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曾未央

　　人类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等级制度，原始社会，封建时代，还是近现代?
　　我们常说小孩子的心灵是纯洁的，没有污染的，其实纯洁的是天使，而人类毕竟不是天使。
　　我们会躲在背后笑话穿得破烂的孩子，会笑话家长是疯子或者傻子的孩子，会欺负身体有缺陷或者软弱的孩子，会在女同学的抽届里放小动物，听到她们尖叫声或者哭声有心里有种暗爽的感觉，会跟着老师的眼光去讨厌学习差的学生。如果你在跑早操的时候突然碰到一个木橛子，摔了个狗啃泥，而后听到一阵狂笑声，却没有人来扶你。
　　这些，都归根于人类的劣根性；多年后，等我们长大成人了，觉得自己当年的做法是不对的；或者觉得自己当年受的委屈不值一提，那是因为我们被驯化或者自己变强大的缘由。

　　看过了一切，便会成长。

　　教室是一个大敞厅，从幼儿园到四年级都挤在一个教室里，总共加起来有二十几名学生，老师也只有一个，语文数学地理历史思想品德什么的都一起教，当老师在给一个年级讲课的时候，其它年级的学生便是自习。每个学生每个学期教三块钱学费，老师轮流去学生家里吃饭。老师每个月的工资是三百多，由村委会发，如果学生成绩好，中心校会发一些奖励。

　　朱小小今天低着头进教室的，老师昨天的批评她还记在心里，第一节课便上的是她最讨厌的数学课，老师让用三角板划出几CM的线段，朱小小总是画不准，老师说：她后面画的线段让夏娟莲检查，夏娟莲也说她画的线段不准。又换成别的同学，也说她的不准。
　　朱小小心想，明明我是按老师教的方法画的呀，怎么就这么难？
　　后来又做了问答题，老师说，问答题的格式是先要用算术式表达，而后写答，冒号，考试的时候格式不对是要扣分的，朱小小常常忘了写冒号，她也不明白自己这是为什么。
　　又被老师敲了，因为那个冒号。
　　下课的时候，同学们照样玩田字格踢石块，同学们突然不和她玩了，夏娟莲站在田字格旁边得意地望着她，朱小小心想，又是她的主意。
　　夏娟莲是全班的第一名，老师很偏向她，同学们常常从家里拿一些好吃的巴结她，朱小小却不，她也没什么好吃的，所以同学们不和她玩是常有的事。
　　夏娟莲上课的时候说：“朱小小，我口渴，你要是去外面的窗台上把我的水瓶拿进来，我们就和你玩。”朱小小看看夏娟莲，又看看正在讲台上给三年级讲课的老师。“说话算数。”朱小小心里有种小小的兴奋，“真的，下课我们一起玩。”
　　朱小小趁老师回头的时候，跑出了教室门口，把夏娟莲的水瓶拿了进来，夏娟莲接过水瓶，美滋滋地喝了几口。
　　下课后，朱小小又跑到田字格那边，夏娟莲一个手势，同学们都停了下来，他们还是不和她玩，朱小小说：“不是说好了一起玩的么？”“你还真信了。”夏娟莲发出了一声冷笑，同学们也跟着笑了起来。朱小小心里委屈极了，她眼睛里几乎憋出了泪，一扭头，朝教室走去。

　　朱小小在教室里坐着，情绪低落，她翻开朱连冲昨天借给她的书，看见朱连冲在书上标的标记，朱小小突然看到一篇文章“夏天，树木长得郁郁葱葱，密密层层的枝叶把森林封的严严实实。......"朱小小记得朱连冲考卷上的作文里也有这段话，作文的分数很高，朱小小当时心想朱连冲写得真好啊，原来是书本上的！朱小小又笑了，她想老师说的学以致用是不是就是这样的。她又想：夏娟莲不就是因为学习好么，等我学习好了，我一定要报仇。

　　放学的时候，朱小小在学校门口看到了朱水生，朱水生是学习最好的学生，老师很器重他，人长得好，家里条件也好，又是家里的独生子，自然会得到不少同学的青睐，周水生的周围围满了女孩子，她们在让朱水生讲题。
　　“妈的，又是好学生！”朱小小不服气地吐了口气，从朱水生旁边走过去，视其无物。
　　“小小”朱水生在喊她，朱小小回头，“昨天谢谢你！”“都说了没关系的。”
　　朱小小看到朱水生旁边的同学不屑地瞅了她一眼，朱小小扭头便走，好象她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

　　朱小小走了好远，突然听到朱水生在后面喊她，“小小，等等，我们去玩。”朱小小诧异地看着朱水生，不是都是好学生和好学生玩的吗？朱水生笑意盈盈地站在朱小小的面前，“我们去摘酸枣。”朱小小望着朱水生脸上的笑容，突然有一种很温暖的感觉，温暖得她想哭。

　　“小小，你怎么了,心情不好？”“没有啦，我心情怎么会不好？”“我今天听到老师说的话了，我教你画。”“二年级的题一年级会？”“朱水生让朱小小拿出三脚板，他们随地找了根棍子，比划着画了起来。“我是这么画的呀，怎么他们都说不对？”“对的。”朱小小疑惑地嘀咕着：难道老师和夏娟莲的尺子有问题，还是我妈妈给我买的尺子有问题？

　　朱水生带朱小小去了后村的酸枣地，红艳艳的，还真多，朱水生让朱小小呆在悬崖边，他伸手去摘，朱小小自己也摘了几颗，他对朱水生说：“你小心点，别掉下去。”朱水生也对她说：“你小心点，别掉下去。”朱小小用手擦擦脸上的汗珠，脸蛋上顿时多了几个土手指印，朱小小看着朱水生鼻子上的灰，拍拍自己的口袋，说：”这么多，够我们吃了。我得回家了，我怕作业又做不完。”朱水生说：“你吃啊，反正这里多呢。”“我得给我弟弟留点儿。”

　　朱小小和朱水生又相跟着走了一段路，“连冲哥什么时候去中心校的，走的时候也没跟我说。”说起这个朱小小就沮丧，心里空落落的。“我也不知道，我去借书的时候，他妈妈说他已经走了。”“去中心校读书，每个星期三都会回家取一次馒头，他星期六星期天也会回来住的。”朱小小一想还会回来的，心情大好。

　　“小小，今天的酸枣甜吗？”“甜！”“以后你会常和我玩吗？”“会！”朱小小冲朱水生笑了笑，“会没有人和你玩吗？你学习那么好！”“我看你对你弟弟那么好，我也想有个姐姐。”

　　不是该叫水生叔的么？完了，小孩子的世界，全乱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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