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情书怎么不送了

　　中午吃完饭，覃厌在教室里眯了半个小时。一点半去校门口接覃浩博。

　　学校不让家长开车进来，校门口空地都被车辆占据。车辆见缝插针地停在路边，拥挤的寸步难行。
　　烈阳当空，覃厌站在一片空地。周围没有遮挡物，阳光浇在身上，晒得人睁不开眼。

　　“小覃——”
　　忽然身后传来舅舅的声音。覃厌回头，覃浩博从保安亭探出脑袋，使劲的挥手。

　　“你怎么在这？”覃厌走过去皱了皱眉，问他：“什么时候来的，吃饭了吗？这么热的天不好好吃饭容易中暑。”

　　保安室还有个人，见他过来调侃覃浩博，“老覃你把年纪了还被小孩子管着呢。”
　　覃浩博也不恼。

　　他是覃浩博高中同校同学叫孟高旻。覃浩博高中的时候是属于除了学习样样精通的那一类学生，在学校大有名气。孟高旻也是班里的吊车尾，高中时逃课跟覃浩博打过篮球，两人臭味相投，打球久了就称兄道弟玩的好了。

　　后来高考完各奔东西，那会儿他们连个按键手机都没有，更别说是□□或者微信之类的社交软件，所以很多人都断了联系。

　　今天中午他来的早，去学校对面面馆吃饭，吃完饭打算在面馆坐会儿打发时间。但吃饭时偶遇孟高旻，又得知在三中当保安，他便跟过来聊了会儿。

　　“这就是我外甥，帅、学习又好。”覃浩博挺了挺背，骄傲的跟孟高旻介绍。

　　“小冬的儿子？”孟高旻眯着眼睛上下扫了两眼他，颇为欣赏，“你别说细看的话这眉眼跟小冬一模一样。你们家基因还是一如既往的好。我记得我们高三的时候小冬才读初一。她长的好看、学习又好，追她的人数不胜数。那会儿你天天带着我们威胁跟小冬表白的小男生。”

　　孟高旻又对覃厌说，“你长这么帅是不是也有很多姑娘跟你表白，谈恋爱了没有？”
　　“他还小，谈什么恋爱。考上大学谈也来得及。”覃浩博怼他，“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早恋啊。”

　　孟高旻不置可否。覃厌个高，五官清新俊朗，跟他孙女手机壁纸上的小明星一样帅，是女孩子喜欢的类型。

　　“不一定呢。不过你放心我一日在学校，我会帮你盯着他。”

　　覃厌摇了摇头，“我不会早恋的，现在还是学习为重。”
　　他说话不疾不徐，语气平稳，并没有因为被冒犯而不快。

　　孟高旻不禁感叹，“覃厌脾气这么好。小冬以前脾气可大了。现在呢，她还是脾气大吗？”

　　覃瑶冬脾气大吗？
　　覃浩博听到这句话下意识的看向覃厌，见他没有任何反应勉强笑了笑，含糊不清的道：“还是那样。”

　　孟高旻没发觉不对，哈哈笑了两声，自顾说道：“儿子名字都随自己姓，看来你爸被你妈训得服服帖帖……”

　　“我没爸。”覃厌忽然打断他。他的表情语气都没有任何变化，但孟高旻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气氛不对。也隐约发觉自己说错话了，求助似的看向覃浩博。

　　覃浩博接收到他的求助信号，拉着覃厌往教学楼方向走，“家长会时间也快到了，我们得走了。下次有空的时候再约个饭聊。”

　　两人走了大概几百米都没说话。柏油路的两侧一排排的枫杨树，长满青苔的树干像是撒了一层抹茶粉。树枝叶繁茂，遮住烈阳的光芒。

　　覃浩博酝酿了好一会儿才道：“九喜你别想太多。”

　　覃厌脚步一顿两秒，又很快跟上舅舅并排走在柏油路上。九喜是他小名，九岁那年舅舅说喜字寓意好便给他取小名叫九喜。在那之前他只有一个承载着妈妈怨气、厌恶的名字。

　　覃厌望着前方没说话。
　　不多想什么？

　　不多想他从没见过的爹还是脾气不太好，对他动辄打骂，还差点掐死他的妈？
　　也许是后者。覃厌从小就没见过父亲，因此对这件事并没有什么感触，想伤心都无从下手。但妈妈这个角色在九岁前的印象中存在过。即便是只有不好的印象。

　　覃厌深吸一口气，眨了眨有些酸涩的双眼，轻声道：“多少年前的事了，想哪干嘛，咱们快走吧。”

