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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9 章
安辰没想到,自己能这么快再见到江如海。
门房来报时,她正专心致志训练买来不久的鹦鹉。
“他可说了有什么事?”
“这倒没说。不过他说了,若公子不在,可先引他到老夫人房里等着,他们姐弟许久未见,正好叙叙话。”
“带他进来吧。”
安辰又道:“老夫人那里先瞒着,别让她知道此人来过。”
门房应下,安辰着人去新沏了茶,端坐桌前等着江如海。
若说初时安辰还因着江如海是原主亲舅舅,江香萍亲弟弟的份上对他有几分亲近,自从听说他游手好闲败光家产,拿了亲姐姐嫁妆还赌债却不肯在安辰母女孤苦无依时出手相帮,更在安辰硬着头皮上门借钱为母看病时断然拒绝之后,那点亲近也早消失殆尽了。
今日他来找我,会是干什么呢?
林眠因去苏府看望林眠果和出生不久的小外甥,非被缠着用过了晚膳,这才依依不舍将人放了回来。
回到府内远远便瞧见书房灯亮着,林眠因转身问连翘:“安辰可用过晚膳了?”
连翘摇摇头,凑上前在她耳边低语道:“今日亲家舅老爷来过。”
“他二人关在书房聊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姑爷遣了丫鬟小厮不让靠近,奴婢也未能听到些什么。人走后姑爷就一直待在书房,方才奴婢来唤他用饭,也不见开门。”
“小姐,”连翘愈发压低了声音:“可是两年前那桩事,姑爷知道了?”
林眠因没说话,微微蹙着眉头似是在思索,半响道:“你叫人把晚饭热一热,端到书房来吧。”
连翘应声退下,林眠因在书房前站定,敲门:“安辰,你可在里面?”
不多时听到椅子在地上拉动的声音,没一会儿门便开了。
“阿因,你回来了。”安辰扯开嘴角笑了笑。
“嗯。一回来便听说你在书房闭门苦读,晚膳都忘了吃。怎么,是准备年后去参加春闱?”
“阿因又在寻我开心,”安辰嘟嘟囔囔,抱住林眠因的腰,埋头在她发间嗅一嗅,说道:“我这连毛笔都拿不稳的人要能参加科举,猪都能上树了。”
“猪会不会上树我是不知,你有没有心事却还能看出来一二。说吧,何事让安大公子这般困扰,以致于废寝忘食?”
“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我不过是中午吃多了,现在还不饿。”
林眠因拉开椅子坐下,开门见山:“你舅舅来过了?”
“嗯,”安辰点点头。
虽说门上牌匾挂的是安府,可这里究竟是谁的“地盘”她心中自是门儿清,哪会有什么风吹草动能瞒得过林眠因。
“可是有事相求?”
“嗯。”安辰再点头。
“他想让你出面说情,再回济林堂做工。”林眠因语气肯定,不是猜测,是陈述事实。
安辰苦笑:“我的阿因果真是聪慧。”
平日他说这句话时可不是如今这般苦大仇深的表情,除非……林眠因想了想,说道:“还提了旁的要求?”
安辰也不做隐瞒,起身把书房门关好,回到桌案前端端正正坐好,气愤道:“他用我的身份做胁迫,要一千两。”
“金子?”
“当然是银子。”
大户人家果然不知人间疾苦,一千两黄金是普通人敢想的吗?
“可还说了别的?”
安辰摇摇头:“就提了这两个要求,像是笃定了我一定会答应似的。”
“你呢?也没问些什么?”
“我倒是想问,”安辰没好气道:“他像个成了精的狐狸,不想说的一个字也不说!”
林眠因闻言点点头,沉吟片刻,抬头看向安辰:“一千两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数目,给他便是了。”
“什么?!真给他?”
给钱事小,关键她咽不下这口气啊。
“不然呢,你可还有什么良策?”
安辰蔫头巴脑摇了摇头:我就是想了一下午也没有想出来好主意,这才气得吃不下饭么不是?被这么个奸佞小人连吃带拿,偏又不能做什么,实在太气人了!她倒宁愿把一千两给了二当家,雇他把江如海揍一顿!再不行,加点钱,把他给咔嚓……就不知道戚风寨接不接这样的生意。
“独自气闷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还会伤了自己的身体。”
林眠因打开书房的门,看丫鬟们把饭菜在书房摆好又出得门去,走上前来亲自夹了几筷子安辰爱吃的放到她碗里,柔声道:“莫要气了,先吃晚饭。”
经她劝解,安辰心中气闷消下去了些,接过碗筷,歪头看着林眠因笑:“阿因你这样的行为,在戏折子里那就是反派作风,为了堵住坏人的嘴不惜拿钱收买。”
林眠因避开她的视线,佯怒:“我收买他做什么?”
