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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07】衣袂临风·陆·苏息
次日一早依然不见谢长袂。
湛灵桦算了算,自己这回休息的时间没先前那么长,他不在也能理解……倘若此人午时还没出现,自己就得去找找看了。
好在谢长袂并没有让人担忧。临近午时时分他便出现在了屋门口,接着就看见了湛灵桦轮椅背上的窟窿,忍不住就问:“怎么回事?”
“是说这个洞?”湛灵桦指了指轮椅上那个被捣出来的洞,“昨天和景南在镇天广场切磋,就这样了。这里也没有能修理的人,看着没什么影响,今天打完有问题的话,再写信给陆离让他来帮忙修一下也不迟。”
“这样。”谢长袂也不奇怪,知道陆离是湛灵松的爱人,研习机关偃术,修这轮椅正是专长。因而,他问了另一个问题:“景南是怎么回事?”
虽有些奇怪谢长袂不认识,不过还是介绍了一番:“百草堂的人,和同门仙人傅凝霜在乾组。昨日观赛尹怀遇到了他,就被邀战了。”说到这里,她突然回过神,问:“昨天前辈去了哪里?”
“广场遇到了几个熟人,就去通天台下叙旧,又趁机在广场打了几架。”
通天台是单人比赛的场地,也难怪自己没找到谢长袂。不过这么一说,湛灵桦才发现对方的衣袍确实又多了几道缺口,不由得一阵唏嘘:“前辈的熟人也确实够吓人……他参加的单人赛吗?”
“嗯。不过也还好吧,大人不也可以做到吗?”
“……那是你没用力啊!”
谢长袂只是笑笑,转而道:“还是准备一下下午的比赛吧。”
“那也该去吃点东西了。”
“嗯。”
湛灵桦确实紧张,午饭吃的都有些食不知味了;谢长袂则安安稳稳,却也没吃多少。
见湛灵桦只是浅尝辄止,谢长袂还忍不住调侃起了饭量,表示都是一家人,怎么差距这么大。
“别拿我和松比。”湛灵桦立刻知道说的是谁,“而且我只是紧张得吃不下,正常和椿差不太多。”
“紧张什么?”谢长袂浑不在意,“如果是尹怀,吾尚能理解;无名之辈,在前几轮基本上都不用担心;真要出事,大人都可以去别处撞撞好运了。”
湛灵桦相信他的话,只是任何事情都有第一次,尤其是自己不擅长的,克服起来总是有些障碍。
好在如谢长袂所说,比赛极是顺利,顺利到了湛灵桦觉得自己只是走了个过场。这下也多少明白尹怀只是让故音动手的原因,若他直接入阵,大抵也没有故音什么事了。
至少自己就是这样。
那时自己还在注意位置距离等因素,谢长袂却已操纵两柄气剑杀到其中一人身侧,但并未拔剑,只是单纯用气剑与对方二人缠斗着。
湛灵桦意识到自己担心的事情多少发生了:前有尹怀与傅凝霜,而今则是谢长袂;只不过自己的角色只是个辅助,于是他选择限制自身实力来增加己方的难度。
但问题就出现在对方过于不经打,湛灵桦也就随手弹奏了几个音节,谢长袂就光用两把气剑让人双双出局。
“吾就说大人不必紧张。”这是赛后谢长袂对湛灵桦说的第一句话。
“毕竟我的能力和这种场面并不匹配。”湛灵桦摆了几下头,又忍不住感慨,“先前听闻治愈系辅助参赛简单很多,没想到是真的……”
“不尽然。”谢长袂立刻摇头,“只是说前几轮会简单一些,毕竟组队不好组,遇到对方二人都不会治愈系,那么会占不小优势,于是显得简单。要想去三才谷,没有轻松的。”
“也是。”
湛灵桦叹了口气,默默跟在谢长袂身后,一边轻轻随手拨弄着琴弦。
“上次吾给大人的手抄本,大人可以回去看看一百五十二页,多少涉及一些治愈系位置的细节。”
“啊,哦好。”
“吾要去吃些东西,大人要一道吗?”
