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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03 可以多陪陪你
有的时候吴辞会觉得自己很奇怪,她觉得自己是一个把爱情排在首位的人,她不知道别人是不是也跟她一样,但身边大部分的人都是以亲情或者事业为重,别人无法理解她,她也不能理解别人。
她总喜欢给自己找很多理由,比如同性之间的爱情来之不易,应该倍加珍惜,又或者是因为张瑾铭。她总是喜欢把一切都归咎于张瑾铭,自己现在安全感的缺失,需要人陪伴的偏执,对承诺或未来的迫切需求,甚至连那种想爱又不敢爱的压抑情绪,全部都是因为张瑾铭。
她知道这样不好,也不应该,但是她没有办法给这几年自己的改变找到一个明确的原因,她这才理解什么叫做心结,以前只觉得这是一个唯心主义的形容词,后来才明白,这么实实在在存在的一个动词,分明就能把一个人变得面目全非,把她的生活搅得稀碎。
她太害怕一个人了,越来越害怕,这也就是她明明没有那么深爱着曹若婧儿,却仍要死缠烂打在一起的根本原因。
曹若婧儿的工作时间很固定,早班的时间是早上九点到下午五点,晚班的时间是下午两点到晚上十点,没有正常周末,一个月可以休息三天,但不能连休,由同一组的人内部自行决定。
这样的工作安排导致两个人实际上在一起的时间非常少,很多时候吴辞都觉得她像是家里的一个租客,而不是一个合格的爱人。
年三十的晚上,郭顺英做了满满一大桌子的菜,武叔兴高采烈的开了一瓶珍藏老酒,吴辞给曹若婧儿打电话问:“快要吃饭了,你怎么还不回来?”
逢年过节是商场生意最好的时候,曹若婧儿非但不能放假,反而更是忙得焦头烂额,她告诉吴辞:“商场下午五点钟才关门,经理说大过年的,让大家关门后稍微留下来小聚一下。”
吴辞便生了气,她质问曹若婧儿:“既然五点就关门了为什么不回来?家里人都等着你吃饭呢,你却要和他们聚一聚,大过年有什么好聚的,快回来!”
不一会,曹若婧儿回来了,把手里拎着商场发放的过年礼物送给郭顺英,郭顺英开心的收下然后催促她赶快洗手吃饭,饭桌上大家谈天说地,酒杯你来我往,曹若婧儿没有表现出一丝不高兴,吴辞也没有再多说一句。
酒足饭饱之后,郭顺英和武叔早早的洗漱躺下了,留下吴辞和曹若婧儿一边守岁一边收拾屋子洗碗。
曹若婧儿将洗干净的碗用抹布擦干,依次摆进碗柜,对吴辞说:“别生气啦!”
吴辞继续清着碗:“我没生气,我只是不喜欢你这样不回家。”
“我知道。”曹若婧儿说:“可是我的工作不像你们公务员,时间固定又有假期,我一天不上班就挣不到钱,挣不到钱难道你养我吗?”
听她提钱,吴辞更来气了。
刚相处的时候吴辞从来不会过问曹若婧儿每个月的工资花到了哪里,虽然她每个月工资只有2300块,在昌市的高物价下也经不住怎么花;在一起这么几年,曹若婧儿几乎吃住都在吴辞家,不用花一分钱,也不用交水电网费,平时大部分纪念日都是吴辞请客吃饭买礼物,甚至有的时候直接给她钱花,让她顺便给家里买买菜或者添置点东西;直到有一天,曹若婧儿要回老家,竟然连买机票的钱都不够,吴辞这才发现,她每个月把钱花得精光,一分都没有存下来。
那个时候吴辞就问过她,“你这个样子毫无节制的花钱,以后要是突然有用钱的地方该怎么办?”
她毫不在意的说:“不是还有你嘛。”
“万一我脑袋一热又辞职了,或者哪天我生了场大病不能工作了,没钱了,那时候你又怎么办?”吴辞很严肃的问她。
她说:“不会的,这种事情不会发生的,真要发生了到时候再说嘛!”
所以当她再次提起钱的时候,吴辞一下就生气了,她停下手中洗碗的动作,认真的看着曹若婧儿说:“其实,你是不是从来都没有为我们的将来考虑过?”
曹若婧儿摇摇头又点点头,混乱的说道:“我当然考虑过啊,我想和你永远在一起。”
“在一起?你拿什么和我在一起?”吴辞反问她:“就算你真的出柜成功了,那我们以后该怎么过?要一直和我妈挤在这里住吗?要一直在家里蹭吃蹭喝吗?以后你老了生病了没法工作了,钱又从哪里来?”
“你为什么总是要想那么多,想那么久远的事情呢?”曹若婧儿也干脆放下抹布,无奈的说:“我没觉得和你妈住在一起有什么不好,至于老了以后的事情,我还可以买社保,或者做点别的小生意,你不要总是那么急躁行不行?”
吴辞长舒了一口气问:“那你爸妈呢?你爸妈你也不管了吗?万一他们哪天需要钱,你就这样两手空空的回去吗?”
