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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拾玖 危在旦夕
救护车一路疾驰,鸣笛也从未间断。
“医生,医生。”
慌张,忙乱,以及担忧,被医院这个地方体现的淋漓尽致。
“快,快,快。”
护士们接过担架,就算平时也见过凶险的病人,可是在看见这满身是血,分不清模样的人时,她们还是忍不住胆颤了一下。
“马上推进手术室,把情况和孙主任汇报一下,立马做手术。”
“你把这所有的衣服全部剪开,清理一下。”
“可是,温医生,这…”护士感觉到无从下手,这些伤口的血液有些已干裂,而衣服就像长进了伤口里一般,让她不敢下手。
“撕。”温郁青也知道这是最痛苦的手段,可是不这样手术也不好做。
待到脸上的血液被清理干净是,温郁青才看清楚是谁,这是,梅苒若?
手术室里,医生冒着汗水,虽然是简单的缝合伤口,但是这人的全身上下都是刀伤,有深有浅,胳膊、后背、前腰、大腿,几乎没有几处完好。
是让她侧着,还是让她躺着,或者是让她趴着?
等金泽月也赶到医院时,手术室的大门已经慢慢地合上,她着急地询问,“哥,怎么样了?”
“没事没事,失血过多,已经在抢救了。”金凝阳看到妹妹一身的凌乱,就拉着她,“哥哥先去给你检查一下。”
金泽月摇摇头,她哪里也不想去,她只想守在这里,她只想守着苒姐。
“小月!”
“月月!”
金泽月回头看到奔过来的父母亲,她能看见他们脸上的担忧和惧怕,她还是没忍住,眼泪又喷发了出来,她向妈妈扑过去,大喊,“妈,爸。”
母女两抱成一团,金母仔仔细细翻来覆去地检查金泽月的伤势,“有没有受伤,哪里疼,告诉妈妈。”
“我没有受伤,我好好的,我为什么没有受伤,我怎么一点伤都没有,”金泽月责怪着自己,她宁愿分担一些苒姐的伤口,而不是好好地站在这里。
“好了好了!”金母知道女儿心里的难受,她安抚拍了拍女儿的后背,“没受伤就好,你苒姐也不想你受伤的,对不对!”
她真的很感激那个姑娘能把她女儿保护的这么好,不过她还是有点不放心,那些恶魔怎么可能一点手段都不用在她女儿身上呢,“还是让你哥哥带你先去检查检查,再换身衣服,好不好?”
金泽月还是摇摇头,她真的哪里都不想去,她都不知道苒姐是什么样的情况了。
“放心,我和你爸在这里盯着守着,一有什么情况就通知你,你看你这么邋遢,你苒姐出来要是看到了,只怕会嫌弃的。”
金泽月知道妈妈在安慰她,她看向手术室门口一眼,只好点下头跟着哥哥去做了检查。
金母在女儿走后才向祁唯金问道,“你们赶到的时候,现场情况怎么样?”
“我们赶到的时候,就只有泽月抱着苒姐靠做在车边,没看到其他人,他们应该是在房子里,有声音,估计也好不了哪里去。”祁唯金说了一下大致情况,他赶到时也观察了一下,苒姐都成那样了,想来那些人也好不了。
其实,金母也没想到自己也会有一天从黑的那边收到女儿的消息,本来她是想着跟警察一起去的,只是那个人并不建议,就连儿子也是站在那一边的,后来文兰芷接到一个电话,也是这样想的。
金凝阳给金泽月全身做了检查,身上除了捆绑勒后的伤痕,就再也没有其他的伤了,看来梅苒若把妹妹保护的很好。
他想起妈妈刚刚给他做的眼色,他蹲了下来,看着金泽月的眼睛说道,“一会护士过来给你抽个血,咱们验下啊。”
金泽月木木地点点头,等她抽完血回到那边,手术室门前还是她离开前的那个模样。
而这时,秦桑也带着人过来,他询问道,“阿若的情况怎么样?”
“还没出来。”金泽月回道并问道,“苒姐的手机呢?”
