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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腊七腊八,冻掉下巴,好像无论是在哪儿,腊月里都是全年里头节日最多的一个月,年泽不记得是在哪儿看过的了,说是“腊”是古代祭祀祖先和百神的“祭”名儿,反正是从腊月初八开始,腊八节喝粥,腊月十六倒牙,腊月二十三祭灶,腊月二十四扫房,再然后就是除夕、新年。
腊八粥也被叫做七宝五味粥,据说腊月初八这一日是一位佛门的高僧成道的纪念日,俗称“腊八节”,所以每逢这一日,全国的各大思源都会要设灶煮些七宝五味粥送与门徒跟平民百姓的,是以后来又被叫做“腊八粥”,又称“佛粥”,不过这一节日延续至今,早就已经不是佛门专有的了,而是作为了一种民间习俗。
现在的老百姓们吃腊八粥是为了庆祝丰收的,更有一种有趣儿的说法是在腊月八日这一天以后就会越来越冷,只有腊八粥这种又粘又稠的粥才可以粘牢下巴,因为腊八粥是以各种谷类混合熬制而成的,所以还要将“腊八粥”甩在门上、篱笆上、柴垛上等等,用以祭祀五谷之神。
其实说是腊八粥,延续至今,这粥里头的原料早就远远不止八种了,最起码年泽看见林末光是米就用了白米、黄米、江米、小米、菱角米、糯米五种了,再加上红豆、红枣、栗子、花生、山药、莲子,走进灶房里头,林末正拿着一个大汤勺在锅里头搅着黏糊糊的粥呢。
看见年泽进来,林末立刻眉眼弯弯,舀出一碗粥来,又抓了一把炒熟的黑芝麻撒上去,米香豆香芝麻香,真是香气扑鼻,年泽接过碗来,等他又盛了一碗,两手端了放到灶炉旁边的四方桌子上头,忍不住,先偷偷尝了一口。
米和豆子都是提前一夜就泡上了的,这会儿煮得正好喝。
“你小心烫到了,刚刚出锅的呢。”
林末灭了火洗了手转身就看见了年泽的偷吃行径,赶紧又好气又好笑地出声提醒,越发觉得这人跟林深能有的比。
“末末,好香啊,你也尝尝。”
“我等......唔。”
林末才发出两个字来,年泽的唇就封了过来,两唇相交,粥的香甜滋味儿立刻就在林末的嘴巴里头弥漫开来,他微微启唇,这在年泽看起来无疑就是一种邀请,立刻探舌进去,仔仔细细地舔舐着每一寸,最后化为纠缠。
一吻间歇,林末微喘着气儿别过脸去,年泽舔了舔唇,还在回味刚才的美好,今年的腊八粥真是无与伦比的滋味儿啊,往年他不过就是在别人家里头蹭上一碗,自己是懒得废这个功夫的,反正就是熬了也不过是自己个儿一个人吃,没滋没味儿的,不过今年......瞧着林末红透了的耳朵,他又忍不住靠了过去在他的唇角亲了亲。
不知道为什么,看见自己家的小夫郎,他好像就有一种随时随地都要化身为狼的冲动。
“不,不要闹了,喝粥吧......”
冷不丁地被林末塞了个小汤勺到手里头,年泽只好识趣地老老实实端起了散着热气的粥碗,泛着水汽的白雾里头,是林末上扬的唇角跟黑乌乌的眼睛,让人怎么看怎么舒坦,忍不住又凑过去啄了一口,年泽这才得了便宜立刻老老实实地喝起粥来。
林末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好不容易才平稳了有些急促的心跳,待到脸上也不觉得那么烫了的时候,这才又开了口,只不过借着粥碗怎么也不肯去看年泽:“对了,我早上在顶梁上头发现一个吊篮,够下来看是一些谷子,这些谷子放了多长时间了啊?要是久了怕是就成陈化粮了,不过你吊的高,倒是都还干干的样子,没见什么潮气。”
“唔,你说头顶上这些?”年泽咽了一口粥顺着林末的视线往上看,见他点头,拧了一会儿眉头才想起来,“放了大概差不多得有小两年了吧,要不是你发现了我也想不起来,是以前留下来的准备育苗的谷种,后来家里头的田地差不多都被我给租出去了,这些谷种也就没有用完,转头我也就给忘了。”
林末听了这话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又白了他一眼:“怨不得都是些上好的谷子呢,我还奇怪怎么都没有去壳呢,放了这么长时间虽说都成了陈化粮了倒也不是不能用,就是熬粥蒸饭的话怕是不好吃了,家里头粮食也够,要不......”
