最后双双被打死,暴尸荒野,未免野狗啃食,我只能草草将他们埋进捕兽坑里,他们又何其无辜?」

      苏梓大袖一挥,高声怒叱:「不能民胞物与苦民所苦,纵容属下草菅人命,官逼民反,这种父母官留着何用!」苏梓说得沉痛,掷地有声。

      就在个时候,郑老爷子抱着一酒坛子,拖着新伤旧伤不断的双腿,蹒跚的出现在县官面前,老泪纵横:「这坛状元红是我儿子出生那年,我亲手埋下的,至今三十年整,只怕现在是没有用了。」

      「爹……」郑县令看见老父被打得全身是伤,也潸然泪下,跪下磕头,一旁的柳安安更是吓傻了眼,急急忙忙跟着丈夫一起磕头。

      郑老爷子举起酒坛子,往旁边地上用力一砸,顿时酒水四溢,他吸了一口气,挺起腰杆,哀伤的说:「得子如此,留着何用?」

      苏梓不再多言,掺着老爷子,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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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章 茶壶镇(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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