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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
老张是隔壁村的走货商,每个月往返两地一次倒卖一些货物,住宿便是需要解决的一件大事。
而黎映真恰好需要一个推广客栈住宿服务的机会。
借了李弦的东风,黎映真跟老张攀谈了几句,大约摸清楚了他们这些走货郎的习惯,心里已在盘算如何制定计划。
谈话临近尾声,“夺”的一声响起,正是李弦放下手里的碗,起身准备走了。
黎映真这会儿识趣,众目睽睽之下,跟在李弦后头,将人送到门口。
“昨晚要说什么来着?”
“说来话长,李捕快今儿当的什么值?你那间房,我再给你留着?”
这人看着不靠谱还招人嫌,可相识没几天,大忙小忙的都有他在场帮着想办法。
黎映真没想自己打脸打得这样快,只能安慰自己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李弦看着街上渐多的赶早市的百姓,微侧了头,迁就身边的黎映真道:“让我白吃白喝?”
黎映真这人顺竿子耍赖的本事算一绝,这种厚脸皮的话说着也毫无愧色,反而因他一直看着自己,竟然看来显得有几分认真。
而她接下去的动作也是认真的。
只是李弦到底身手矫健,眼角瞥见黎映真抬了腿,他向前一跳连带着歪了身子,轻巧躲过了他的偷袭。
黎映真半倚门边,抬起的手臂抵着门框,又气又好笑道:“我这沾了不干净的东西,李捕快愿不愿意帮忙多看两眼?”
李弦随手拂去了衣上的褶子,抬头看了一眼那块朴素的写了“客来居”牌匾,嘴角扯高了些,转头就走了。
黎映真抬出身子去看,只得了个晨光中还算潇洒的背影,跟身上那袭甲胄的气质不太相衬。
她忍不住喊道:“今儿有直播,来不来抽奖?”
也不知李弦听没听见,黎映真转眼便接了一位食客招待。
午间,美食直播间开启,食客坐了七八成,算是对前期的宣传有了正向反馈。
台上孙伯正卖力表演,台下的食客们看得津津有味,喝彩不断。
柜台里,黎映真趴在账本上“睡”得沉。
“搭档,直播间热度值稳步上升,目前峰值是30,出现在……你早上踹李弦那一脚的时候。”
“我现在开始怀疑你到底是不是正经经营求生系统。”
“盘活客栈肯定是首要任务,但观众口味不一,这也是我不能保证的。”
“说吧,这会儿出现有什么目的?”
“嘻嘻,就是提醒一下搭档再努努力,热度值达到50,我就能得到更新包。”
“我的好处呢?”
“这个……当然是距离目标任务又进一步。”
系统装疯卖傻的样子让黎映真窝火,但当她准备继续探些虚实,尖锐的金属音又一次响起。
客栈里嘈杂的吵闹声如潮水一样融向黎映真耳畔,哄闹着将她本就因为被打断和系统沟通而恼火的心情推向下一个高点。
但杂乱的动静里,有一个声音抓住了她的耳朵。
“死人了!”
蹭地站起身,黎映真从穿过正往外头跑的人流,站在直播间台前,看见一个倒在地上的陌生人。
“掌柜的,这怎么办?”吴二已慌了神,平日风风火火的小伙子这会儿连说话都有些打颤。
眼看客人们都跑了出去,黎映真道:“吴二,你立刻去通知官府,阿桃,去把后院门关了,客栈里的人等捕快来了,问完话才能离开。其他人都不要随意走动,都去后院集合等着。”
众人听从安排分头行动,只有黎映真还留在现场。
眼前这倾倒歪斜的桌椅,溅落满地的菜肴,还有一具已经没有呼吸且死状略显诡异的尸体,一切都出现得太突然。
也太诡异。
虽然不想破坏案发现场,可内心的不安让她没办法只是安静地等待捕快到来。
她从柜台的抽屉里取来银针,做了几次深呼吸才鼓起勇气靠近地上那具尸体。
尸体的眼睑、口唇水肿明显,呈现樱桃红色的面部和唇周。
“中毒?”
可观察死者的死状,再回想还能记起的一些常识,眼前的尸体并不符合中毒的迹象。
注意到死者身边又打碎了几盘菜,黎映真拿银针一一试过。
银针没变色。
“不是中毒难道是意外?”
客栈外叽叽喳喳的人声接连不断地传来,听黎映真心烦意乱。
视线扫过一旁通向后院的小门,她发现阿桃正站在那儿。
“阿桃。”黎映真快步到阿桃跟前,看着瑟瑟发抖的小帮工,关心问道,“怎么不在后头等着?这儿……空气不好,待着难受。”
阿桃有意背对着尸体的方向,颤着声道:“掌柜的,我们不会有事吧?”