“恩?要不什么?”
“要不等到两年暖和了我去抓些小鸡崽儿回来养吧,后院还空置了好大一块儿地方呢,几个木板就能搭出个鸡窝来了.....也废不了多少粮食,散养着就成,母鸡下了蛋还能给你做溏心鸡蛋吃,唔,白煮蛋也好,爹爹说用白水煮的鸡蛋是最能补身子的,每日里头给你煮上两个......”
林末说的认真,年泽放下手里头的粥碗伸手捏了捏自己小夫郎的小脸儿,笑道:“小傻瓜,跟我比起来,好像是你才是更需要每天吃一两个鸡蛋的样子吧,不过,先说好了,买小鸡崽儿回来可以,可是我可不负责养它们,我对这些带毛儿的东西一向是没辙的,它们在我手里特别容易短命。”
噗——林末很不给面子的笑了出来:“那就再养些不带毛儿的吧。”
“不带毛儿的啊——”年泽挑眉拉长了声音,看林末睫毛颤颤,“例如小猪崽儿吗?可是我已经养了一个了,再养一个的话我可是怕前头的那个会吃醋的,到时候我的日子可就难过了,左右两个......哎呦,小东西,谋杀亲夫吗你是要?”
林末看年泽促狭的眼睛一直盯着自己看就知道他是在说自己是小猪儿,立刻炸毛儿:“让你浑说,谁是小猪儿,你才是...你别,不许瞎摸,不许,唔......”
“左一个不许右一个不许的,小东西,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啊,来,我喂你喝粥。”
“不...唔唔...不要...”
一顿早腊八粥两个人喝了个七七八八,等到林末收拾好了灶房以后都已经快要到巳时了。
叩叩叩,叩叩叩......
“年大哥在家吗?”
年泽跑到后院儿去收拾他的简易蔬菜大棚了,这也是才想起来捣鼓的,以前他是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就是想到过也懒得去弄,这会儿有了林末,就想着弄个简单一些的暖棚,以后冬日里也能多些新鲜蔬菜吃。
林末在柴房里头正摆弄榔头呢,听到有人敲门,放下摆弄到一半的东西,起身扫了扫身上的木屑,出了屋子问道:“在,来了,谁啊?”
把院门打开,是一个不认的姑娘,林末愣了一下:“呃,请问你......?”
那姑娘脸蛋儿圆润润的,倒是很有些福气像,看见林末,眼珠子转了转:“我叫王月梅,我,我是来给年大哥送冬衣的,你...你就是年大哥新娶的夫郎吧?年大哥不在家吗?”
不知道怎么的,那姑娘话里头的语气林末听起来就是觉得别别扭扭的。
“末末,是谁啊?”
说曹操曹操到,年泽一身粗布麻衣地从后院走了出来,到了林末身边看到那姑娘倒是笑了:“月梅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末末,怎么不请人到屋子里头去?”
林末低垂着眼帘没有说话,心中暗道,我认识她是谁啊我就请人进我,万一是坏人怎么办啊,哼。
“年大哥好,我就不进去了,我是来给你送冬衣的,这...这就是你新娶的夫郎么?”
