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梦录

　　"你父亲发现实验失控后，找到了我。他说只有我能救你。因为……"
　　他摘下隐形眼镜，露出一双真正的、纯粹的金色瞳孔。在灯光下，那瞳孔像融化的黄金，又像是某种非人的兽类。
　　"因为我和你一样，从出生起，就做同一个梦。梦里，我在等我的新娘。"
　　"苏雨，你父亲当年捕捉到的魂魄波动，是千年前的残留。那不是数据，是执念。是一缕穿越了时间长河的、不肯消散的执念。"
　　"他将那缕执念植入你大脑时，也唤醒了我脑海里同样的记忆。我本来只是个普通的医生，但从那天起，我开始在白天看见不属于我的画面。黑玉宫殿，血色嫁衣，一个叫苏雨的女孩，哭着求我不要离开。"
　　"我意识到，我被连接了。你的梦，通过某种方式，与我的现实产生了共振。所以我研究梦境，是为了救你，也是为了救我自己。"
　　他苦笑，金色的瞳孔里满是疲惫："苏雨，我们就像量子纠缠的两个粒子，无论相隔多远，总会彼此影响。你的恐惧滋养了我的记忆，我的记忆又反过来加固了你的梦境。"
　　"林晚，是量子纠缠的牺牲品。她的意识被强行接入我们的频率，却无法承受，于是崩溃了。"
　　"老许，是你母亲的帮凶。他负责在古籍中植入'证据'，让你相信前世的存在。他年轻时受过你母亲的恩惠，所以甘愿为她做这些。"
　　"现在，你必须做出选择。"
　　选择摆在面前。
　　我可以接受手术，彻底清除关于"墨沉"的记忆。风险极高，可能损伤海马体，让我忘记过去的一切。但我会恢复正常，忘记林晚，忘记母亲，忘记这个荒诞的噩梦。
　　或者，我可以选择进入梦境，不是作为新娘，而是作为终结者。
　　摧毁那个世界，救出林晚，也……摧毁墨沉。
　　"你能做到吗？"我问。
　　墨沉医生看着我，金色的瞳孔里是我的倒影："能。但代价是，梦境里的墨沉会消失。那个陪伴你二十年的存在，会彻底不复存在。"
　　"那你呢？"
　　"我会留下，"他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作为医生，作为……一个想重新认识你的人。"
　　我闭上眼，想起梦里墨沉抚摸我发顶的温度，想起他为我挡下黑雾时的决绝，想起他说"生生世世"时，眼底深不见底的孤寂。
　　我想起七岁那年，第一次梦见他，他站在大殿中央，对我伸出手，说"你终于来了"。我想起十二岁那年，父亲实验终止，他却在梦里对我说"不要怕，我还在"。我想起二十岁戴上凤血玉的那个夜晚，他第一次真正拥抱我时，声音里的颤抖。
　　我想起那个带着绝望和占有的吻。
　　"我选后者，"我说，"但我不是为了摧毁。"
　　"我要带他回来。"
　　墨沉医生愣住，金色瞳孔微微收缩："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我要面对我自己。"我说，"梦里那个墨沉，不是程序，不是执念。他是我，是我创造了他的形象，让他替我承受痛苦，让我有理由躲进梦里逃避现实。"
　　"现在，该我面对了。"
　　"林晚是无辜的，她不该成为我和妈妈之间战争的牺牲品。还有那些可能被'收割'的人，他们也不该。"
　　"至于你，"我看向他，"无论是医生还是鬼王，你都值得在现实中醒来。"
　　墨沉沉默许久，最终点头。他取出一支注射器，里面是淡蓝色的液体。
　　"这是诱导深度昏迷的药物，"他说，"我会全程监控你的脑电波。一旦你进入梦境，我会在外部接入，引导你找到核心代码——也就是梦境世界的本源。"
　　"记住，苏雨，那个世界是你母亲构建的，但根基是你的意识。你有最高权限，只是你一直把自己当成了宾客，而非主人。"
　　"现在，去拿回你的王座。"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