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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开始宫斗了嘛
夜色如墨,似芽儿的弯月隐进云层,让整座皇宫更加静谧。
有风透过窗户缝隙钻进屋里,带着丝丝微凉。
李怀月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她原本只想做条咸鱼,混吃等死。谁知一时脑热,圣母心泛滥,将大半身家捐了出去。
那日她生怕自己的举动太过打眼,特地偷摸着去送东西,还郑重的表示不想声张。她以为自己思虑周全,事情办的天衣无缝。
结果呢?捐赠一事确实没有声张,可皇后主张的侍寝与召见,还是将她推到了人前。
而她所谓的善举有没有帮到老祖宗暂且不说,反正是砸到了自己的脚。
果然圣母做不得。
“啧~”李怀月翻了个身,心头涌起一丝烦躁。
眼下她怕是成了某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她怕是再也没了清净日子,做不成咸鱼了。
“她们不会赏我一丈红吧?”
“也有可能把我推进井里淹死,看来以后得离井边远点儿。”
“还是说,会偷偷给我下毒?”李怀月越想越觉得头皮发麻,不禁打了个寒颤。
“不行,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
于是乎,李怀月开始回忆前世看过的那些宫斗剧,以便想些应对之策。
“啊啊啊啊,不行了,我要长脑子了!”李怀月抓着头皮,在床上来回翻滚。
这一滚,就滚到天将破晓。李怀月实在熬不住,才沉沉睡去。
等醒来时,早已日上三竿。至于昨晚想的那些宫斗剧情,全被忘了个干净。
“主子……”柳儿递过茶盏,透过窗户朝着殿外瞄了几眼,低着声音道:“往日除了来递话的,根本没人往咱们这边来。今儿个也不知是起了什么邪风,从一大清早开始,一直有人打咱们宫门前经过。”
“确实是邪风,宫斗的邪风!”
“主子,您说什么。”
“没什么,无需理会他们。”李怀月没好气的撇着嘴。
钟翠宫这么偏,谁没事打这儿过。无非是借着路过的由头想探探她们钟翠宫的风。
她又没侍寝成功,又不会争了她们的宠。也不知这些人在防着什么,又在怕着什么。
“来吧来吧,老娘还怕了你们不成!”李怀月突然来了气,叉着腰冲着窗户低吼了句。
然而预想中的宫斗风暴并未来临。只两天过后,就再也没人从钟翠宫前经过。
钟翠宫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李怀月又做起了咸鱼,每日吃了睡,睡醒了吃,好不快活。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只眨眼的功夫就进了六月中旬,一天热过一天。
院里的玉兰树上不知何时爬上了蝉,聒噪的鸣声响彻宫墙,搅得人心烦意乱。
钟翠宫内殿门窗虚掩,榻尾摆着冰盆,里头的冰快要化尽,屋里又起了一丝燥热。
柳儿探头瞧了眼熟睡的李怀月,见她额头渗出了细汗,忙取来团扇站到床头,轻轻扇了起来。
扇着扇着,心中不禁泛起了酸。
她家主子最是怕热。
未入宫前,每年将将入夏时,老爷便会命人从冰窖里取上一盆冰,摆到主子屋里。酷暑时,主子屋里的冰更是不曾断过的。老爷生怕少了冰,主子夜里热着了睡不安生。
他们李府虽钱财不多,却有一个比别人家大上足足一倍的冰窖。那冰窖是在主子五岁那年特地挖的。每年河面结冰时,老爷都会带着府里的少爷和下人们去城外凿冰。
为此,他们老爷还惹了不少同僚们的闲话。
人人都说入了宫,做了陛下的女人,便是那人上人。如今主子倒是入了宫,奈何是个无品级册印的昭仪,又不受宠,日子过得连家中都不如。
就说如今入夏已半月有余,直到昨日内务府才遣了人送冰过来。按照规制,昭仪的份额是一日一块,化尽了便没了。昨儿个夜里他们主子就热醒了两次。
“哎!”柳儿轻叹一声,暗暗怀疑自家主子是不是跟皇宫犯冲。要不然煮熟了鸭子咋还飞了呢。
按理说,他们主子被陛下临幸过,还在乾清宫宿了一夜,想来定是入了陛下的眼。不说晋升位份,就算随便赏赐些什么,也算是得了脸面抬了身份。
