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清浅处

作者:灵邃悠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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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旅行4


      晚饭后,趁着时间还早,总教官把所有人叫到后操场,中央的灯一亮,环顾在灌木丛周围的灯瞬间亮堂起来,整个后操场不再黑暗。

      列队解散后,各班学生围坐在一起促膝交谈。

      教官为了活跃气氛,组织他们玩击鼓传花。

      教官左思右想,环顾四周,最后把自己的帽子取下来递给离他最近的一个学生。

      “拿这个传,我来击掌,我停下来时轮到谁就是谁,不准推搡嗷!”

      11班学生纷纷叫好。

      话毕,教官转身击掌,他的帽子在围成一圈的人中依次传递,十多秒后停下来刚好到何清洛这里。

      何清洛本来在发呆,他始终觉得下午在华侨城奇幻谷有人看到了自己和顾燃浅……

      来不及想那么多,他晃过神来发现竟然传到自己这里停了。

      教官走过来嬉皮笑脸地露出大白牙,“好,请这位同学来给我们表演一段才艺吧!”

      何清洛站起身,右手哆嗦了一下,很明显还没准备好,但凭借他优于常人的处事能力,很快边冷静下来。

      他走到教官跟前,“那我唱一首歌吧。”

      教官于是把手机给他找伴奏,何清洛找好了伴奏便走到人群之中开始唱。

      ……

      夜深之时,何清洛平躺在床上,顾燃浅就睡在他身边,月色凝睫,虹膜都被倒映成皎洁的月色。

      何清洛小心翼翼地抚摸着顾燃浅的脸,卷帷望月空长叹。

      翌日清晨,他们到了研学旅行的最后一站,古隆中研学基地,首先是跟随导演到诸葛亮的茅庐。

      这一段路程耗时很少,几乎只是路过而已。

      晨雾还未散尽,一群高中青年的身影已聚集在古隆中石牌坊前。青灰色的石柱上,“宁静致远”四个鎏金大字在朝阳下泛着微光,仿佛千年前那位羽扇纶巾的智者仍在注视着这片土地。领队老师轻叩铜铃,清脆的声响惊飞了竹林间的山雀,也拉开了这场穿越时空的研学序幕。

      “夫君子之行,静以修身,俭以养德……”

      清亮的诵读声从隆中书院内传来。数十余名学生手持竹简,在研学导师的带领下齐声吟诵《诫子书》。穿堂风掠过廊下的青铜风铃,与少年们的声浪交织成奇妙的回响。
      魏霆悄悄用余光打量四周:斑驳的木梁上悬着“躬耕陇亩”的匾额,墙角陈列着仿制的木牛流马,窗棂外的竹林在风中沙沙作响,恍惚间竟似看见素衣书生执卷而过的剪影。

      导师突然指向檐角:“注意看这飞檐的弧度,古人在建筑中暗藏‘天圆地方’的智慧,就像诸葛亮在《隆中对》中既有宏图远略,又兼顾荆益两州的地利之便。”话音未落,后排扎马尾的女生已翻开研学手册,在“建筑与战略"的空白处飞快记录。

      午后阳光透过木格窗,在孔明扇作坊洒下菱形光斑。学生们围坐在长案前,竹篾、绢布与孔雀翎毛在指尖流转。“诸葛亮的羽扇不仅是纳凉工具,工艺师傅举起半成品,更是他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象征。"

      角落里,两个男生正为扇骨角度争论不休。“你看武侯祠壁画里的扇子弧度更大,肯定是为了行军时扇风范围更广。”

      “不对!《三国志》说诸葛亮‘常乘素舆,葛巾毛扇’,这种弧度分明更符合人体工学……”他们的争论被隔壁桌的轻笑打断——几个女生用金粉在扇面勾勒出八卦图案,又在边缘题写“非淡泊无以明志”,墨迹未干便急着互相展示。

      突然,窗外传来密集的鼓点。众人探头望去,只见草庐前的空地上已架起朱漆箭靶,十班学生正在体验“君子六艺”中的射礼。一个身形瘦小的男生屏息拉弓,箭矢却斜斜插入靶旁的柳树,引得哄笑阵阵。研学导师却抚掌道:“当年庞统初投刘备时不也做过耒阳县令?重要的是像卧龙先生那样,失意时不改其志。”男孩闻言,默默拾起第二支箭。

      夕阳将三顾堂的黛瓦染成琥珀色时,最精彩的“隆中对策”情景剧正在上演。学生们换上麻布深衣,手持竹简分饰三国群英。扮演诸葛亮的少年立于茅庐檐下,袖中藏着不断颤抖的台词卡,却在"刘备"躬身行礼的瞬间挺直脊梁:"将军既帝室之胄,信义著于四海……"

      观众席突然传来惊呼。原来剧本外的即兴创作开始了“关羽”扯着假须提议:“若联吴抗曹,何不先取汉中?”“张飞”更是跺脚嚷道:“给俺三千精兵,今夜便去烧了曹营粮草!”