“我还是先回去看看前辈说的笔记。”
“嗯。”
虽说回去看笔记,但湛灵桦可算理解了湛灵松宁愿动手都不愿看记录的想法,当然还有所谓“复盘”。松看一些笔记的时候,经常看着看着就犯困,而和人复盘还得强打精神——希望谢长袂别做这种事,虽然主要原因是感觉自己会听不懂。
前些日子自己就看过那些笔记,但通篇看下来能看明白的地方极少,反倒是和松一样,也看得昏昏欲睡的。眼下谢长袂专门点出页数,加上也算凑热闹打过一场,自己再看不懂,也就只能硬着头皮去请教一下他了。
倒是次日一同观赛的时候,二人遇到了同样前来准备看洛清笛比赛的景南。谢长袂与景南不熟,加之年长太多、性子又颇冷的模样,二人一时完全说不上话;景南便和湛灵桦聊着,尤其是昨日湛灵桦的路人表现,湛灵桦也无可奈何。直到二人把目光移到赛场中,开始讨论起眼下的比赛时,谢长袂冷不丁开口:“你真觉得没问题吗?”
“嗯?”“什么?”景南与湛灵桦疑惑地转过头。
“对这种普通对局,不必用那么高的眼光审视——他不过是单纯地觉得只能那么做罢了。”
“哦?”景南略一挑眉,“前辈且说说看?”
谢长袂只是冷淡地解释了几句,在湛灵桦看来,别说自己,景南一时也没有明白;他托腮沉思着,大抵是在回忆,一柱香功夫后才微微点了下头:“晚辈明白了,谢仙长说的是。”
“怎么说?”湛灵桦立刻就问上了,景南也就详细讲解了一番。
就此,二人似乎暗中展开了角逐,轮番分析起面前赛场比赛的局势来,时不时还要就相异观点辩论几句,一边又调侃两句袁词柳的解说。夹在二人中间的湛灵桦听得一愣一愣的,仿佛每刻钟都在接受高等教育一样;这种时候就不难理解人为何要拜师,为何往往一位老前辈身侧总会簇拥着不少出众之人。
而自己是个没师父的。
这一想法转瞬即逝,湛灵桦乐得看这俩人就此对决,自己趁机偷偷师。
直到洛清笛干脆利落结束比赛,二人还意犹未尽的模样。不过景南有事,只得告别。见人远去,谢长袂吐出口气:“你有什么不明白的,问吾就好了。”
“啊?”
“嗯?”
“没什么,多谢前辈了。”
湛灵桦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是在想这人莫不是吃醋了?不过考虑到谢长袂的性子,这应是此人负责的体现。
谢长袂自是不知眼前这人如此丰富的内心活动,也就没再多言,转而推着轮椅去往后续牧怀瑾的比赛场地以便观赛。
牧怀瑾自己相对熟悉,时不时还能和谢长袂说上几句;不过除开笔法的内战外,他和松并无太多共通之处,分析起来也难有头绪。谢长袂则不在意,只是反复强调注意牧怀瑾同队的葛兰,尤其是其走位和应对攻击的方法。
这一点和方才观察洛清笛的队友谷雨异曲同工,只不过那会儿他和景南较劲,也就没空管自己;这会儿功夫,他已经开始拿葛兰作例,讲着御灵会主治愈系的一些注意事项了。
可惜只是第二轮,这便出现了洛清笛那场同样的状况——还没开始就结束了。那边袁词柳也是挺无语的,找到场有点说头的比赛还没说上两句,就又要找别的场子了。
谢长袂见状都忍不住笑出声,湛灵桦也是理解——听多了袁词柳解说,然后出现相反结果,还是挺有意思的;结果如今直接都没来得及反向,看见袁词柳吃瘪,湛灵桦自己也不住憋笑。
湛灵桦有时都忍不住在想,这是不是她运用预言系法术、再反其道故意解说的结果;再一想比赛的随机性,倒也不至如此……
看来就是开光嘴了。
