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流年不媚

　　被挑衅，反击，复仇，休战，周而复始。这次的事情告一段落，千绘好不容易落得清净，却又在为另一件事情烦恼。

　　日本是个很注重礼节的国家，尤其是冰帝这样的贵族学校，礼仪意识深入骨髓。日吉葵那样的大恩自然是要回礼的。不过这可难住了青木千绘，她自认和女生打交道很有一套，送过的礼物都很得人心。不过她也自知日吉葵不是那种会被一只限量手袋，精巧首饰打法的纨绔小姐们的。

　　于是走投无路的她只好拜托忍足去向日吉若打听他堂姐的喜好，结果却遭到了日吉若防狼般的戒备，忍足一番解释后日吉若的表情才缓和下来，不过还是没有回答关西狼，直接向自家姐姐转述，美其名曰女生之间的事情自己解决。于是便出现了日吉葵某天放学后如入无人之境般到青木教室找她聊天。

　　全班的氛围顿时诡异了，悉悉索索的声音是在背后指指点点的女生们说着诸如一丘之貉之类的话。日吉葵一个冷眼过去声音顿时小了不少，然后她心满意足地翘翘嘴角，双手撑在千绘两侧，颇有调/戏少女的痞气。

　　“喂，听我老弟说你在想着怎么报答我？”

　　从来没人这样自然地和青木千绘说话，她不喜欢后援团的八卦，普通女生对她又如避蛇蝎，所以某种程度，最受拥戴的后援团团长其实是被孤立的。青木千绘看着歪头浅笑的日吉葵半天才反应过来：“怎么了，你有什么想要的么？”

　　“呐，那就给你一个机会吧，陪本小姐去挑玫瑰之夜的礼服。”日吉葵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羞涩。

　　千绘是谁，成天看着后援团女生满面春光犯花痴，对于小女人心态再了解不过了。所以精准地捕捉到了日吉葵微酡的脸色，心情大好，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日吉葵：“女为悦己者容，哈哈，原来小葵也到了这个年纪啦。”

　　“闭嘴！”周围传来了女生们的吸气声。千绘狡黠地淡笑不语，日吉葵恼羞成怒在千绘眼里也变成了别扭的可爱。

　　“好啦好啦，安啦，交给我，一定给你打扮得美美的。”千绘不再开玩笑，认真地回答。日吉葵这才满意地拍拍千绘肩膀，颇有你很上道的意思。两人约定好了周末碰面地点时间，交换了手机号码后日吉葵就干脆地扬长而去。

　　千绘眼底的笑意还没来得及收回就瞥见四周窥探的目光，她懒得搭理于是将视线移至窗外，网球部的少年们已经勾肩搭背地走向网球场。不同的家庭背景，不同的性格，不同的球风，但是夕阳下少年们朝气而放肆的笑脸突兀地就温暖了这尚带寒意的末冬。毫无保留的信任真的存在呢。窗前的樱花树已经含苞抽芽，谁知道会开出怎样的花朵。也许，早春已经来了。

　　……

　　随后的日子让千绘第一次感觉度日如年，好不容易捱到了周末，一大清早就起来打扮。化了个淡妆，又将直顺的长发束成马尾，灰白格子的长款对襟针织衫下是难得一穿的烟灰色修身牛仔裤，更是从角落里翻出一时兴起买的白色帆布鞋，最后挑了条没有LOGO的亚麻围巾，配上BV的编织袋，好一个文艺少女啊。千绘心情大好地笑了笑，鸽子灰的眸子也闪亮起来。

　　无视千春和酒井纯子打量的目光，拒绝了司机接送的好意，青木自己乘电车来到了学校。日吉葵和她约好在校门碰面然后一起去银座挑礼服。千绘看了看手表，不禁嘲笑自己心急了，整整提前了半个小时。百无聊赖下的青木千绘靠着校门，浏览起手机里查到的几款备选礼服，思索着接下来的安排。忽然耳边传来男生们的笑声和脚步。她抬起头一看，竟然是意想不到的来客，立海大正选们。

