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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
傅窈瞧着十分得意,她一边抛着钱袋,一边道:“小姨,泽子恒已经被你的算学作业折服了,决意拜你为师。”
宋宥初歪头盯着她。
傅窈被她盯得心虚,故而摆摆手道:“好啦,就是泽子恒他污蔑我,我气不过,就去找他娘说他算学倒数第一,还出门斗蛐蛐,正巧他哥刚回去碰上了,他就被打了一顿。”
“他哥?”宋宥初问。
“就是,就是个不重要的人。”傅窈结结巴巴道,“重要的是,这是泽子恒给的封口,啊,不是,学费。”
宋宥初看了眼钱袋子。
傅窈接着道:“小姑姑我知你看不上这点钱,但泽子恒被我打服,哦不是,泽子恒说了,往后会继续弄钱来孝敬您的,还恳请您教他算学。”
宋宥初慢吞吞地问:“你们算学夫子姓陈?”
傅窈点头。
宋宥初“哦”了一声,也不知在想什么,过了会儿她才伸手说:“钱袋给我吧。”
傅窈立刻来了精神:“小姑姑我会继续让他孝敬您的。”
平王府的小郡主自此开始了头悬梁锥刺股的艰苦学习日子……
没有课业时,清晨便早起开始写大字,然后绕着王府跑两圈,跑完后一声不吭地去厨房喝两碗粥,喝完粥开始站着背书,背完书把宋宥初从床上薅起,让宋宥初陪着她写算学题目。
王婶娘心疼坏了,每日看着傅窈喝粥时,总要又哄又骗地给傅窈的碗里塞上几块肉。
某日王妃用着早膳,突然掉了眼泪,一边用帕子擦着眼角,一边啜泣:“我们家阿窈长大了,可这不吃饭该怎么办啊。”
宋宥初默默把身边被傅窈叮嘱偷藏起的一盘炖猪蹄往椅子里推了推。
书房中,
傅窈啃着猪蹄,宋宥初拿着前日里上街买算学书写得起劲。
傅窈突然趴在桌上仰天长叹:“这岁考真是磨人……我再也不要读书了……”
宋宥初做完书里的最后一题,合上书页十分满足道:“这本书真好,不偏不怪,难得恰到好处,阿窈你有空也试试。”
一转头,才发现傅窈竟打起了瞌睡,宋宥初食指顶着傅窈的脑门把她脑袋推起:“你吃一半的猪蹄掉到书上啦。”
“猪蹄?不行,我想吃大骨……”傅窈迷迷瞪瞪地说。
宋宥初只得唤了春枝进来收拾,自己则出了门——再买一本算学书。
宋宥初一个人是鲜少出门的,常常是傅窈陪着,银盏刚要同她一起,宋宥初就拦住她了:“左右不过街口的书肆买本书,我喜静,你莫要总是跟着我。”
“可……”银盏犹豫。
“我说的话你不听,莫不是你听的其实是别人的命令?”宋宥初问。
银盏低头不说话了。
宋宥初满意地离开。
前些日子,自从有了泽子恒的上贡,她也不再需要从银盏手里拿钱,自然也不向平王夫妇讨钱,平王夫妇虽每月都会给上十两银子的月例,但宋宥初想了想,还是把钱给了傅窈。
宋宥初曾问傅窈,为何这位丞相府的小公子如此有钱。
傅窈笑而不答。
等宋宥初在茶馆里与泽子恒讲题的日子,提着泽子恒的耳朵问时,泽子恒眼神不断瞟向傅窈求助。
傅窈慌乱地在宋宥初身后打手势。
泽子恒眼珠瞪着转了半天,似吵架一般。
傅窈最后咳了两声才道:“小姨,这钱财,实乃身外之物,风水轮流转的东西,自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你往家里偷钱?”宋宥初盯着泽子恒问。
“读书人的事怎能叫偷!”泽子恒直起腰板。
宋宥初继续看着他不说话。
泽子恒撇过头嘟嘟囔囔:“怎是偷呢,我家中的东西自然就是我的。”
宋宥初叹了口气,把兜里的钱财全都往泽子恒面前放,顺带在傅窈袖口中也掏了半天,一并放到了泽子恒面前:“你这学费我是不敢收了。”
泽子恒一瞬间委屈巴巴:“姐姐你是不教我了吗,姐姐马上就要岁考了,行行好姐姐,我的岁考不能没有姐姐。”
宋宥初伸出一根手指顶着泽子恒的脑袋,推着他的脑袋到书册前:“做题。”
傅窈到宋宥初身后给她捏着肩膀,谄媚道:“小姨,为什么你老让我们做题,我天资愚钝,做再多的题估摸也是学不会这该死的算学。”
说到算学,宋宥初很认真:“并非如此。”
她抬头看向包间的窗外,是干净蔚蓝的天空:“我也并非人们说的天资聪颖之人。”
宋宥初垂下眼睫:“不过是读过的题多了,才知晓算学的考校之法。”
“姐姐你莫要谦虚。”泽子恒从书中抬起头,“这些题我抓破了脑袋也想不出,傅窈看见了就打瞌睡,姐姐却一看便知答案,为何要说这不是你的天赋?”