又跟着看了几场,也是大同小异。看来前几轮的能力差距,是别想看到什么特别的东西了。
而先前的笔记,也不知道是自己没经历的原因还是怎么,研读的进展依旧很不顺利。上回提到的一百五十四页和其后的内容,倒是能看看了,但要领会还是差些火候。
虽然谢长袂有言在先可以直接请教,但自己好坏也两百多岁了,什么边边角角都去问,别说人家可能鄙夷,自己都抹不开面。
因而湛灵桦多少保持着克制,只是针对一些自觉重要而又实在弄不懂的问题才会提出。同时,一同观赛的时候,尽量多提些话茬,引得谢长袂多说几句有点技术含量的话来。
第三轮,湛灵桦可算没先前那般紧张,谢长袂也依旧认真,没有出现湛灵桦最担心的事情——放水。或者说,没有尹怀与傅凝霜那么离谱。
只是第二轮结束后,自己曾问过谢长袂,关于尹怀他们的做法,谢长袂的回答可以算是他们的反面——既然参赛,那就必须用尽全力,有必要会指示行动,但不至那般;虽然限制了实力,但也只是增加难度,还是需要尽心尽力方可,这对自己也有些益处。
湛灵桦一时都不知该如何定义谢长袂的做法,说“放水”虽然也可,但他的态度显然截然相反,甚至还得更多地消耗精力。
此番谢长袂执剑应战,却是没有使用气剑。这回的对手倒是耐打不少,湛灵桦多少有了点存在感,躲避了几下朝自己方向袭来的法术与剑气、给谢长袂进行了少许回复,但也只是如此而已。
湛灵桦感觉自己知道了很多,但是无处施展来确认其正确与否与自己能否驾驭。因而赛后自己直接和谢长袂知会了声,就去了镇天广场,试图找人来对练。
没叫谢长袂一方面是因为不想麻烦他,另一方面也是他过于强,在广场搞组队带上他,那可能就和今天看的比赛没什么两样了。
不过自己这残疾的身体想和生人临时组队搞切磋还真是困难,要不是自己堪堪算是个仙人,怕是一群人都会觉得自己是来观光的。
这么一看,景南说的还真不算错,只不过他说的是另一层次。
于是几日下来湛灵桦也有些身心俱疲的感觉,一面感慨谢长袂也是过于省心了。如果不是和谢长袂组队,这前两轮自己很大概率也是能有极大的存在感。
“大人回来了。”
而第四轮开赛第一日,湛灵桦吃完晚饭回来甫一见面,谢长袂就一副有话要说的模样。
果然,湛灵桦还没来得及问,对方已经说出了后半句:“有人找你。”
“谁?”湛灵桦一愣。
“在下。”
仿佛是从谢长袂身后闪出,一个握着拂尘、白袍蓝绦的白发男子出现在了自己面前——萧笔谈。
萧笔谈和白虎堂偶有来往,原因便是数百年前便由此人报案斩魂刀一事,而后由于此事一直悬而未决,他便间或来询问进展、抑或是提供线索甚至帮助。因而湛灵桦虽然和他不那么熟,但多少认得。
只是这人怎么会专门跑来找自己?就算是为斩魂刀,那完全可以由堂内其他人代理。
湛灵桦还在疑惑,那边萧笔谈已经和谢长袂道了个别,一边就笑了笑把人推走了:“我们找个无人的地方谈。”
走了一阵到了彻地台边,这里倒是安静。毕竟晚上没有比赛,没什么人聚集,只有自己这样仿佛来散步放松的人。
萧笔谈找了个角落,拂尘一挥简单布了个小结界,开口了:“对外人大概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对大人很重要。”
“嗯。”湛灵桦示意对方接着说下去。
“萧汐之拜托我传话,已经弄清楚白潇大人的情况了,因而需要大人务必争取得这次御灵会的奖品。”
“什么意思?”