“钱钱钱,说白了你就是嫌我没有钱嘛!”说这话的时候曹若婧儿并没有显得太生气,“可是我一没学历二没背景,我只能干这份工作,要是你实在不喜欢,大不了我就换一份工作,多抽出点时间陪着你呗!”
吴辞特别的无语,她觉得两个人之间根本没有办法沟通,她想要的是一个一眼就能看到老的安稳未来和充满承诺,充满爱,充满陪伴的生命过程,是两个人共同为之奋斗的努力,而眼前这个人,甚至连她生气的原因都不清楚。
争论到最后两个人再次不欢而散,其实连争论都算不上,因为曹若婧儿从来都不会和吴辞吵架,她总是一副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不考虑的闲散表情,让吴辞毫无办法。
最终,还是吴辞先说:“算了,那这样吧,以后你每个月都必须存一千块钱,留着应急,万一有什么事情发生,不至于一分钱都拿不出来,要是因为这样你缺钱花了,可以告诉我,我给你钱,但是你一定要存钱,知道吗?”
曹若婧儿又换了副笑脸点点头说:“知道了,知道你是为我好,嘿嘿,我也会去找找新工作的,看看有什么工作能多陪陪你。”
吴辞压根没有把这句话当真。
三月初的时候,曹若婧儿突然告诉她:“我辞职了。”
吴辞问:“然后呢?”
“同事介绍我去KTV当前台,主要负责收银,那里一个月工资三千多,还有提成,每天晚上八点上到凌晨两点,这样我就有很多时间可以陪你了!”曹若婧儿仰着头冲吴辞笑,一副求表扬的样子。
吴辞分不清楚自己的内心究竟是什么感觉,每天晚上八点到凌晨两点,该多辛苦啊,她又开始心软,责怪自己为什么偏要她的陪伴,KTV那种地方鱼龙混杂,吴辞担心她的安全。
“怎么不说话?”曹若婧儿问:“你不喜欢这个工作?”
吴辞摇摇头说:“没有,就是有点不放心,那么晚,又都是些喝酒的人……”
吴辞话还没说完,曹若婧儿就搂着她的脖子亲了一口说:“哈哈,你担心我啊?放心,不要用你书生的思维来看待我的新工作,我自然有我为人处世的生存之道。”
吴辞觉得如果自己真是书生,那曹若婧儿就是古代青楼卖艺不卖身的娴静女子,她用美貌迷惑了郁郁不得志的自己,然后赎了身,从了良,甘心当起了洗手作羹汤的普通妇女。
吴辞喜欢她的美貌,感激她的照顾,她以为自己会从此过上神仙眷侣般的日子,谁知道转眼就会变得索然无味,就像现在。
不过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吴辞就厌倦了这样的生活,表面上看起来两个人是多了些相处的时间,实际上吴辞每天起床上班的时候,曹若婧儿在睡觉,中午回家的时候她还在睡觉或者刚醒,晚上两个人一起吃了晚饭,她就匆匆忙忙的去KTV上班,留吴辞一个人傻乎乎的看电视;夜里两点下班的时间也不固定,有时候客人走得晚会拖到凌晨三四点,吴辞总是会等她回家,经常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又迷迷糊糊的惊醒;周末其实也不例外,白天吴辞醒来,曹若婧儿睡着,晚上她去上班,吴辞就傻等着,后来没办法,每到周末吴辞都会跟着她去KTV,点一个小包间,边抽烟唱歌,边等她下班。
曹若婧儿将这一切都看成是吴辞对她的疼爱,殊不知吴辞只是越来越无法忍受夜夜等待的煎熬,她本就是个容易失眠又想太多的人,夜晚没有人在身边拥抱着,分明是寸步难行。
这一晚,吴辞独自在小包厢里唱了很久的歌,喝了很多酒,豪华包间里有一桌客人喝多了一直不走,吴辞就一直等着。
因为经常来,KTV的其他服务员都认识吴辞,偶尔也会很刻意的问吴辞:“你又来接曹若婧儿下班啊?”吴辞点头说是,她们就会捂着嘴笑,笑容里充满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终于等到曲终人散,曹若婧儿这才陪着笑脸进了包厢,一边松了松衣服领口的扣子,一边自顾的拿起桌上果盘里的西瓜咬了一口说:“今天这桌客人太难缠了,你等久了吧,走,我们回家!”
她走近吴辞拉她手的时候,吴辞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酒味,于是松开牵着的手,站在原地质问她:“你又喝酒了?”
“哎呀,干我们这行的哪有不喝酒的,刚才那桌客人给了不少小费,不喝酒能行吗?”曹若婧儿继续去牵吴辞的手说:“快走吧,再不回家天都要亮了。”
吴辞把手往身后背了背,目光坚定的看着曹若婧儿说:“我想好了,我要结束这样的生活?”
曹若婧儿低头闭了闭眼睛,又抬眼看着她问:“那你想怎样结束?”
“分手。”吴辞说:“如果你还是执意不愿意分手,那你就回家出柜吧,如果你爸妈同意我们就在一起,如果他们不同意,我们就分手。”
“你明知道我爸身体不好,我没有办法告诉他。”
“那就分手吧。”吴辞决绝的说:“总这样拖着也不是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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