“好好做题。”宋宥初伸出两袖清风的手将泽子恒的脑袋转向书册。
...
“所以...”宋宥初出了平王府的门,看着自己空荡荡的荷包叹气,“如何获取银子呢...”
但此刻回去是不可能的,难得有一人独处的时间,她不希望再让人随时随地跟在身侧。
索性就在街上漫无目的地逛了起来。
走到热闹处总是忍不住上前瞅瞅。
这些从未见过的稀奇玩意儿着实让人沉迷。
宋宥初未曾想有一天她也这般愿意上人多的地方凑热闹,如前些日子里斗蛐蛐一样层层围着的地方,宋宥初眨了眨眼就抬腿上去。
但她其实不大与外人说话的,如今也是,安安静静地借着人与人的间隙,光在一旁看着。
“字!字!字!”众人在一旁喊着。
只见其中一个郎君打扮的姑娘正摇着手中的盒子,哐哐哐,摇得起劲。
盒盖落桌,揭开一看,众人纷纷呢叹气。
“小郎君,你今日这运道不好啊。”掌柜扶着胡须,愣谁都看得出这掌柜实则微微扬起的嘴角...
“不玩了不玩了。”中间的姑娘摆手就要走。
掌柜的拦她:“欸欸欸,莫急,我瞧着郎君眉间似有阴郁,最近可遇上了什么不平之事?”
那姑娘没走了,犹疑地看着掌柜:“怎的,你一个做吃食的也能看相?你怎知我近日总遭霉事?”
“自然不是我会看。”掌柜的一拍手:“我前些日子也是如此啊!都是隔壁的黄大娘,听说她有神相!”
说着他压低了声音,指了指自己的脑门:“我前些日子走在路上总是会绊倒,那黄大娘给我撒了不知什么水,你猜怎么着!前些日子这运道突然好了起来,不信,我摇个关扑给你看!”
说完就坐下,指了指周围的众人:“大伙给我作证啊,我现下赌个纯五一公。”
“别墨迹了,大伙儿都看着。”姑娘推了一把掌柜。
掌柜将几枚铜钱放进盒中,慢吞吞的左摇一下,右摇一下,最后重重放在桌上。
揭开时,众人齐齐地往前凑。
果然!纯五一公。
“神了!”有人说。
“掌柜的定是动了手脚。”有人说。
“欸欸欸,大伙儿别质疑我,不妨先让这位姑娘去黄大娘处去去晦气,再来试一试,这奖品我就放在这儿了,红油汤圆一碗!”
宋宥初:……
她转身往另一个被围着的摊子走。
又是一阵齐齐的呼喊声:“字!字!字!”
宋宥初顿住脚步,默默绕开。
正打算往另一个摊子走。
“纯幕!纯幕!纯幕!”
宋宥初顿住脚步,默默绕开。
好不容易寻着一个开玉石的摊主前没有那样的呼喊声,宋宥初站在一旁的柱子下
默默地看着,等着摊主宣读规则。
“各位相公娘子,且停贵步,且停贵步,都来看看咱这一刀定生死!”
说完敲了下锣,哗啦的一下,将六枚锃亮的铜钱扔进竹筒。
“今日咱可不是寻常买卖,做的是君子关扑!童叟无欺!”
“一扑一问价,看上哪块璞石,咱们按秤论价。您若想搏个天青冻或是鸡冠红,便付这石头价码的一成作‘扑金’,换小人手中这竹筒一摇!”
他高举手中竹筒,摇得钱币铿然作响。
“啪”的一声,竹筒落桌,倒扣于青石板上。
“筒落定乾坤!”
他揭开竹筒,在大伙儿面前转了个遍。筒内明晃晃五枚同色,一枚异色。
“筒里六枚大钱,字为‘字’,背为‘幕’。您若押‘五纯一公’,就是五枚同字、一枚独个儿,揭盖时恰应此象,这石头您白拿走,开出帝王绿小人含笑揖手道恭喜!”
“可若是错了个点儿...”他压低声音凑近大伙儿,“您付的那一成石价,小人也不昧下。您从这摊上任选一件‘添头玉’——瞧这羊脂平安扣、黄翡小貔貅,皆是百年前传下的老手艺,宫里头的娘娘们都争着抢着的老师傅做的,值当!权当结个善缘,绝不让您空手败兴!”
宋宥初:……
她刚要拔腿走,就看见了个眼熟的身影——正是那位扮着男装的姑娘。
她这装扮属实刻意,明眼人都能看出是个姑娘。不过想来本朝从未禁止过姑娘外出游戏,穿着男装只是为了行事方便。前朝男女提防甚严,女子行事钳制颇多,本朝开明些,女子若想外出做事,穿个男装,外人也只当是乐意玩耍。
那姑娘头发束起,左手戴着半个手套,眼疾手快地挤入人群,抢走了桌上的竹筒:“我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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