当初许昭仪就得了赏赐,就连底下进贡的樱桃都分了些。为此,许昭仪的身份也是水涨船高,做奴才的上杆子巴结讨好,做主子的即便嫉妒的要死,见着面了也会恭维上几句。
偏偏到了他们主子这儿,什么赏赐也未得到,也再未被陛下翻牌子。
原先那些羡慕嫉妒的,全都开始取笑他们主子。甚至编排陛下是厌弃了他们主子,不然怎会如此落了主子脸面。
柳儿不知道的是,皇帝没赏下东西,是周皇后的主意。
周皇后那日见了李怀月之后,得知李怀月意不在恩宠与位份,怕扰了她原本安静的生活,便拦下了皇帝的赏赐。
她想着位份低微又失了圣宠的妃嫔,就如深宫墙角的苔癣,掀不起半分波澜,自然入不了旁人的眼。
不被关注,就不会被针对。
她以为,这样便能护着李怀月,让她重拾往日那份安稳度日的清净。
却不知,一石激起千层浪,李怀月早已被卷入宫斗漩涡,她的生活,再难回归往日的平静。
枝头的蝉,仿佛不知疲惫,依旧在疯狂嘶鸣。
李怀月伸着懒腰,不情不愿的起身下床。
午饭前田贵妃宫里的宫女来递话。说是御花园池塘里的粉荷开得正艳,田贵妃邀各宫娘娘下晌去赏荷。
初听此话的李怀月一口气差点没缓上来。
她不止继承了原主的身份,原主的记忆,甚至还继承了原主怕热的属性。也不知田贵妃是抽得哪门子疯,要在这么热的天,还是太阳最盛的时候去赏花,也不怕被晒成黑炭。
要她说,大热天赏花不如窝在宫里享受着冰盆带来的凉爽,吃吃瓜聊聊八卦,多逍遥自在。
哦,好像这段时日里,她就是那个瓜,是崇祯后宫里最大的八卦。
这么一想,李怀月就更不愿意去了,多尴尬啊。她本想寻个由头装病推脱,又怕此举惹得田贵妃不快,往后给她小鞋穿,最后只得咬着牙硬着头皮应下。
钟翠宫位置偏僻,离着御花园足有一刻钟的脚程。李怀月掐着时辰早早的就出了门,谁知到了御花园时,已有几位面生得很的妃嫔聚在一处,正凑着脑袋低声说笑。
见她过来,几人瞬间敛了声,齐刷刷投来几道鄙夷的目光,而后捂嘴嗤嗤笑作一团。笑声不大,却能精准地飘进李怀月耳里。
李怀月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连寒暄的客套话都懒得说,抬脚便往湖边的凉亭快步走去。
她是不怕得罪这群女人的。
先前几次例行给皇后请安,她早将位份尊崇的几位主儿的模样与脾性,死死刻在了脑子里,并时刻警醒自己要敬而远之,万万不可得罪。至于眼前这几位,连她的“谨避名单”都挤不进去,不过是些无关痛痒的小卡拉米,可不值得她赔着笑脸去讨好逢迎。
至于嘲笑?呵,她天生厚脸皮,才不在意别儿个的嘲笑呢。
凉亭临水而建,风过处带着荷香,沁人心脾。李怀月刚走近,便见亭内早已有人在。这人她倒是认得,正是出身大户的赵美人。
“李姐姐安。”赵美人闻声,连忙起身微微屈膝行了个礼。
对于赵美人,李怀月还是颇有好感,礼貌的颔首回礼:“赵妹妹不必多礼。”
说罢便在角落里坐下,不想赵美人竟端着茶盏凑了过来,挨着她身边的石凳坐下,一双杏眼亮晶晶的,带着毫不掩饰的好奇:“姐姐今日来得这般早,可是也怕路上耽搁了?”
知她性子爽朗直白,李怀月笑着应道:“钟翠宫偏僻,晚了怕失礼。”
“是这个理儿。”赵美人一拍手,“我生怕来得晚了要受责罚,今日连午睡都不敢睡。”
说着,赵美人转头看向湖面:“李姐姐,我跟你说哦,在我们江南,荷花都是成片成片的开。有粉色的,也有白色的,可好看了。”
赵美人叽叽喳喳的说着,像只快活的小麻雀,言语间全是天真烂漫。李怀月听着她絮絮叨叨讲着江南往事,偶尔搭一两句腔。
从御花园里新开的荷花,再到江南的特色美食,赵美人嘴里仿佛有说不完的话。
李怀月算不得爱花人,却算半个美食家。关于吃,她还是很有发言权的,且颇有心得。
一个是被人耻笑失了圣宠的昭仪,一个是被鄙夷出身商贾的美人。两个位份微末的小可怜,因着美食,竟在崇祯皇帝的御花园里聊得火热。
直到远处传来太监尖细的唱喏声,二人抬眼瞧见一群身着五颜六色的女人们正往这边来,打头的正是田贵妃,才惊觉时间已过了小半个时辰。
“李姐姐,得了空我能去你宫里找你玩么。”赵美人吐了吐舌头,俏皮地冲李怀月眨眨眼。
“自然。”李怀月笑着点头。
这宫里头太过憋闷压抑,是该多些鲜活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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