湛灵桦并不奇怪萧笔谈代人传话——他和萧汐之有关联这件事很多人都清楚——但这次传话的内容确实太奇怪了;既然人在这里,与其自己苦思冥想,那不如开门见山。
“白潇大人此次昏睡的原因便是,本身修为的成长导致那作为傀儡的躯体难以承受,因而需要填充灵物来强化躯体。”
这么一说湛灵桦便明白了:原因如此明晰,灵物也现成,那自己努力进入排名便是眼下的最优选。
不过没想到,驭灵系做出的傀儡,无限接近于人类或者说仙人会带来这样的结果。确实,灵力是附着于魂魄的,而修为增加、身体却因为是人为制造的傀儡的话,无法同步提升导致这般也就理所应当了。
“……明白了,多谢大人专程提醒。”
湛灵桦心情颇有些沉重。虽然前三轮极度轻松,但和景南交手、经陌桑再度提醒之后,湛灵桦非常明白自己并不能有效利用这比赛中百年修为的灵力,这对自己在往后的赛程中非常不利。
谢长袂再强,也不可能在修为等同的状况下,彻底压过两个认真修习的对手。
“那大人加油。”
萧笔谈也没多言,说罢,周围的结界如云雾般散开,他一边默默走到湛灵桦身后,把轮椅推回了彻地台下,便打算告别。
而湛灵桦一路沉默,却是在纠结要不要开口请萧笔谈去镇天广场指点一二。
萧笔谈的年龄虽然未知,但比自己大好几百是显而易见的,湛灵桦也不是没有界限感的人,大家不是一个圈子而且也并不熟悉,贸然提出倒是无礼了。
从这些天的情形看,在镇天坛往往无需考虑太多,身份、年龄、种族,诸如此类皆为浮云,这里只认战斗水平,不服就干是这块地面上的共识。当然,交流经验、指导教学,也很正常。
湛灵桦对这比武的圈子并不熟悉,但也知道诸多大能虽是“不吝赐教”,却也不是谁都“不吝赐教”的,这赐教总得有意义,不然纯粹是浪费时间。
湛灵桦可不觉得自己这半吊子兼投机取巧的仙人,值得对方费心。
更何况萧笔谈……他只是来给自己传信的而已。
“怎么了?”湛灵桦的表情变化自是逃不过萧笔谈的眼睛,本欲道别的话变成了一句询问。
“那个……前辈能不能和我切磋一下?”
“哦?”萧笔谈露出玩味的表情,“不过在下与大人一样,很多时候也只是依靠修为优势强压而已,大人恐怕难以收获到什么。”
“啊?”
“大人不介意的话,打一下我是无所谓的。只不过大人别太勉强,毕竟明日还有强敌不是吗?”
“嗯,先多谢了。”
“大人要怎么打?阿谢说你是主治愈的。”
言下之意湛灵桦立刻领会:“如果不介意的话,晚辈便不进攻了,只是规避为主。”
“也行。”
这场切磋倒没让湛灵桦多么狼狈,只不过被自己没有见过的手段晃了眼,甚至还有种发现新世界的感觉。
修为对等的情况下,多数人都会选择性价比最高的进攻方式,那便是附灵系、也就是武技的对抗,其它法术多为辅助,最多的大概就是封印系。萧笔谈则是例外,从他以拂尘作为武器就能看出,这自然不是适合施展武技的法器,而他一出手湛灵桦就看出了他的修炼方向——符修。
与谢长袂符剑双修不同,萧笔谈出手便是符——起手一甩拂尘,三张符箓已经飞出,掷出的方位还很刁钻,直接封住了几个方向的行动。湛灵桦选择硬抗,一方面不想进入对方的节奏,另一方面也有试探的意味。
萧笔谈的这三张符咒并非封印系,而是五灵系,未经湛灵桦接触,符纸已经绽开、放射出紫白色的雷电——
说好的比赛不用五灵系呢!