　　作为冰帝后援团团长，她起码每场比赛都去走走过场，有忍足的比赛就认真看，没忍足比赛就找个借口溜达到比赛结束，并才不会傻傻站着加油到腿软喉咙哑。所以青木千绘对冰帝的对手也仅限于能从校服上辨认，具体的人名一一对照是做不到的，那些研究对手的任务本就是网球部经理的。所以现在千绘才能从他们立海大土黄色的正选球衣上大致辨别了来者身份。

　　说实话，这还是她第一次正眼打量立海大正选呢。只见戴着帽子脸黑神情严肃的伪大叔迈着八字步抱胸站着；吹着泡泡糖的红发少年双手靠在脑后自得其乐；黑色头发乱糟糟类似海带的少年一脸迷糊状；明显混血儿的黑皮光头少年很安静；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少年手上拿着一本本子；戴着眼镜的紫短发少年举止很有风度；还有个白发少年嘴角带着戏虐的微笑手上把玩着小辫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唉，至少这个白发少年是第一个注意到她的，可是目光怎么这么古怪，好像认识她一样。并且青木千绘看着也觉得眼熟。她什么时候招惹过这样的人了，酒吧里？不可能吧，这样光鲜的正选怎么可能流连夜店，况且她活动范围都在东京，他们立海大在神奈川吧。等等，神奈川。千绘从神奈川来到东京是八岁的时候，会不会是小时候的认识的？她脑海中浮现出的唯一一个玩伴是那个白发小正太，叫什么来着，好像以前叫他雅治，姓什么？想起了过去隔壁家的门牌“仁王”，仁王…雅治？是他么？

　　心里没有重逢的喜悦，有的只是点点好奇。八岁之前的生活对现在的青木千绘来说就像一场梦，她总觉得当时那个会哭会闹爱撒娇的女孩不可能是自己。连带着那久远时光里的旧识都变得陌生。人嘛总是会变得，谁想得到当初和自己一样流鼻涕玩泥巴，堆沙雕的正太变成现在这样的…这样…千绘出神地打量了下仁王，然后发现有些失礼就收回目光，看了看表，还有20分钟呐，今天真是麻烦。

　　看着立海大正选被门禁挡住青木千绘有些踌躇要不要上前，不过转念一想今天自己没带学生证，也没有邀请外校联谊的正式文件这样贸然上前也不妥当。于是只好先给忍足发条信息：

　　『立海大正选在校门口，你们有约么。』
　　刚发出去没多久忍足就打电话来了：“千绘么，你在校门口？”
　　“嗯是啊，等人。”
　　“他们来早了，迹部我们还在车上，大约10分钟才能到，麻烦你接待下了千绘。”慵懒的关西腔表达的是不容置疑的命令。明明温柔又百转千回，却不给人商量的余地，不过对象是忍足，千绘也不可能拒绝。
　　“客气了，等会见。”她利落地挂上电话。

　　然后青木千绘客气而不失礼仪地迎了上去：“立海大的各位，我是冰帝三年级的青木千绘。请多多指教。刚刚接到忍足君电话，冰帝的正选在路上，大概还要10分钟时间，麻烦你们久等了。”说着欠身。

　　“多谢转达。立海大网球部副部长真田弦一郎，请多多指教。”真田介绍道。

　　其余人也依次做了介绍，青木千绘保持礼节性笑容，其实左耳进右耳出。直到最后那个白发少年开口，她突然没由来地紧张起来。

　　“噗哩，千绘不记得我了么？”那声音放佛穿透时光，似是迟来的质疑。他的嘴角扬起好看的弧度，眼睛也微微眯起，像是狐狸般。

　　忽然很多细节就这样撞进脑海，距离有些远但千绘还是笃定他嘴角有颗痣，就像馋嘴狐狸般，从小就讨厌晒太阳喜欢拉着她走地下道，夕阳的时候才去海边玩沙子，挑食得厉害…真的是他呢。

　　“好久不见仁王君。”青木千绘的笑容和之前无异，只是相比于仁王称呼她千绘，她的称呼疏离很多。

　　时光的弧痕清晰明澈。我们再次站在彼此面前，眼里对方的倒影清晰，覆盖了童年那抹熟悉的影子，记忆交汇然后错开，终究沦落成初次见面的陌生人。只因为我们终究已不是当初那个懵懂的小孩了。

