绢素

　　很久以来，绢素一直都认为那是噩梦般的一夜，却也是幸运的，复杂的情感交织在她的体内，有时候是那么强烈地，在折磨她，撕裂她，让她生生地痛着。
　　小红很少在绢素面前提起那一天，她知道绢素会痛，连她也是痛的，懊恼夹杂着自责，她也常在设想，如果那一夜她守着小姐，一直陪在小姐身边，会是怎样的情景？
　　后来绢素说：“你在又能怎样，这就是命……”

　　门被推开了。一个略显敦厚的脚步一步一步靠近绢素，相反，他并没有笔直的走近绢素，而是停顿在茶桌旁，绢素听见男人喝茶的声音，她透过盖头的缝隙也只能瞧见眼前的地板。这屋里，此刻，只有男人啜茶的声音与绢素紧张的呼吸，因为紧张，绢素坐得更加笔直，在厚重的盖头后面认真的收集每一丝声响，等待着这寂静被打破的一刻。
　　约摸一盏茶的功夫，茶桌响动，这回，脚步声慢慢向绢素靠近了，绢素霎时更加紧张，竟不自觉地颤抖起来，可她又多么期待盖头被掀开的那一刻，那脚步越发地来到了自己的跟前，不知不觉中绢素闭紧了双眼。
　　绢素感觉到盖头滑落过脸颊，可还未等她敢睁眼接受这一切时，一个浑厚的躯体就重重地向绢素压来，绢素还未来及挣扎，就被扎实地压在床上，她看不清来人的脸，只看到这人黝黑的后颈和颈上一褶叠着一褶的横肉。绢素叫出声来，可并没人回应，那人也并未停顿，径直将手伸向了绢素的胸前。
　　“你是谁？！你是谁？！”挣扎，仍然是挣扎。绢素被压在这个庞大的躯体下，觉得自己濒临窒息。
　　“啪——”一记耳光，男人厌烦了绢素无休止挣扎，绢素因这狠狠一记耳光脸颊火辣辣地发麻，眼冒金花。男人重重的呼气，那浓厚的酒气霎时淹没了绢素的眼泪。
　　“我是谁？我还要问问你要嫁的是谁？！”男人怒斥，又一次向绢素柔弱的躯体扑来，此时的绢素用尽全身气力的反抗在这具魁梧的男人躯体面前就像是被缚住手脚的小兽，嘴角咸涩，竟涌出丝丝血腥。她的思维仿佛僵在了这一刻，没有了任何逻辑，这到底是哪，这男人又到底是谁。她不知道，也没有片刻多想的时间，此时她只在想怎样，怎样能让这一切停止下来。整座屋子在歇斯底里后又复归寂静，任凭绢素怎样的呼喊怎样的挣扎到无力，此刻她的耳边充斥那男人急促的呼吸，那油腻的汗味和熏人的酒气，他的手仍旧在绢素胸前游荡，那么激烈那样的力大，绢素只像一条刀案上的鱼，任人刀俎。
　　眼角是无声无息的泪，绢素感觉自己的躯体正一层一层地被剥开，这，就是命吗？能否有人给我一个解释？脑海中一遍一遍浮出这样的话语，她在浓烈的酒气中生出强烈的呕吐感。
　　男人宽大而粗糙的手掌在绢素的脸颊、颈部、胸部、腹部来回重重地揉搓着，绢素觉得自己快要为这样的揉搓而毙命了，绢素胸前的纽扣一粒粒的被剖开，一层一层，她已经感觉到男人的手在隔着自己贴身的纱衣重重的揉搓了，她闭紧了双目，无法迸发的恐惧和屈辱使她的身体僵硬并不断颤抖，命运在向着她无法把控的方向行进，如果这是必经的苦痛，身心俱疲的她希望命运之神能将这个过程缩到最短，她就像在等死神宣判的时刻一样绝望地等待着男人进入她躯体的那一瞬间。
　　此时，绢素向神游一般，她竟觉得身体上的重量慢慢地消失，也不再能感觉到那只粗糙的大手残暴的触摸，她的身体变的轻飘飘起来。难道？难道这真的是死神降临的时刻，魂灵出窍的瞬间让你的躯体再也感受不到人间的苦痛。
　　“说！这玉佩是谁的？”低沉的男声回荡在绢素的耳畔。
　　她慢慢睁开双眼，看见一张黑红肤色，满是皱纹还蓄着胡须的中年男人的脸。他看见男人手中握着的玉佩，那是她一出生就佩戴在胸前的碧玉，正面刻着一朵绽放的莲花，背面铭着“秋水无痕”四个字，娘说这是她的护身符。
　　“快说，这玉佩是谁的？！”男人用粗大的手掌摇晃着她瘦削的双肩，晃得她胃里五味杂陈，胸口直痛，真的想呕吐了，她这才惊觉一切不是自己的幻觉。
　　“是我出生时我家人给我戴上的。”她看着男人怒目圆睁的脸，半天挤出这一句。
　　那男人愣愣地看了她好久，绢素满是惧怕和慌张的迎接着他的目光，她真怕，那男人再忽然一下像猛兽一般扑过来。她就这样用目光与中年男人对峙了良久，男人叹了一口气，很悠长很悠长，好像有什么东西碎在了那漫长的叹气中，他拉起被子的一角，覆盖住绢素衣冠不整的躯体，然后一甩袖子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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