湛灵桦颇觉意外,虽有结界防御,这般被直接糊一脸也不可能安然无恙。但灵力化成的雷电,造成的伤害也不是寻常外伤:湛灵桦有些许麻木的感觉,皱了皱眉试图处理。
萧笔谈也不是迟钝的人,这回直接冲向自己,此外还有六张符纸环绕其身,不时朝这边闪出雷电进攻。虽然萧笔谈后面还用了些其它符咒,但湛灵桦可没想过会被五灵系追打,何况还是并非克制自己的雷属性。
湛灵桦便这般直接被追打到自认出局。
“呼哈……呼哈……前辈……请教个问题?”
湛灵桦刚认输、气都还没喘过来,就对着正缓缓走近的萧笔谈道。
“嗯?”他甩了下拂尘托在臂弯里,有些疑惑。
“我看谢前辈说……呼哈……这比赛,不必使用五灵系……呼哈……前辈您怎么?而且还……?”
萧笔谈笑笑:“大人还是先喘喘气吧。至于阿谢说的那些,自然也没有错,那是最广为使用的、最稳妥的参赛方式。毕竟这是组队的双人比赛,我这种打法后劲有些不够,而且大人也不熟悉,大人若能多坚持一会儿就好了。不过呢,如果对方双人没有人主治愈系的话,大人就需要留神我这种激进的进攻手段了,无论是用哪一系的法术。”
“……那五灵系到底有没有用呢?”湛灵桦已经缓过了气,很是不解。
“嗯?用当然是有用的,法术这种东西永远的问题在于如何去用。而且用到极致的时候,也会是另一幅光景了。阿谢他对大人那么说是没问题的,这对大人是多余的不是吗,至少目前如此?”
“……嗯。”
“那在下先道别了,祝武运昌隆。”
萧笔谈离开得倒是干脆,不等湛灵桦有所表示,直接转身便走——不过也可能是考虑到自己眼下也没什么力气吧。
湛灵桦瘫在椅子上休息,又有些出神地望着热闹的镇天广场,看着眼前一群群正努力切磋的人,湛灵桦深感自己偏门带来的麻烦,眼下便是消化这苦的时候了。
虽然自己此番是做个辅助,但若没机会,多练练进攻、总归没有坏处……毕竟乐意费时费工去打个治疗的人,总归是极少数。
湛灵桦抱着琴,继续搜寻着一会儿打算“祸害”的对象。
事实也证明,湛灵桦并非杞人忧天。
第四轮对手并非先前谢长袂提名的双封禁符人选,而是一剑一鞭的陌生人物——陈昭衍、楼岳。
毕竟要提前做准备,湛灵桦也是专程去看了他们前一轮的比赛,本意是为了看他们的对手,结果却是看了一场暴力对精致的摧毁。
相对而言,使用封印系属于讲究技巧的类型,虽然效果拔群,但却依赖使用者对时机的把握和自身的经验。而先前谢长袂更在意能使用封禁符的二人,自是也知晓这类细节;然而陈昭衍与楼岳直把这视作无物,开场后自始至终唯有凶悍地进攻,直接将对方压制,颇有压倒至死的意思。湛灵桦也有看出对方试图突破,只是二人一人盯死一个,一场双人对抗愣是打成了两场单挑局,无法呼应配合;这也就罢了,楼岳还硬吃了一张对方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怼胸前的封禁符,却也潇洒扬鞭、以攻为守,轻松化解了危机,一边不慌不忙将符纸揭下。
