誓言不如牵手

　　“让我们荡起双桨，小船儿推开……”
　　睡得迷迷糊糊的冯励伸出搭在爱人腰上的大手，往爱人那边的床头柜上探去，摸索了几下好不容易摸到了爱人的手机。
　　“怎么这个也非得跟小秋学啊……”也不想想跟着这个死丫头能学出个什么好来。冯励一边小声嘟囔，一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赶紧起身溜到卧室外去接电话，生怕吵醒起床气特别严重的宝贝刘松。
　　自从认识了小秋以后，刘松性格里孩子气的一面算是被彻底开发出来了。前几天过六一儿童节，刘松和小秋硬拉着冯励一起去游乐场和小朋友排队疯玩，那俩人手里不是拿着棒棒糖就是举着棉花糖，笑得那叫一个没心没肺。冯励跟在后面就像孩子家长一样，觉得丢人不说，还时不时地被两人合谋捉弄。在小秋那个惹事儿精的诱导下，刘松现在连手机铃声都换成儿歌了。不过唯一值得欣慰的是，这歌是刘松逼着冯励唱的，录了好几遍，嗓子都快唱哑了才有了现在这个成品。每次一听刘松手机响，冯励就下意识地觉得嗓子不舒服。
　　“喂，多多，没事儿就挂了吧，你表哥还没醒呢。”冯励一开口没好气儿地对着电话另一端的人说。
　　范多多是刘松的表弟，去年刚上大学。孩子刚拿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磨着刘松请他吃饭，刘松带着冯励一起去了。冯励当时还琢磨着要不要在孩子面前假装正经点儿，尽量不对刘松做什么亲密举动，免得给孩子造成心理困惑。没想到孩子一见面就问：“大叔，你就是我表哥男朋友啊？”弄得自认为年轻英俊天下无双的冯励差点儿觉得自己有心理阴影，回家跟刘松落实了好几遍自己是不是像大叔。自此，冯励就暗自跟这个没大没小，说话没边没沿的小舅子（难不成要叫小叔子？）结了梁子。哼，大清早影响我和你表哥睡觉，你小子还想不想好好活了？
　　“冯大哥……”
　　“多多？你怎么了？别急，有事就先跟我说。”这小子今天这是怎么了，声音喑哑，语气消沉，最关键的是还突然这么有礼貌。冯励听着觉得不对劲，态度立马就转变了。
　　“冯大哥，你……你先别问了。我……我……我能不能去你们家借住几天？”这小子，怎么装得跟小可怜似的，想拒绝一下都觉着自己太残忍。
　　“来吧，来吧，想来就来吧。只要你别打扰我跟你表哥做正经事就行。”正经事？冯励，你想说的真的是正经事吗？真的是“正经”的事情吗？
　　“我不会的，求你们收留我几天，几天就行，不会太久的。”
　　“行了，甭废话，收拾东西过来，赶紧的。顺便在楼下那家店里给我们把早点买了，两碗小馄饨，一笼包子，你吃什么自己看着办，听见没？”越说越像流浪儿童了，孩子，你可别说你没事儿。哼哼，肯定是平时太嚣张遭报应了。看在你年龄小又落难的份儿上，我冯励不跟你斤斤计较。只要你乖，以前的事儿我冯励可以大度地一笔勾销。
　　“嗯，好。我已经到楼下了，买了早点我就上去。”
　　“行了，快着点儿吧，你表哥一会儿就醒了。你敢让他饿着肚子试试，不一脚给你踹出去，这年头我这么好心的人已经不多了。”呦嗬，范多多，你行啊，你是算准了我们得收留你是吧。在别人家楼底下打电话装可怜求收留，我要说不行，你能走了？年龄不大，心眼儿挺多哈。以前的账一笔勾销，你来当电灯泡的账我还得记下。人家本来还想趁着早上故意弄个擦枪走火的事故，好好温存一番呢！现在什么火都让你这一瓢冷水给浇灭了。小子，你最好给我有点儿寄人篱下的自觉。
　　挂上电话，冯励蹑手蹑脚溜进卧室，想看看刘松醒了没。
　　“探头探脑，窸窸窣窣，咱家这是闹耗子呢？”打着哈欠的刘松在床上翻了个身，抱着被子使劲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卧着，一点儿要起来的打算都没有，自始至终连眼睛都懒得睁一下。
　　“猫大人，耗子请您示下，今儿个您是先吃早餐再睡回笼觉呢还是睡醒了再吃早餐？”冯励立即换上一副奴颜婢膝的模样。
　　“十分钟，不，十五分钟，我就起。”刘松又往怀里搂了搂被子，又预备去听周公教诲了。
　　冯励无奈地叹了口气，得，十五分钟以后又是一场硬仗。爱人的起床气之严重，冯励比谁都清楚。到时候不叫醒他，等他醒来少不了一顿胖揍；叫醒他当场就是一顿胖揍。早挨打还是晚挨打，这事儿得斟酌一下。摇摇头，冯励无声地笑了，嘴巴咧到面部肌肉都快痉挛了还不自知。
　　拎着早点和行李敲开门的范多多一进门看到的就是这个笑得像个白痴一样，满脸幸福得让人忍不住羡慕嫉妒恨的冯励。一口小白牙露在外面闪啊闪的，让心情不爽的范多多恨不得一拳打过去让它们都下岗。想想自己的目前一塌糊涂的感情状况，范多多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儿。对这个明目张胆在自己面前晒幸福的表“嫂”，范多多觉得不刺激刺激他实在对不起自己。
　　“冯嫂子，口水流出来了。昨晚一直被表哥折腾很辛苦吧？是不是体力都透支了？表哥实在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不过冯大哥你长得这么孔武有力恐怕也激不起表哥怜香惜玉的那份儿心情。你看你看饿成这样都没人管，真可怜。我范多多是个多善良的人啊，想想我都感动得快要流眼泪了。在你快挂掉的危急时刻挺身而出，买了早点来给你填饱肚子。你也不用太感激我了，看在我表哥还有小秋姐姐的份上，我只收你早餐钱，派送费就免了。你也别流口水了，赶紧坐下来吃吧。”范多多一边自动自发地在厨房翻盘子找碗，一边刺激冯励。
　　“你小子别过河拆桥啊，我告诉你。”冯励一把勒住范多多的脖子狠狠威胁道，“刚才是谁可怜巴巴地跑到别人家楼下求我收留的？啊？怎么，现在就敢翻脸了？你那点儿乱七八糟的事儿别人不知道，别以为我也不知道。你是不是想让我去你们家跟你爹妈好好谈谈啊？”
　　“不敢了，不敢了。冯大哥你英明神武，饶过在下一命吧，改日定当舍身相报。”范多多被勒得胸口就剩一口气了，为了保命，连这口气都快耗光了，“冯……冯大哥，早点早点快凉了。”
　　“算你识相。小子，寄人篱下就得有寄人篱下的样子，在我家张牙舞爪可没人买你的账。”

　　“哼，翻脸比翻书还快，我家松怎么会有你这么个亲戚。牙尖嘴利这点儿倒是挺像的。但是我们家松呲牙咧嘴的时候也那么可爱，你怎么一张嘴就那么欠揍呢？我看你八成是说话太损，你那个什么小男朋友因为这个不要你了吧？”冯励一边用勺子往嘴里送着馄饨，一边嘟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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