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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鹿考试
送我去考试的是车夫老陈和我的丫环玉美。
第二日,我早早的就醒了,收拾了行装后坐上马车往白鹿书院驶去,早饭是一碗小米粥,两个馒头,外加一点咸菜,爹讨厌奢糜的生活,从小我们就是这样过来的,娘还另外给我装了一小袋零嘴,怕我饿着发挥不好。
“小姐,你很热吗?”玉美探了探我的额头,汗意连连。
“不是。”我紧了紧拳头,暗自给自己打气。
玉美识趣的不再开口刺激我,只在一旁担忧的看着。
来这儿报名参考的人很多,我是幼试,有老陈去登记我的名字和领牌子。
“我考完后,就会在这儿等。”我说,“大概要三刻钟开考。两个时辰后,到这里等我。”
他们应了一声,白鹿书院离侯府约有半个时辰的路程,他们可以先回到侯府,到时间了再来接我。
我提着装有笔墨纸砚的篮子,规规矩矩的立在书院大门前。
“咚”重重一声锣响,大门打开,有夫子引我们进去,我发现约有百十来个考生,其中仅有二十来个女孩子。这很正常,听说,我朝允许女子出仕,也曾出过几位女将军。到书院里读书的女孩子不是为了谋出路就是来提前相中夫婿,后者居多。比如雪宁姐、雨宁姐。
我呢?爹娘对我的期望是什么呢?我没有问过,可能也是后者吧?
坐在一个位子上,我拿出笔墨开始研写。
试卷发下来,第一卷是默写三字经中后半部分,第二卷是写礼记的前一篇,第三卷则是写一篇关于花草的小文章。这些对我都不是很难。我微微放下心,执笔书写。
一个时辰后,夫子居然又发下来一卷,我接过一看,竟然是算术!老天,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大家都说白鹿书院的入学试难了,如果,我没跟在娘身后管家,这些还真做不来。
没有算盘,我的心算也不是很好,反复算了几遍才交卷。
我知道,这次考试我考砸了。
失神中我出了院门,老陈和玉美迎上来,见我脸色不好,都不敢说什么,坐回马车,我卷着发辫,心里头好难过,好难过,就像大冬天里又被泼了一盆冷水。
“小姐,我听说可以再考的,小姐才七岁,最高入学年纪是九岁呢,这次不行,下次我们考个第一名,行吗?”玉美小心翼翼的说。
“不要!”我失声叫了出来,“我就要现在考!我就要考进去!!!”
“玉美,不要打扰小姐了。”老陈忙对玉美说,怕我迁怒到他们父女身上。他们都是签了卖身死契的奴仆,主人家要打要骂,甚至打死了他们,都不会有人来找麻烦。他们怕我也是应该的。
玉美爬到车辕上,侧坐着,满眼担忧。
我又能怪他们什么呢?考砸的是我,又不是他们。
我放下车帘,孤坐在一角,听着车轮声和外面闹市的喧哗声,眼泪大滴大滴的落下来,砸在我手背上、衣袖上。
昨天,我还对娘信誓旦旦的要考个好成绩,今天爹爹满是期盼的眼睛和远宁崇拜的目光。我好恨!恨我为什么这么没用,如果,如果我再聪明一点,再努力一点,也许一切都会不一样!
“呜呜......”我哭出了声,把脸埋在臂弯里,彻彻底底的痛哭出来。
第三天,我正在我的小房间里结着珞子,没什么精神。
娘的脚步由远及近,在我身后落定。“丫头,看娘给你带来什么好消息?”“不知道,娘,你说吧。”“你这孩子怎么跟霜打了的茄子一样?又偷偷哭了?都成小兔子的眼睛了。”娘微微埋怨道。
“每个人的成长都会经历挫折,或大或小,这只是一次小小的考验,丫头,振作起来!连这样小的挫折都承受不起,以后的人生.......你可以把这些不愉快的经历当做沿途的风光,等你长大了,再想想,也许会很不一样。”
“我知道了。”心里舒服了一点。
娘拧了拧我的脸,“现在来听好消息。你,颜絮宁,正式成为了白鹿书院兰馨园的学子了,高兴吧?”
我愣在当场,消化不了她的话,我...我考中了?
“你排名二十,正好进了兰馨园,要知道,这次你们有一百一十三人考试,淘汰了六十三个。我家丫头真了不起。”娘笑着说。
我听见娘夸我了!她是不会骗我的,我是兰馨园的一员,娘说我是了不起的丫头。
“今天晚上,咱们单独给你庆祝一下,娘亲自下厨!乖丫头,好好打扮一下,高高兴兴的吃饭,好吗?”
“恩。”我使劲点头,忍不住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
娘出去,唤来玉美给我梳妆打扮,“玉美姐,我要泡澡,把那件蓝绸金边的衣服拿来。快点!快点!”
心中的大石头一落地,我就觉得无比轻松,就好像要飞起来了一样。
洗了个美美的花瓣澡,换上衣服,本来我还打算挽个发髻来别我那根蓝蝶百花钗呢,可惜头发少又短,不伦不类的,引得玉美闷笑,“算了算了,给我梳辫子,用蓝色发绳绑。”
晚饭时,爹和远宁见我重新恢复过来,都很开心,连饭都吃多了一碗,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总觉得这顿饭菜都特别香。
我正式成为白鹿书院的学子了。这让我无比兴奋激动,甚至想让全天下的人知道,但我没有到处嚷嚷,娘说,女孩子要文雅含蓄一点才叫做女孩子。
还有三天才上课,我又跟着娘跑铺子跑账房,整理着咱家的小金库。爹为了奖励我,拿了一个下午陪我去跑马坪骑马。
我是不会骑的,看见壮壮的马儿,有点怕。
爹笑了笑,一把抱我上去,自己也蹬上马脚踏,坐在我身后,“身体放正,手勒着绳子,对,别怕它,不会摔你下去的。”
我由僵硬渐渐放松下来,这马儿也不是很难骑嘛!爹用下巴蹭蹭我的头顶,“丫头,你要是个男子,爹就放心了。”“放心什么?”我问。“你这性子,若是男子,爹也就放心把家交给你,可惜,你是个女孩子,爹还得担心怎么把你这野惯了的丫头嫁掉。”他说。
我有些难为情,“我还小呢!爹爹羞不羞?!”
爹哈哈一笑,一扬马鞭,随我奔走于茫茫绿意的草场。
黄昏时分,我的兴奋劲一过去,就觉得累,爹心疼我,雇来轿子抬我回府。身体像散了架,哪儿都疼,娘打了热水给我烫澡,又推拿了一会儿,忍不住埋怨爹,“丫头没个心性,你也没个正形,都不知道看着点吗?她还等上学呢!”
爹呵呵一笑,抱住娘,很轻柔的说,“苏苏,下回不会了,好吗?”然后,爹娘旁若无人的打情骂俏,我在一旁听的脸色青白,胃中泛酸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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