王月梅看见年泽,登时就笑了开来,眼睛里头都带出光来了,不着痕迹地往年泽身边靠了靠,虽然说是在问着林末是谁,可是却看也不看林末一眼的,满心满眼的都在年泽身上:“这天儿眼看着是越来越冷了,我...我娘怕你冻着,就让我紧着先给你把冬衣赶制出来了。”
“是啊,这是林末,末末这是庚子的妹子,叫做月梅,你瞧我这记性,原本还说着这两日就去你家里头取呢,一转眼就给忘了,还麻烦你亲自跑了一趟,外头冷,你进屋子里头来暖和暖和,我去给你拿银子,末末,末......”
“我去拿银子好了。”
林末头也不回地往屋子里头走去,怕你冻着,哼哼。
“年大哥就别跟我这样客气了,你可是没少帮衬着我们家的,给你赶制两套冬衣送来算是什么麻烦事儿,我娘跟哥哥可是都交待过得,这次的衣裳权当是我们家给你添喜的,不能收钱的。”
“那怎么行?”
“怎么不行啊,”王月梅有些娇嗔,“年大哥帮了我们家那么多,这两套衣裳又算得了什么啊,日后你这衣裳鞋袜什么的年大哥就还只管找我...我们家去,我...我娘说你新娶的是个哥儿,怕是对这些不上手呢。”
摸了摸头上粉红色的丝带,王月梅咬着唇低下头去,这是年大哥送的,她每次见年大哥的时候都是要带着的,成了亲又如何?娘亲说的对,不过是个有几分颜色比别的哥儿长得好看一些罢了,年大哥一时被迷住了也是有的,好看也不能当饭吃,再说了,自己也不是个丑的....最要紧的是,哥儿总是有些承孕艰难的,等到过了年年大哥家于子嗣上头还不见消息的时候,自然是会着急的,年家可就他这一脉,于子嗣上头是不容有半点儿疏忽的,到时候自然还是要寻个姑娘家进门儿的......
王月梅想着,脸上就又见了一层红,这家里头总归还得是个女人家顶事儿呢,年大哥迟早是会明白的。
不知道王月梅是在想些什么,年泽可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想着,自家的小夫郎好像确实是对这些针头线脑的不在行呢,日后这衣裳上的事儿怕是还少不得要找人做的。
林末靠在卧房门口,捏着银子的小手握得死紧,哼哼哼。
“还是麻烦大娘了啊,月梅回去先帮我道声谢,等回头我再带着末末去瞧她,奇怪,末末拿银子怎么去了这么久?月梅还是到屋子里头去吧,外头太冷了。”
“年大哥就别再跟咱们计较银钱了,要不下回再说吧,我娘还在家里头等着我呢,你快些进屋去吧,别冻着了,我就先回去了,要是衣裳试了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年大哥就只管去找我,我再给你改,年大哥我走了啊。”
“哎,月梅你慢些跑,小心路上滑别摔了。”
年泽拎着衣服包裹,见王月梅跑开了就赶紧掩住了院门朝屋子里头走去,只奇怪林末怎么去了这么久?
进了屋子,发现林末正端坐在床边上头呢,一张小脸儿一会儿青一会儿白一会儿红的跟个调色盘似的,变幻莫测的。
“末末,你怎么了?是没找到银子吗?我就放在床头那个小匣子里头了啊,告诉过你的......”
林末扭过头去,不看他,不说话。
“末末?”拿手指头捅捅,小东西这是怎么了?“末末,你怎么了?是哪儿不舒服?”
伸手探了探林末的额头,却又被躲开了去。
“那个月梅走了?”
“啊?是啊,人都走了,你怎么了啊?”
“你舍不得?”
你怎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哪儿跟哪儿啊这是,他明明说的是陈述句好不好,这小东西是怎么听出来自己不舍得的啊?
“我干嘛不舍得她啊?末末,你这是怎么了?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哼,你明明就是舍不得,月梅月梅,叫得好亲切啊,她担心你会冻着,你就担心她跑得快了会摔着,她对你笑得比对我笑得好看一万倍,不对,她根本就没有对我笑,还说我不会给你做衣服,我就是不会,哼,她明明就是......”
说不下去了,心里一股子委屈铺天盖地,自己眼前的这个人就是个大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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