她接过秦桑从口袋里掏出来的手机,滑开并翻找着,可是她看到苒姐的手机里不管是通过记录还是电话薄都是一串串数字,并没有备注任何人的名字。
而且,最上面的那串数字还是她的电话,她不死心地继续翻找,就连短信里也是数字,她翻开短信看了看,大部分都是那些无聊的通知,有效的也只有三条短信。
其中两条还是她和她哥的,有一条是备着名字的,显示着‘王玉儿’,这个名字她听过,就今天她也听到了,而这个人好像已经,死了。
秦桑看的出来金泽月在找什么,他说道,“我已经安排人去请了。”
金泽月收回手机,她虽然没怎么听过苒姐说起她的父母,但是出了这么大的事,总还是要告知一声的吧。
其实,不管是她这边,还是秦桑那边,都很容易查得到的,可是后来过了两天,秦桑那边的小弟传回消息,说是苒姐的弟弟也住院了,情况也不太好,所以这事就搁置了。
“梅苒若家属,家属呢!家属签字,病危通知!”手术室的门被推开,出来了一个护士,高声喊到。
金泽月急忙上前,“怎么会病危呢?送来的时候还好好的啊,怎么就突然病危了?”
“手术进行中已经抢救过一次了,这是第二次了,医生说情况不太乐观,让我出来通知你们一下,让你们心里有个准备。”
金泽月听后,双腿一软地倒下去,要不是祁唯金眼疾手快地接住,只怕是一下子砸在地上了。
护士大概见过这种太多情况,她很镇定地重复道,“谁是家属,家属签下字吧!”
秦桑看到他们在犹豫,也很清楚他们在犹豫什么,毕竟在生死关头,贸然签字,又不是直系亲属,他踏上一步准备去接手签字时,就看见他们其中的那个女人接过通知书,签下字,他才后退一步。
在手术室外等待总是最漫长的,心里的那种焦灼和紧张也是最难熬的,时间是一小时接着一小时,当手术室门再次打开,走出一位护士,金泽月他们一拥而上。
护士知道他们的担心,直接开口,“患者已经抢救过来了,还没有清醒,医生说患者的伤口很多,内腑也有一定的损伤,已经转到重症室继续观察,你们现在可以过去看一看。”
“好的,谢谢谢谢谢谢…”
金父金母从重症室的玻璃窗口看到病房里面躺在病床上的人时,也是吓了一大跳,他们都没有想到梅苒若会有那么严重,除了脑袋以外,全身都包裹成木乃伊一样。
“时间已经很晚了,家属就先回去吧,有什么事我们会及时通知你们的。”
金泽月双手紧紧地贴在玻璃上,眼睛睁得大大的,她看着病床上的苒姐,全身包裹着白色的纱布,插着各种线,越看心越酸,眼中的泪水又不由自主地流下,“如果她没去,是不是就不会变成这样!”
“小月!”金母也不知该说什么,如果梅苒若没去,那小月她,她就不会完完好好地站在这里了。
“妈,您曾经跟我说过她不是一个好人,我也见过她不堪的一面,我有时候会在想您说的也许是对的,我和她不是一个路上的人。”金泽月那个时候的自己最可恶,还想着要慢慢地疏远苒姐,可是她却又有一点舍不得。
“有好多人都告诉我,她是一个没有心,又冷漠无情的人,那她为什么不继续她冷漠无情,她明明知道那些人找她什么事,她就别去啊,她不去就不会变成这样了。”金泽月越说,眼泪就一簇一簇的,鼻涕一泞一泞的。
就连今天绑她的那个人也说苒姐是一个煞星,他们凭什么那样说,他们都不知道,苒姐很好,也很温柔。
苒姐会对任何小朋友有求必应,她会冲出去抱起单独过马路的小孩,也不在乎那些行驶而过的车主对她的谩骂,她还会温柔地教育小朋友要怎么看红绿灯。
有一次酒吧里来了一个多愁善感的小姑娘,抱着酒瓶哭嘁嘁的,苒姐就让小宁哥买了一些蛋糕和糖果送了过去。
酒吧附近有一个宠物店,宠物店里大部分都是周边的流浪猫流浪狗,而这个宠物店是苒姐出钱开的,小宁哥说苒姐太烦这些猫狗了,扰她清眠。
其实,苒姐睡觉都是浅眠的,不管有什么样的动静,她都会被惊醒。
她从来都没有了解过苒姐,她知道苒姐什么都清楚什么都明白,却从来都不曾埋怨过。
“如果当初我没有缠着她,我们不认识,会不会一直都相安无事。”金泽月想起来,苒姐每一次受伤都是因为她。
“泽月,我们不能预料未来,而现在最好的方式就是珍惜彼此。”金父并不想让女儿一直钻在牛角尖里。
“你爸说的没错,你苒姐肯定是最爱护你的,所以她是一定不想让你出任何事的,对不对。”金母也劝慰道,她真的是非常由衷地感谢梅苒若对女儿的爱护。
她眼中含着泪,摸了摸女儿的头发,“这里有护士医生,你先回家好好休息,攒足精力,等你苒姐醒来,你要好好地照顾她,知不知道。”
金泽月拼命地点点头,她一定要把她家苒姐照顾地和原来一样完美无缺。
秦桑看着他们慢慢地散去,他隔着玻璃窗远远地看了几眼,心中五味杂陈,当他准备走时却被叫住了,“请等一下。”
他停下脚步回过头,原来是小兔子的妈妈,他知道她,按说他们不应该接触的,他身后的三哥和两个小弟都如履薄冰地严阵以待。
金母能够看得出这些人的谨慎,按说他们是不应该接触的,但是今天这事危及她的女儿,她还是要问清楚那些人的去向会比较好,“我想请问一下你们处理的那些人,他们现在在哪?”