看来武技很强,谢长袂用封禁符可能只能削弱伤害,却没法立刻化解攻势……不过他可以趁机进攻,那就是他的事情了。
湛灵桦一边分析,又不住盘算自己能否顶住这般猛烈的进攻。也就这会儿功夫,这场比赛也已分出了胜负。
“是吗?那大人坚持住便好,这个年龄有这般武技,如果没使用治愈系,那应是不会。这样一来,胜负手就在大人身上了。”
谢长袂听罢此事,却并没有很惊讶,只是这么说着。
道理湛灵桦自是明白。
“勿慌,吾会救大人的,如果大人支撑不住的话。”
带着这句承诺,湛灵桦多少心安,此刻已跟着谢长袂立在比赛场地一侧,静候号令了。
而后开赛,意料之中的猛攻也随之开始。要不是先前看了场他们的比赛,定然要被打个措手不及。
激进的攻击手段。
湛灵桦脑内突然冒出了这么句话,随即意识到便是昨夜萧笔谈所言。这么一看他没有说错,还真是两个不会治愈系的……
那自己要做的就是坚持吗……
附灵系相对而言细水长流,不至于有昨晚萧笔谈那般的爆发、随后消耗殆尽;湛灵桦面对两个人的猛攻,也堪堪抵挡规避着,但愈发吃力。
谢长袂这回毫无怠慢之意,火力全开、对着陈昭衍同样大肆输出着——他已看出近身的陈昭衍对湛灵桦限制更大。陈昭衍自然发觉,试图闪避谢长袂的进攻同时给予湛灵桦一定的压力;但谢长袂何许人,以陈昭衍的能力,还不足以在谢长袂剑下做到这点。
在瞥见对方掷出符箓封住走位、执剑刺来时,陈昭衍明白这一击必须抵御,不能再置之不理了。他只得转身横剑,抵住谢长袂,一边欲待抽身以继续朝湛灵桦进攻。
谢长袂面无表情,不过既然选择强攻湛灵桦,陈昭衍那点想法早已洞悉。气剑立刻拦住返身的路线,自己则不带任何花巧、硬是以极快的剑术缠住对方,让陈昭衍疲于应付。
这样就没问题了。
谢长袂以攻为守、滴水不漏,并没有立刻爆发让人出局,只是稳扎稳打、缓慢消耗着。自忖能够完全压制陈昭衍,对方也确实已被自己刺中两剑、小伤无数,带出了一串串血花。
只消再战斗片刻——
“衍哥快!”
“前辈!”
听见湛灵桦的叫声,原本不打算转身的谢长袂立刻扭头,随之看见湛灵桦连人带椅被楼岳用长鞭拴住朝陈昭衍甩来。他立刻冲向湛灵桦,离霜秋白上也少见地卷起了一层剑气;然而那边楼岳长鞭一收,将湛灵桦抛出,鞭又一卷,朝谢长袂而来。
谢长袂只得收起剑气,略作规避,目光却是在湛灵桦身上的——他不明白湛灵桦为何被楼岳一人逼到这种境地,但现在不是琢磨这个的时候。见人不受控制地朝陈昭衍的方向滑去,还在试图控制轮椅移动的模样,谢长袂明白这个瞬间自己必须做些什么了。
那边湛灵桦看见陈昭衍挺剑刺来,自己必须立刻动,否则仅仅靠在椅子上的小幅移动是无法避免被抵住要害而出局的;但这瞬间别说轮椅,自己的身体都有些不受控制,甚至用力抱琴在身前抵住都难以做到。
突的,移动的惯性蓦地消失,猛一刹车湛灵桦险些都被甩出去,陈昭衍似乎……被弹开了?还有些没回过神,再一看,离霜秋白正端端地直插在脚下,还有三张符箓将自己连同它一同圈在其内。
“快动一动!”