不等黎映真回答,原本关着的大门忽然被撞开。
太过强烈的阳光一下子涌进来,亮得黎映真赶忙闭上眼。
同时,她的双手被反钳在身后。
“我是客栈老板!也是受害者!”她喊道。
喊声被淹没在混杂着脚步声和金属碰击声的杂音中,黎映真此时才知是一队穿着衙门甲胄的捕快冲入了客栈大堂,将命案现场团团围了起来。
钳制自己的那只手因她下意识的反抗而加重了力道,同时有另一只手按着她的后颈,迫使她弯腰低头。
本就是弱女子,黎映真拗不过这些人高马大的捕快,不得不顺势低下头,减轻疼痛。
伴着自头顶传来的声音,一双皂靴出现在视线中。
“咱们是来办差,不是来伤人的。”
声似金玉,隐含笑意,这口吻不像是来办差,更像是来吃酒寻乐的。
这声一听就是李弦。
不知为何,黎映真竟觉得心头悬着的那块大石头落下了一半。
可那具尸体还躺在众人面前,这么多双眼睛看着,总不能她说这人命官司和客栈无关就能撇得一干二净。
视线在尸体和周围的菜肴残渣上逡巡,黎映真飞速在脑海中搜寻可能遗漏的细节,寻找突破口。
李弦眉峰一挑,原本钳制黎映真的副手随即松开。
黎映找到方才落在地上的银针,正要拿给李弦看,又见前去查看尸体的副手也拿着一根未变色的银针过来。
察觉到李弦投向自己的视线,她将手中的银针递上。
比对过两根银针后,李弦却道:“不见得一定要变黑了才证明有毒。”
他仍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黎映真却觉得他好似换了个人。
也或许是事关人命,她太过紧张所致。
“李捕快,说话要负责。”黎映真有些恼了,也就顾不得自己已是重要嫌疑人的身份,义正言辞质问道,“我老老实实做生意,若下毒的名声传出去,我这客栈以后还怎么开?”
“现在谈以后,想的有些远了。”
李弦身形高大,此时迫近过来,身影几乎完全将黎映真笼住,还伴着腰间佩刀轻击的声响。
她只觉得颈间凉飕飕的,似是那刀正架在自己脖子上,随着李弦逼近的脚步,一点点切开颈上的皮肉。
幻觉中的痛楚令她渐渐开始凝神,屏住呼吸,像是蛰伏在猎人埋伏下的猎物,试图找到一个逃脱的机会。
退到另一张桌边时,黎映真一下撞上了桌角,被钝痛袭击神志的刹那,她听见李弦笃定道:“那条鱼还有问题。”
说的正是尸体旁那道已被摔碎的客栈招牌菜“鲤鱼烩面”,当下地上都是些碎鱼肉。
“不是用银针试过了?没毒。”
李弦抱起佩刀,揣在怀里,啧啧有声道:“知情不报的话,这‘以后’怕是更远了。”
那双始终含着笑意的眼睛让李弦看来不具多少威严,可偏就是这样的神情与仿佛玩笑的口吻两相配合着,让这句本就带着威胁的言辞更带着股令人生寒的威慑力。
这样的李弦让黎映真倍感陌生。
定了定神,黎映真的目光锁定在尸体旁的碎鱼肉上,道:“我有个想法,但要上去看一看。”
只听李弦“嗯”了一声,原本还在尸体周围勘察的副手都退开了一些。
黎映真走去碎鱼肉旁,取出手巾,拿起摔碎的几片瓷盘片闻了闻。
有甜苦且刺鼻的味道。
再看一眼尸体呈现的状态,她心中有了判断。
余光里有身影走近,黎映真听见李弦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如何?”
她放下瓷盘碎片,以手巾裹着指尖,在碎鱼肉和酱料里搅了搅,再放去鼻底一嗅。
跟磁盘碎片上一样有不属于这道鲤鱼烩面的味道。
黎映真站起身,将手巾递给李弦。
那人狐疑地盯着她,她只将手巾又往他面前凑了凑。
“什么味儿。”李弦嫌弃地扭过脸,眼底却是闪过一道精光,拿出那两根银针仔细嗅了嗅。
“是苦杏仁。”黎映真拧紧了眉心解释道,“不知谁在鱼里放了苦杏仁。这东西寻常用不到,而且鲤鱼肉和苦杏仁不能放在一起,会引起过敏,严重的……会死。”
李弦不得其解,探究的视线钉在黎映真身上一般,问道:“过敏?这又是黎小姐奇思妙想下的新词儿?”
听出李弦揶揄自己,黎映真没有反驳,只不满地瞥了他一眼。
“药理中有‘药毒’一说,食物里自然也有‘食物毒’,食材相克即会中这‘食物毒’,就是过敏。
“捕快大人若不信,可以找个大夫问问,或者衙门里有仵作,应该也会知道一二。”
见李弦这会儿听得认真,待自己说完了仍凝神在思索着什么,黎映真以为自己的希望又大了些,不由期待着他的反应。
终于,在短暂的沉默后,李弦抬眼,笑吟吟地对黎映真道:“黎掌柜,借一步说话。”
黎映真绕过尸体到李弦跟前,不防他突然出手,她就这样被反扣了双手到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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