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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
贺宝珠可不知道山上的孟钰早就心急如焚,睡到日上三竿才跟贺爷爷贺奶奶打招呼,把买给孟钰的东西背上了山。
还没到半山腰,虎崽便闻到贺宝珠的气息,兴高采烈地蹭了过来。
这次虎崽没有像前几日一样表现出戒备的模样,反而看上去多了几分懒洋洋,贺宝珠便只以为前几日是意外。
抵达木屋的时候,贺宝珠看到药炉已经熄了,孟钰则端坐地坐在粗糙至极的书桌前,继续帮贺宝珠誊抄药草新录。
“孟公子辛苦。”
孟钰其实这一夜都没有睡好,梦里贺宝珠的身影来来去去,每次外面有点动静,孟钰都疑心是贺宝珠来了。
就这么生熬了一宿,孟钰早上起来竟也没有什么困意,甚至还有心思亲自熬药做饭,直到眼看着快到中午,不等他叫暗卫去探一下贺宝珠的动向,贺宝珠便拎着包袱来了。
“不辛苦,承蒙姑娘相救,在下不过是誊抄笔记而已,算不上辛苦。”
“我说辛苦就是辛苦,”贺宝珠说着就将包袱解开,拿出昨天给孟钰买的东西,“这些都是给你的。”
那根乌木簪被放在最上面,做工并不算精良,好在木质不错。
衣服鞋袜虽都是贺宝珠随手挑选,款式简单,颜色清雅,与孟钰的气质正相宜。
“说来也愧疚,你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天,才给你准备衣服鞋袜,孟公子不要嫌弃。”
贺宝珠拎起一件月白色的圆领袍对着孟钰比了一下,手中的衣服好像正合身。
孟钰不应该有所触动的,毕竟身为太子,什么样的绫罗绸缎、金银珠宝他没见过,可就是眼前粗陋的木簪和袍子,竟让他有了一种归属感,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居然在想,若他只是普通商户之子就好了。
“多谢姑娘,在下怎会嫌弃。”
孟钰接过衣服便进屋换新衣服去了,贺宝珠趁机去喂了兔子。
转眼间,那窝兔子竟成了一团团小绒球,已经可以吃一些嫩草了。
“贺姑娘,衣服换好了。”
孟钰的声音自身后传来,贺宝珠下意识转身看去。
公子如玉,如琢如磨,月白色圆领袍的尺寸果然刚刚好,衬得孟钰如同探花郎一般俊美,乌黑的长发披在身后,随风飘扬,多了几分潇洒。
可贺宝珠看着孟钰散落的头发,有些不满意,进屋将梳子找了出来。
“我帮你把头发梳起来。”
贺宝珠挥手让孟钰坐下,开始给他梳头发。
孟钰浑身僵直,不敢乱动,耳根却不受控制地红了。
当朝男女大防虽不严苛,可像梳头这样的行为,还是有些过分亲昵,起码要定了亲才可以。
哪怕是太子,过去许多年里,孟钰也是由太监伺候着梳洗,或是直接自己动手。
贺宝珠根本没有想那么多,见到虎崽的毛乱了,她也会上手梳的。孟钰在她不在的时候应当是去溪边梳洗过,头发又长又顺,这让贺宝珠很满意。
梳顺后,贺宝珠顺手拿起木簪将孟钰的头发盘起,随后她退后几步看着自己的杰作,非常满意,简直就是书院里的秀才郎。
“多谢贺姑娘。”
贺宝珠注意到,孟钰这次道谢,多了几分慌乱,她有些不解,但并未多想。
送完衣服鞋袜,又带着虎崽捉了只野鸡给孟钰炖上,贺宝珠便要下山回去了。
“姑娘不留下来喝完鸡汤吗?”孟钰下意识挽留。
贺宝珠挥挥手直接走了,野鸡他们家已经不稀罕了,还是留着给孟钰这个免费的劳苦力养身体吧。
——
贺宝珠回家是有正事的,隔壁的婶子到了换疗养方子的日子,自然要早点去给婶子好好看看。
敲响隔壁刘叔家大门后,是刘小英来开的门:
“宝珠姐,快进来。”
刘小英蹦蹦跳跳地拽着贺宝珠往屋里走。
“贺小娘子,你来了。”
王瑞兰还躺在床上修养,肺壅之症不算是小病,这些日子她都在家里,刘叔和刘小英都不让她下床,都快闷死了。如今看贺宝珠来了,她眼睛一下子亮了。
“婶子,调理的药吃的差不多了,今天我来看看您需不需要换药方。”
“那我是不是可以下床了?”