　　路的尽头便是高二教学楼。建这栋教学楼有几个年头了，外墙掉了漆，从外面看有些破旧。
　　两人赶到时教室里坐满了人，闵青衡站在门口迎接。

　　家长会两点准时开始。学生少部分人顶着大太阳下楼打球，其他人站在楼道旁听枯燥乏味的家长会。

　　覃厌半弯腰，胳膊肘撑着栏杆。耳边尽是闵青衡激情发言，他百无聊赖的看着对面高一教学楼，心绪如麻。

　　秦瑶冬走了整整八年，他以为自己早已忘记。但现在忽然听到别人说起她，发现有关她的记忆犹新，仿佛发生在昨天。

　　九岁前他跟着覃瑶冬，记忆里中的覃瑶冬怨他、厌他、恨他。
　　怨他没能帮她挽回渣男爹的心。厌他跟渣男爹有七分相似。恨他耽误了她的后半辈子。终于九岁那年把他关在在出租屋，再也没回来过。那时要不是舅舅找过来，覃厌以为自己会饿死在出租屋。

　　对他来说只要有舅舅，覃瑶冬可有可无。如果他能选甚至不想要没给他留过任何好印象的妈妈。

　　“这边这边。”
　　正想着胳膊被人被撞了一下，覃厌回过神，从楼上飘下一只纸飞机，身边的女生伸长胳膊够了够没抓到，纸飞机直掉在楼下的草坪上。

　　“我再折一个。”楼上有人喊了一声。
　　有人开了头，渐渐的纸飞机一个接一个的，没出几分钟就满天飞。

　　二楼不少人伸手去接。纸飞机太轻亦或者扔的人力度和角度不够，大部分掉到楼下草坪上，极少部分掉进二楼走廊。

　　楼上的扔不准，楼下的抓不住，一群人玩的不亦乐乎。

　　覃厌兴致索然的撑着栏杆随意的抬头。教学楼是弧形的，他这个角度看过去，正上方的人被墙体挡住，但能看清斜侧的人。三楼跟二楼一样站满了人，覃厌扫了一眼要收回视线时，目光意外的对上斜方同样倚在栏杆，正往下看的江疏。

　　两人视线在空中相撞，覃厌愣了一下随即嘴角扯出一抹弧度，友好的朝他笑了笑。忽然眼前划过一只纸飞机，覃厌下意识的伸手去抓。但还是慢了一步，纸飞机擦着指尖掉了下去，落在草坪上。

　　覃厌本不想参与这无聊的游戏，但他实在不想再去回忆那些不愉快的回忆，便把记忆力放在纸飞机上，跟着其他人伸手去抓。奈何自己动作太慢总是与纸飞机失之交臂。
　　“覃厌——”

　　江疏不大不小的声音，在嘈杂声中钻入耳中。
　　覃厌看过去。

　　不知道哪来的纸飞机，江疏手上拿了一个，见他看过来换了个位置，调整了一下角度，对准他扔过来。

　　纸飞机不偏不倚的戳中覃厌的肩膀，掉下去之前他连忙接住，有些诧异抬起头刚要说什么，楼上传来一阵动静。下一秒教导主任的震耳欲聋的咆哮响彻整个教学楼。

　　“我在这看了半天还在扔。”
　　“楼下草坪扔了一堆。”

　　覃厌在关注楼上的情况间隙，赵肖琪已经挤进他跟身边男生中间，双眼一眨不眨的盯他手里的纸飞机，生怕一下秒就会消失。

　　“怎么？”覃厌把玩着纸飞机睨了她一眼。

　　“江疏折的。”她刚才看了全程，还想着他扔了要是抓不到，就去楼下捡。没想到江疏抛给覃厌。

　　“所以呢？”
　　看他还不明白，赵肖琪一把拿走他手里的飞机，“反正你都会扔掉，不如给我吧。”

　　赵肖琪小心翼翼的捧着飞机嘴角咧到耳根。看她喜欢的紧，覃厌无所谓的摆了摆手，“你喜欢就给你。就一张纸至于这么宝贝嘛。”

　　楼上江疏看完全程，教导主任唾沫横飞，还在喋喋不休的训斥。
　　“你们三个人下去给我捡干净再回来。”

　　没过一会儿，江疏和另外两个男生盯着大太阳蹲在草坪上捡纸飞机。覃厌紧闭双唇，咬住口腔内侧软弱强忍着没笑出声。

　　江疏倒霉人设依旧不倒，就扔了那么一次好巧不巧的遇上教导主任。

　　欣赏着他勤快的身影，覃厌好不容易憋住不笑。突然江疏抬起头，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又快速垂下眼帘，便背对着他继续捡飞机。
　　从他背影覃厌莫名的看出一股委屈来。

　　笑点终于战胜道德，瞬间破功。头低下去，抵着胳膊挡住脸，肩膀抖动幅度越来越大，稀碎的笑声从指尖溢出。

　　覃厌不禁怀疑赵肖琪之前说他克江疏这话的真实性。他每次见到江疏，他好像都在倒霉。

　　他正笑得难受，肩膀被人轻轻拍了拍。覃厌抬头，脸上笑容来不及收回就对上一颗光亮的脑袋。视线往下就是教导主任的细小的眯眯眼，正盯着他不放。

　　“还笑呢？你也下去捡，我刚才可是听到名字了。”
　　无辜·覃·懵逼·厌：“……”收回刚才的话，不是他克江疏，是江疏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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