　　不过仁王依然笑得漫不经心，清明的视线定在千绘身上。青木千绘淡淡地移开眼神和真田客套地寒暄着，虽然真田很严肃，但千绘并不想和仁王叙旧，某种程度，曾经的那个旧识让她感觉陌生而危险。他带着她想遗忘的曾经，就这样猝不及防地闯进她精心经营着的生活和身份。

　　“唉，你们认识？”丸井文太吹破了泡泡，大大咧咧地问道。

　　“那是，千绘和我是，青梅竹马呢。”仁王嘴角勾笑，柳生他们熟识的人却是眉头微蹙，仁王虽然外表随意但从来不主动招惹女生，面对女生表白更是慎重其事地拒绝，如今这样三番五次调/戏这个态度冷淡的女生真是让人意外啊。

　　“呵呵，仁王君记性不错。对了怎么没见立海大部长？”千绘发誓自己只是为了转移话题没别的意思，可怎么话一出口众人都面色一沉，连仁王嘴角漫不经心的笑容都敛去几分。

　　“部长住院了，之前迹部君都是部长亲自联系的，所以我们到了冰帝才只能在门外等着。说起来多谢青木桑了。”温文尔雅的柳生比吕士开口缓解了尴尬的气氛。

　　“这样啊。”她没再追问，看了看表：“他们也快到了，麻烦你们再等下了。”

　　“无妨。”真田言简意赅。

　　随后就陷入沉默，就在千绘绞尽脑汁想着新话题时，略带笑意的关西腔就从耳际传来：“千绘今天让我差点没认出来。”青木千绘顿时语塞，感觉到自己双颊烫烫的，肯定在脸红，太丢人了，早知道应该涂厚点粉底遮盖下。

　　还没等青木千绘反应过来忍足就转向立海大众人：“立海大的各位欢迎了。”好像他之前只不过是随口一句赞美罢了。

　　“麻烦你了今天。”待迹部迎接了立海大众人后忍足转向青木千绘。

　　“不会。”

　　“今天打扮很特别。”忍足的薄唇勾起好看的弧度。

　　“不好看么？”青木千绘也眨眨眼睛，女生总是在意男生的看法的，尤其是心仪之人的。

　　“眼前一亮。”青木千绘失笑，抬眸却看到仁王雅治意味不明的笑容。

　　还没细看，一辆私家车就驶来了，青木的视线立即被车上下来的少女吸引了。大概是想着要去精品店挑选衣服的原因，日吉葵打扮得很有气场。银灰色的对襟排扣军装风大衣下面意外地穿着黑色的保暖丝袜，脚上是一双马丁靴，黑色的皮质贝雷帽下是一副夸张的挡风墨镜，左手挎着黑白几何线条的包包，和她的气质很搭。总之显得柔情和刚硬并存，还有一丝性感。

　　“少女你今天真美啊。”青木立即迎向日吉葵。

　　“你今天穿得太不符合你们酒井家的美学了吧。”日吉葵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青木千绘，印象中她不是常年短裙，满身大牌，总是金光闪闪出现的么。

　　“小葵，你和青木千绘出去？”日吉若蹙眉看着自己妹妹，虽然自己妹妹也曾是个太妹吧，但是比起青木千绘来说还算单纯，只是有暴力基因。这样两个人在一起不知道会弄出什么事情。

　　日本极注重礼节，就算同辈之间直呼全名也是不礼貌的行为。立海大诸位听到日吉若明显带着偏见的话也陷入沉思。

　　“我和谁出去还不需要你过问吧，亲爱的堂哥。”日吉葵态度突然强硬起来，虽然没取下墨镜但那锐利的目光还是透过眼镜还是让日吉若感到一丝冷颤。

　　“小葵…”真田意外出声，语气里也是有些不满和斥责。

　　日吉葵好整以暇地看了他一眼，仿佛现在才看到他：“我说谁呢，什么风把真田君吹来了。我说，你是以什么资格在过问我们家务事？”说罢拉着千绘就走了。

　　千绘不免有些意外，日吉葵虽然自我却不是个不讲礼仪的人，她出言顶撞哥哥维护自己心里有些感动。可对真田的强横态度就有些过了，不过千绘很理智地保持缄默没有开口，她感觉日吉葵现在很郁闷，身体在发抖，极力压抑着不甘和怒气。

　　今天在约在校门口真是个失误，流年不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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