传来谢长袂的厉喝,她也才神游归来、立刻移动寻找合适的位置,剑也回去了谢长袂掌中,重新朝陈昭衍而去。
“不行了早点喊。”擦身而过时谢长袂提醒了一句,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湛灵桦愣是听出几分嗔怪。不过这会儿也只能“哦”一声,一边继续抗住楼岳。
单抗楼岳不算困难,自己还能非常悠哉分心去照顾谢长袂那边,虽然不是特别有必要。只是,这人看似拿自己没办法,没想到却抓住机会搞了这么一出,还让自己险些出局。好在见过一次便明白套路,看准对方挥鞭的意图,就能避开了。
那边谢长袂在慢慢把人压出局,自己只要坚持住别失误。
就这般又僵持了半柱香的功夫,眼见得这般下去必然会输,楼岳突然孤注一掷、加速冲前,长鞭甩出——
湛灵桦精神一直高度紧绷,见人有了动作,早已动身规避,但距离突然拉近,鞭愣是缠住了轮椅扶手。楼岳见状,想到湛灵桦的状态,缠住椅子已足够,便故技重施。
眼见剑锋已到跟前,谢长袂仍在边往自己这边冲刺,湛灵桦咬咬牙,左臂抱琴、右臂对扶手发力,直接从椅子上跃出,硬是躲过这致命一击,一面在空中奏出数声、调整了姿势,又是右掌触地接后翻,安稳坐在了地面上——就是两条废腿有些碍事……
脱离轮椅颇有饮鸩止渴的意味,但考虑到谢长袂那笔记上就曾提过——先活下去再考虑以后——湛灵桦便也没再犹豫。
此番不如此,那唯有出局一路了。
这情形陈昭衍显然一愣,原本长剑已有意收力、以免比赛误杀,结果湛灵桦竟敢如此,以至与预测的行动轨迹截然不同,后续的进攻也有了瞬间的停顿。
之前已有考虑到对方会采取浮空法术一类的方法,但消耗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修为限制的情况下,这般浮空灵活性堪忧,直接就成个活靶,陈昭衍也自信能够衔接住攻势一举拿下。
也就这一顿的功夫,湛灵桦缓过了气,谢长袂立刻掩住其身,发动了进攻。
“没椅子我动不了,你小心。”
“你才是,吾可没法救你第二次。”
简短地交流了两句,楼岳早已把轮椅甩去一边,荡开长鞭直接越过谢长袂、朝湛灵桦本体而来。
“不可!”陈昭衍失声嚷道,却为时已晚——谢长袂拧身立刻抓住鞭子,直接往自己这边一拽;离霜秋白瞬间脱手被御剑在旁,取而代之的是张符纸。事起突然,楼岳直接就被扯去谢长袂身前,封禁符更是干脆就迎面飞去贴在了胸口,气剑紧跟一划,登时出局。
陈昭衍喊出声时已经前冲营救,奈何楼岳这一破绽太大、这机会谢长袂这等老辣之人自是不会放过,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楼岳出局的时候也才提剑来到谢长袂身前,仿佛是送上门等着挨打一般。
不过谢长袂不会给人愣神的时间,推开已经被判出局的楼岳,离霜秋白也回到手中,便即刺来。
陈昭衍也不会傻傻地去和谢长袂纠缠——至少不是现在。他左臂硬吃一剑,直冲向湛灵桦:把这治疗打出局,才有和谢长袂鱼死网破的机会。何况湛灵桦脱离轮椅,行动不便,并非没有机会。
湛灵桦自然看见,剑锋至眼前时立刻往一旁翻滚,倒也勉强避过——
“抓住!”
随着兵刃相交之声,蓦地听见这么一句,手边似乎是……离霜秋白?心领神会般,她伸手直接抓住剑身——枝条自成的剑身极是圆润,全无剑锋刮伤一说——人就被剑拖去了轮椅旁。
先前陈昭衍未曾想会一击不成,而在有意收力的情况下,轮椅也未被破坏,只是摔落于地、又依靠其附灵的工艺没有损坏的模样。
将其用力扶正后,湛灵桦从地上爬回轮椅,另一边、剑早已回归谢长袂手中。
不过也就这会儿功夫,他似乎受了些伤……?
湛灵桦拨着琴弦,疾冲向谢长袂;未抢先将谢长袂打出局的陈昭衍远远看见,便知道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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