秦桑能够明白金母的想法,他掏出手机翻出照片举给金母看,并说道,“送去精神病医院了。”
金母看着照片里的那些惨状,她闭了一下眼睛,她还想着怎么好好地打这场官司,她也终于理解为什么不需要警察在场,这事也涉及梅苒若,就这样的情况,站在梅苒若的立场,辩护律师以正当防卫辩护估计是不可行的。
她很矛盾,站在她的立场,这种方式也是一种犯罪,以暴制暴的行为,她也是不赞同的,可是面对这种选择,她也只能沉默。
第二天,除了秦桑那边,金泽月这边的人都早早地在病房外了,其实就晚上那几个小时谁又能睡的着。
金母看着女儿红肿的眼睛,她担心地说道,“我让你哥在他们科室挂了一个号,一会让小金陪你上去看看。”
“看看?”金泽月一下愣住了,她不太明白妈妈怎么会让她去看精神科。
“我们也是担心你昨天看到了那种画面,会造成一些心理负担。”
金泽月明白了妈妈的顾虑,他们也是担心昨天的事情会给她造成心理和精神上的压力,“我昨天什么也没看见,只听见他们叫的很惨,很惨!”
“没看见?”金母有点疑惑,就昨天那种场面,小月在其中不可能没看见。
“苒姐把我眼睛遮上了。”
金母转头望向病床上的梅苒若,心里很难受,这姑娘还真是让人,让人……
“都来了!”
“孙主任,麻烦你了。”金母看到走过来的医生,连忙迎了上去。
“没事,这是我们医生应该做的。”孙主任也是第一次接手这样的病人,患者在送进手术室前,各方面生命体征都还是正常的,可是在手术过程中却经历了两次抢救。
“我把患者的情况跟你们说一下吧,患者身上有七处伤口是最深的,分别分布在腿上、胳膊、腰腹以及后背,身上其他地方也有高达二十几处的小伤口,但也缝合了十几针,患者左手那处刀伤正好伤到神经,估计以后对她的一些活动行为都会有些影响。”
“那右手呢?”金泽月记得苒姐的右手也有伤,要是和左手一样,那怎么行,苒姐那么喜欢画画,要是影响她画画怎么办啊。
“右手相比左手是比较轻,但是也是要好好保养,避免出现其他问题。”
“那昨天病危通知是怎么回事?”金母问道。
“病危是这样的,患者的脏腑也有一定的损伤,虽然不是很严重,但是也要修复,第一次出现突发情况,抢救也及时,没想到还会出现第二次,生命体征极速下降,情况危急,术后,我和几位医生商量了一下,初步判断患者好像是没有要活下去的意愿,这方面的报告和病历我们也转到神经科和精神科,他们会观察患者还有没有其他方面的病症。”
没有活下去的意愿,苒姐没有活下去的意愿。金泽月扒在玻璃窗上,泪眼婆娑,她其实一直都在怀疑,苒姐有很多以及很严重的心理疾病。
苒姐不喜欢站在人群里,可是她那个容貌怎么不可能不会被围观,所以她头上永远都会戴着一顶帽子,拉低帽檐,隔绝她自己和其他人的视线。
一张黑色的帽子又怎么能遮住她绝色的容颜,一旦视线过多地集中在她身上,她就会害怕,所以苒姐也从来都不会好奇任何的热闹。
苒姐不喜欢黑,却也惧怕灯,她房间里的灯每天都是常开的,而且每天小宁哥还要检查有没有坏的灯,他说有一次灯坏了,闪闪烁烁的那种,苒姐居然害怕到晕倒。
苒姐还恐高,房间里的阳台落地门是常年不开的,玻璃门上铺着朦胧的窗纸,可以照进阳光,却看不到外面的景物。
她也把这种情况跟她哥说过,她哥说他知道,他也曾经跟苒姐提过,可是苒姐却说,一根已经极端扭曲的铁丝,就算可以拉的再直,也依旧存在着点点累累的曲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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