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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故
有个词叫一语成谶。
意在无意中说出的话,不幸言中。
梅巷金此时就是被“不幸言中”的人,话还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
半小时前借口头晕的托词,醒来后真的被眩晕包裹,感到不适。
但接亲队伍眼看就要到了,梅巷金只能撑着不适走完接亲流程。
她和季辞把伴郎刁难在门外十多分钟,才放人进门。
陈随在房间找了一圈没见着婚鞋,讨好似的给两位伴娘递上了红包,季辞接过后,不露破绽,梅巷金却不准备为难他们,眼神往某处示意了一下。
陈随见状,面露感谢,很快找到婚鞋给宋松穿上,抱着人走了。
梅巷金和季辞作为伴娘小跑跟在后面。
到楼下的时候,新人的车已经走了,她们便上了第二辆车。
两辆车一前一后到婚礼大厅,梅巷金和季辞下来陪在宋松身边。
大厅人多热闹,空调打得很低,梅巷金一进去就被冻得起鸡皮疙瘩,她打了个冷颤,感觉鼻子有些堵。
即便是再波澜的爱情走向婚姻都是一样的流程:
上台,发言,敬酒。
梅巷金趁着发言中途去了一趟厕所,她有些想吐。站在在洗手台前忍了忍,没有吐出来,便掬水漱了一下口,又缓了一下回到大厅。
两位新人正沿桌敬酒,宋松怀孕,陈随酒精过敏。
真正喝酒的人是围在一旁的伴郎和伴娘。
季辞酒量一般,梅巷金也没多好,好在客人都比较体面,意思到了举杯沾沾也没事。
随后几个人来到新的一桌,席上坐着的全是辈分高的亲戚,不能随便“意思意思”就算。
季辞已经喝上脸了,再去敬酒怕冒犯到长辈,梅巷金责无旁贷,舍他其谁?
她做好心理准备,仰头准备干了手里的小半杯酒,但嘴巴还没碰到杯沿,就被迎面散发的酒气熏得有些干呕。
梅巷金顾不得太多,抿嘴忍住不适,闭眼一口干了!
在座的人也接连仰头,等敬完这一桌,梅巷金实在忍不住了,附耳跟宋松说了一句就拎着裙摆往洗手间跑走。
她眼角由于胃部翻涌而难受得溢出泪花,视线看不清路,猛得撞到一个人身上。梅巷金捂着嘴,含糊道歉后跑走,然后仅凭最后一丝理智把自己挂在洗手台上,拧开水,酝酿一股气,最后泄洪似得划拉一下吐了出来。
水花和呕吐物混杂一起冲入下水道,梅巷金脸上也溅了一点水。
胃一空,人就软了下来,梅巷金捂着肚子闭眼缓解不适。
她狼狈不堪。
忽然,一只手盖在背上。
梅巷金抖了一下,惊讶扭头。
水声掩盖了脚步声,边惟众不知道何时走到她身边,抬手在她背上滑动安抚,替她舒缓不适。
“怎么了?”他问。
梅巷金神情涣散,看着边惟众的目光发直。
一阵恍惚过后,她才勉强找回思绪,缓慢的眨了眨眼,把人推开,扭头撑起身子用水漱口。
身后,边惟众被退得身形晃了一下,没有退开的动作。
他再梅巷金修整间隙时开口问道:
“不舒服?”
很快,梅巷金简单清理好自己,才强打精神给予回答:“敬酒的时候喝猛了,胃一下子有些不适应,吐出来就好了。”
边惟众看着梅巷金透红的脸,想起刚才手掌感受到她背部传来的异常温度,心中另有猜测。
他没接话,抬手径直去探测梅巷金额头的温度,在她想要躲开前得出结论:
“发烧了?”
梅巷金此时对身体失去掌控,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发烧。她偏头,抬手想摸自己确认温度。
“你全身都是烫的,要怎么自己确认?”
边惟众明了她的目的,在旁友情提醒行为中的错误。梅巷金闻言动作一顿,有些愣愣地看着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边惟众见她这样,像是想起了什么熟悉的趣事,忽然眉头一松,径自先笑起来。
他笑完了,给出建议:“你可以试一下我额头的温度,有了对比,就知道你自己有没有发烧了。”
尽管梅巷金此时脑子转不快,但她也从边惟众的表情里看出不对劲,因此并没有进一步动作。
而她不知道,自己此时神情恍惚的样子却给人一种容易摆布的感觉。
此时,在场。
还有其他人吗?
边惟众拉住她的手腕往往自己额头上一搭,说:“对比看看。”
说罢,像是生怕梅巷金摸不准,还嫌不够的用自己的手压实,盖在她的手背上——梅巷金的手就如夹心糖一样,被死死包夹在边惟众的额头和手掌之间。
她感受到一种温度差——手心处那来自额头的凉意和手背上那覆盖的温热掌心——全都来自同一个人。
混乱的温度搅乱了她的感知功能,她分不清身上挥之不去的热度究竟来自边惟众的接触还是自身病因,亦或都有。
梅巷金花最后一点力气抽出手,边惟众也没有留她,态度清白真就像是为了帮忙测试温度一样。
边惟众看着她的眼睛,说:“是不是很烫?”
话过了一遍脑子,梅巷金才迟钝地看回去,同时脑子冒出疑问。
很烫?谁?
自己还是边惟众?
指向不明的问题把梅巷金弄得更糊涂了,而她也很明显能够感到,由于自己的强制思考,让脑袋变得像一个到达极限的重型机器——极速升温,笨重不堪。
梅巷金嘴唇嗫嚅,却没有声音。
她感到自己连人带脑袋,整个人重重的往前栽去——
但昏迷前最后一刻的感知,不是砸在地上的疼,而是被人轻轻揽进怀里。
*
不知道梅玫使了什么法子?