“看看看,恼羞成怒了吧?”
“还吃不吃?不吃我这便唤人撤下去。”
“怒不可遏了,”安辰笑嘻嘻,尚且不知危险已经临近。
林眠因自桌前起身,嘴角挂着清浅的笑:“今夜有些冷,我唤连翘来多烧两个火盆。”
安辰正嚼着红烧肉一脸心满意足,闻言摆摆手:“不用麻烦,吃完就回房了。”
“再唤她准备厚些的锦被,一床可够?”
什么?不不不……安辰这才回过神来,急忙放下手里碗筷,起身紧走两步扯住林眠因胳膊:“娘子我错了,方才全是胡说八道,你就把我当个屁,放了得了……”
门外正听墙角的连翘直摇头:“真粗俗!小姐究竟是如何看上姑爷的?”
她等不及要在火上添一把油:“小姐,奴婢这就去给姑爷拿被褥?”
没有回应,连翘把耳朵贴到门缝边,只听到衣物摩擦声中混合着略粗重的呼吸和喘气。
“小姐?”
“不用了。”
出声的是安辰:“多拿几个火盆去卧房,再准备浴桶和热水,我和阿因要沐浴。”
这种天气沐浴?连翘抬头看看黑漆漆寻不到一颗星星的天际,听闻京城已经下雪了。
春节过后,回洛州之前林眠因和安辰先去找了林济仕,商议安济堂在陵州开设分店之事。
“先开上两间倒也无妨,可在县郡的城镇当中选址看看。”
农村包围城市?老爷子到底吃的盐比她们吃的米多,真智囊也。可陵州县郡那么多,先从哪里开始好呢?
安辰倒有个不错的主意。
“安平县?”
安辰点头:“我研究过安平县的县志,就它的人口密度来说,完全可以消化至少两家济林堂这种规模的药铺。之前除了主街上的济林堂,还有一家小药铺,年前我去看过,已经倒闭了。倒不是因为安平县的消费能力低,主要还是那家店经营不善,不过它倒闭却是我们进来的好时机。”
“咱们干脆就盘下那个刚刚倒闭的药铺,重新再开。如今济林堂势大,在百姓眼中,只有济林堂和其他药铺。没打响名头之前,安济堂不会引起他们注意,自然也不会引起何啸注意。咱们就这样在济林堂眼皮底下,不声不响把安济堂一点点的都开起来。”
“润物细无声?”
安辰点头:“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待到何啸发现异常,事情必然早到了不可挽回的境地。而且,这样也能免去我们自己花时间和精力选址开店,只需要找到各个县郡之上的房牙子,帮忙盯着那些个药铺,一旦经营不善倒闭通知我们一声即可。”
“你就笃定这些药铺一定会倒闭?”
“不能,说起来这也只是权宜之计。眼下我们不急,可慢慢等着,若真到了急切扩张那日,主动出击将他们收购来也不过小菜一碟吧?”
林济仕抚了抚胡须,笑呵呵看着安辰,眼睛里盛着许多情绪,叫人一时不能全看清。
“此法不错。因儿说你出身乡野没机会读多少书,眼界和见识倒不比老夫认识的那些大儒低,真叫她捡着宝了。”
安辰笑得尴尬:“您老莫不是在说反话?”
林济仕哈哈大笑:“瞧,胆子也大,还敢质疑老夫的识人之能。”
两年来安辰早熟知林济仕的为人,不再像最初那般为着一句玩笑话便要揣摩半天,生怕自己的不当言行惹恼了咱们这位德高望重的老太爷。
随便开上几句玩笑“回怼”更不在话下。
“难说,毕竟您老看东西得戴花镜,这会儿没戴,走了眼也正常。”
“哈哈,好好好,老夫说不过你。”
林眠因也笑着,轻飘飘瞪安辰一眼:“整日胡说,祖父快罚她!”
“是该罚,就罚你饭后陪老夫下一盘。”
“别呀,”安辰哀嚎:“孙婿一介莽夫,哪里能懂琴棋书画这些风雅的玩意儿,您老教了两年都没教会,怎么还不罢休呢?”
林济仕笑着拍她肩头:“不死不休。”
回程路上,林眠因脑海里来来回回响着林济仕那段语重心长的话:“祖父能看出安辰这孩子是真心对你,可她身上藏着的秘密,纵是祖父这把年纪也难看透……你切不可一颗心全扑上去,步了你娘亲的后尘……”
安辰女儿身之事祖父早已知晓,他口中安辰的秘密必是这“失忆”之谜无疑了。
连祖父都看不透,会是什么呢?
林眠因默默盯着安辰俏丽的侧颜:你又何时才肯,对我敞开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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