      研学导师笑着举起竹板:“且看正史记载,建安十三年诸葛亮如何以荆益两州,西和诸戎破解困局?”这番点拨让争论瞬间转向地图上的山川河流,有学生甚至用树枝在沙盘推演起兵力部署。

      轮到11班尝试射礼,此前很少有人能射中靶心。

      何清洛等人也没有射中,他下来时提醒顾燃浅道:“我刚刚发现,或许手臂抬高一点会更好,你仔细掂量掂量。”

      顾燃浅听进去了,在摆姿势时刻意把手抬高一点,按照自己掂量的力度发射,正中靶心,并且因为力气大直接把靶子射倒了。

      魏霆立马激动起来,“WC,牛批啊浅哥,咋班就你一个人中了啊,还给靶子射倒了!”

      顾燃浅微笑将道具递给下一个人。

      场景回到室内。

      “为什么诸葛亮的《出师表》能让南宋诗人陆游泪湿衣襟?”

      “如果木牛流马真的存在,它的机械原理是什么?”

      “在现代社会,‘淡泊明志’还适用吗?”

      问题在交流中传递,导师并不直接作答,反而指向银河:“看那北斗七星,古人观星象定农时,诸葛亮借东风亦是对自然的敬畏。你们今日所见的三国智慧,本质上是对天时、地利、人和的深刻理解。”

      忽然有流星划过天际,某个始终沉默的女生轻声说:“就像我们制作的孔明扇,既要掌握力学支撑扇骨,又要懂得美学设计纹样——知行合一,才是真正的智慧。”

      返程前,众人再次驻足石牌坊。那个曾射偏箭矢的男孩突然指着石阶:“你们看!”晨露未晞的青石板上,深浅不一的脚印向着不同方向延伸,有些径直通向武侯祠,有些徘徊于老龙洞,更有几行歪斜的足迹消失在竹林小径。

      领队老师掏出研学日记本,扉页的墨迹新鲜如初:“一千个少年心中,有一千种对智慧的理解。重要的是,当你们走过诸葛亮曾经丈量的土地,那些关于坚持、创造与担当的种子,已随着汉江的水汽渗入生命的土壤。”

      远处,早起的匠人正在修复六角井的围栏。叮当凿石声中,新一代的少年背着装满竹简、羽扇和青铜箭镞的行囊踏上归途。他们的影子被朝阳拉得很长,与石牌坊投下的阴影交错重叠,仿佛历史与未来在此刻达成了某种默契的契约。

      返程时,何清洛的忧虑总算冲淡了一些。

      三天两夜结束的实在太仓促,沿途的风略过初夏的烦躁,续写海潮汹涌般的浪漫。

      大巴车碾过碎石路的颠簸渐渐平息,车窗成了流动的卷轴画。最后一缕夕照在汉江水面碎成万点金鳞,对岸的芦苇荡里惊起三两只白鹭,雪色翅膀掠过正在收割的稻田。戴眼镜的男生把额头抵在微凉的车窗上,看见自己的镜片倒影里,几台收割机正吐出金黄的稻浪——那翻滚的曲线竟与三顾堂飞檐的弧度惊人相似。

      前排忽然传来手机拍照的轻响。扎马尾的女生正对着窗外按下连拍:暮色中的古隆中牌坊正以0.5倍速后撤,石柱上"宁静致远"的鎏金字却固执地凝在取景框中央。她背包侧袋插着的孔雀翎羽扇随风轻颤,在玻璃上投下细长的阴影,与远处老龙洞溪流泛起的银光交织成奇异的光栅。

      半个车厢的人转向右侧,却只看见黛色山峦正被夜雾吞没,唯余高速公路的蓝色路牌在暮色中幽幽发亮,像一柄横贯古今的青铜剑。

      夕阳彻底沉入武当山脉时,有人拧开了阅读灯。暖黄光晕里,挂在行李架上的麻布深衣仍在轻轻摇晃,衣袂扫过车窗上重叠的手印与呵气涂鸦。江对岸的农家渐次亮起灯火,某个瞬间竟与昨日抱膝亭的篝火重叠穿校服的少年们突然安静下来,看着自己的影子被飞驰的车灯投射在路边的水车残架上,那转动的木轴正在夜色中切割月光,将八百年前的智慧碾作漫天星尘,无声落入他们装满竹简拓片与箭簇模型的背包。

      ——

      玻璃杯底沉淀着半融的冰粒,像留在窗台的雏菊突然结霜。书签永远停在《荒原》第三章,而梅雨季的雨水分不清晨昏,将最后两枚山茶花瓣冲进排水口漩涡时,恰好想起抽屉深处那封未贴邮票的信——用蓝墨水写满对伯罗奔尼撒星云的观测记录,却忘了标注经纬度与日期。

      铸铁壶在炉上唱起第三支歌谣,总说那是蒸汽与金属在讨论量子纠缠。此刻风铃草在墙角完成了第两百次摆动,数着陶瓷杯沿的月牙状茶渍,突然发现去年惊蛰埋下的紫藤种子,正在常坐的藤椅裂缝里抽出淡青色触须。它攀援的弧度像极了你解释斐波那契数列时,悬在半空又最终垂落的手势。

      唱片机还在转那曲未命名的钢琴即兴,第七个音符总卡在雨滴撞击遮阳篷的节奏里。留在玄关的羊绒围巾裹着波罗的海松香,而壁灯投在墙上的阴影正慢慢吃掉曾用铅笔标注的潮汐时刻表。当航海望远镜蒙上第九层灰时,决定把晾在露台的蓝白条纹衬衫收回衣柜,连同口袋里那片始终没送出去的波斯菊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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