第二天晚自习下课,她统计目前在团人数的时候,边惟众赫然在列,左和聪买一送一,一并打包进来了。
梅玫喜滋滋地看着小组成员,“不错,真不错!”
左和聪翘着二郎腿问她:“说说吧,你那宏伟的大计划。”
昨晚梅玫在男生宿舍楼下堵人,那架势就差没拿大喇叭叫人了。
边惟众也是怕了,给了她五分钟时间,下楼见人。
左和聪跟边惟众一个宿舍,就在二楼。两人说话那会儿,他就趴在阳台瞅底下的动静,只见他亲爱的表哥表情在一瞬间忽然变了,等他回宿舍,就宣布自己加入要小品活动了。
左和聪惊讶之余,当场举手说要一起。
梅玫环顾一圈,道:“咱们这次演的小品,名字叫做《上将军》,讲的是孙武练兵,斩姬立威的故事。主角是吴王、孙武、以及两个后宫的主要妃子。其他的就是背景板需要操练的宫女和侍卫了。”
她说完,看眼前三人的表情。
他们均有些复杂。
左和聪:“这什么玩意儿?孙武,是写孙子兵法那人嘛?”
梅巷金也忍不住说:“为什么决定演这个故事?我还以为会选一些耳熟能详的寓言来演。”
梅玫看向边惟众,想听他说,谁料他一言不发,一副无话可说的样子。
梅玫咳嗽了一声,缓解尴尬。
“看我也没用。这又不是我决定的,老班那天把我叫到办公室,说咱们就演这个。还跟我强调,让我着重表现里头关于纪律这一块儿的内容。”
一阵沉默,随后有声音响起。
梅巷金:“三令五申?”
边惟众:“三令五申。”
话音重叠,同时停下,两人快速看了对方一眼。
梅巷金不再开口,边惟众扯了扯嘴角继续,“老班这是借着演小品的机会敲打说我们班同学不听话啊。”
左和聪明白过来,附和道:“嚯,老班这心眼子够深的啊!一句话的事儿,他也想的太复杂了吧,还特意搞个小品,幸好有我哥明白了这里头的意思,要是没了我哥,那老班不得呕死啊?”
梅玫嫌弃的看了眼左和聪,有一把揽过梅巷金,幽幽来了一句,“拜托,又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没文化,巷金也get到了呀,对不对?”
梅巷金被她弄得有些不好意思,“别这么说。”
梅玫:“本来就是嘛~”
边惟众言归正传,问她要剧本。
梅玫一拍手,从抽屉里拿出三份剧本:“我都准备好了!特意给你们留的主角!”
左和聪一听,兴致就来了,“我要当吴王!”他看向边惟众,说:“哥,你来当孙子吧。”
边惟众淡淡瞥了他一眼,“你说什么?”
左和聪嘿嘿一笑,“没什么没什么。”
梅玫在一旁说:“你还当吴王啊?你当吴王身后的太监我没意见的。”
左和聪白了她一眼,“滚。丫鬟少说话!”
梅玫得意一笑:“不好意思,我跟巷金主演尊贵的妃子哦~”
正在看剧本的梅巷金听到这个安排,吓了一跳,“不用了吧,我当后勤,替你们打打下手就好。”
“那怎么行!”梅玫反应极大,“要的要的,你一定要来当主演的!”
梅巷金皱眉,正要说什么,就被梅玫一把拉到门外。
梅玫抓着她小声且快速地说:“巷金,就当帮姐姐一个忙,说你愿意参演好不好?不然边惟众他也要罢工的。”
梅巷金弄不清这其中的原委,满腹疑惑。
梅玫却只捡她觉得重要的点说:“具体原因我之后再跟你解释,反正我是跟他说你会演他才来的,现在你要是不演的话,他肯定马上就走了。拜托拜托,不会很麻烦你的,你甚至都不用说台词!”
左和聪跟边惟众坐在教室里,隔着窗看走廊里两个女生耳语。
左和聪兴致高,一边看一边猜测:“哥,我看年级第一那意思,好像也是被拉来的,不愿意演啊。”
边惟众没有看她们,垂眸不知道在沉思什么。
昨晚梅玫来找自己参演,他是不愿意的。拒绝后正要走,她却忽然提起了梅巷金。
梅玫:“你不想浪费时间参加这些活动,不就是想要抓紧时间学习,然后在月底摸底考试超过巷金嘛?”
边惟众皱眉,“什么意思?”
梅玫:“没什么意思,就是我觉得巷金挺厉害的,能一边参加小品活动,还能一边学习拿第一。”
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
边惟众:“你觉得我是那种趁虚而入的人?”
梅玫笑了笑,抛出证据:“班长最近争分夺秒的都在学习,大家有眼睛都看得到。”
边惟众嗤笑,想到话题中心围绕的人。
高一入学,两人就成为众人嘴里谈论的话题。
所有人都知道梅巷金是年级第一,却鲜少有人能绕过他的家世性格发现他是屈居第二的人。
一开始边惟众并不在意,但某天经过走廊,听到梅巷金被迫加入女生聊天话题的时候,忍不住停下。
她们拉着梅巷金问:你觉得边惟众怎么样?
饶是梅巷金醉心成绩,说出的回答也是:他家世挺好的。
一股莫名的火气窝在心口,边惟众忽然很想要证明自己,但要怎么跟年级第一证明自己不差?
那就是成为年级第一。
梅玫抓瞎乱打抛出的话题,竟也瞎猫撞上死耗子戳中了他的痛点:“巷金都能一边备考一边参演,你不行?”
边惟众看着她,说:“行啊,我没什么不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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