被王瑞兰和刘小英齐齐盯着,贺宝珠不由得笑出来声来。
这位瑞兰婶子是个利索人,这么长时间的卧床,不仅苦了她,还苦了刘小英。刘小英本来就有些笨手笨脚,现在更是做什么都要挨她娘亲的念叨。
“这我说不准,诊完脉才能知道。”
王瑞兰伸出手,贺宝珠四指轻落,一时间整个屋子安静下来。
“婶子恢复得不错,可以下床了,药也不需要再吃,平日多吃些清肺化痰的药膳即可。”
贺宝珠说完,王瑞兰和刘小英全都松了口气。
“贺小娘子,这病多谢你了,小英去把我准备的东西取来。”
王瑞兰拽着贺宝珠的手,生怕贺宝珠跑了一样。
“我们邻里之间,给钱就生疏了,这是我当姑娘的时候戴的镯子,成色也就这样,但胜在鲜亮。”
一抹冰凉滑进手腕,贺宝珠看着手腕上带着一抹翠绿的玉镯,顿时吓了一跳。
再怎么不识货,也看得出这手镯的珍贵。
“不值几个钱的,也就这抹翠绿好看,若是你不收,以后可不让小英跟你去玩了。”
贺宝珠看了看一脸恳切的王瑞兰,又看了看一脸茫然的刘小英,只能收下手镯。
“那谢谢婶子了,我会好好珍惜的。”
王瑞兰能下地活动,最高兴的莫过于刘小英,欢呼一声就要拽着贺宝珠出去捉萤火虫,这段时间可算是憋坏了。
看着自家还一脸稚气的刘小英,王瑞兰只能挥手让对方赶紧走吧,省的在家气她。
夜幕低垂,溪边零零散散地飞着几只萤火虫,刘小英说出来捉萤火虫只是个借口,可真看到了,还是忍不住追着跑。
贺宝珠没有这么幼稚,便坐在大石头上等着她捉回来。
刘小英跑累了,气喘吁吁地捧着手来给贺宝珠看:
“宝珠姐,快看!”
一只萤火虫从刘小英的手心扑簌簌飞出,光点时明时暗,飞到远处落在了一个人影身上。
“有人!”
刘小英发现后便有些紧张,如今天色已晚,又只有她和宝珠姐两个人,怎么能不害怕。
“两位姑娘莫怕,在下是赶路的学生,请问兰花村怎么走?”
那人走近,确实是一个年轻的书生,相貌清秀,眉间带着几分紧张。
“你去兰花村干什么?”
刘小英自诩不是小孩子,硬着头皮问出了口。
“在下段谋,来投奔兰花村的秀才刘恒闻,他是我表叔。”
书生说话也不利落,贺宝珠甚至能看到他手抖。
“那你跟我们走吧。”
贺宝珠扯了扯刘小英,若是男子有没有坏心,在村口随便一招呼就能喊来人。更何况,她袖子里的毒针,从来就没离过身。
一路上书生只管低头走路,果然一句话都没有多说。
走到刘秀才家门口的时候,刘小英才松了口气,指着大门说:
“这便是刘秀才家了。”
也不等书生道谢,刘小英拽着贺宝珠就走。
“小英你怕了?”
“我才没怕,我是担心他又跟那个姓裘的一样。”
刘小英向来没心没肺,却能记得这件事这么久,可见那男子终究还是伤了刘小英的少女心。
贺宝珠刚想安慰,刘小英却又蹦蹦跳跳地推开了自家门:“宝珠姐,明天记得来找我玩啊。”
真是说变就变,贺宝珠无奈一笑,转身推门进家:“爷爷奶奶,我回来了。”
那只玉镯自然是没能瞒住贺爷爷贺奶奶,但是他们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心里却打算了许多,邻里之间便是如此,帮来帮去,还来还去。
贺宝珠确实有几分喜欢这只镯子,通体的水色确实不出色,但偏偏就是多了那一抹翠绿,太过生动秀丽,于是这镯子便留在了她手腕上。
第二天,孟钰穿着新衣,头上簪着乌木簪,药草新录也已抄写过半,他本来是很开心的,可是在看到贺宝珠手腕上的镯子时,心里一沉。
他知道贺宝珠只有爷爷奶奶,这样鲜亮的镯子,不可能是他们给的,而贺宝珠本人又不好买首饰,难道是其他男人送的?
“贺姑娘,叨扰已久,还没送过姑娘像样的东西,这是家慈所赠,请姑娘收下。”
孟钰将屋里枕头下的羊脂玉玉佩取出,双手递给贺宝珠,眼神里是不易察觉的紧张。
贺宝珠看着眼前质地温润,甚至已经泛着些粉意的玉佩,连忙拒绝:
“孟公子你已经帮了大忙,如果心有愧疚,日后多送些银钱来就好,这玉佩太珍贵了,我不会收的。”
这羊脂玉已是可以当传家宝的质地,完全不是贺宝珠可以接受的程度。
见贺宝珠不收,孟钰腿一弯,半跪在贺宝珠面前,在贺宝珠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将玉佩系在了贺宝珠腰带上。
眼见贺宝珠要生气,他连忙起身后退一步道歉:
“贺姑娘,冒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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