捂嘴

　　“您看出什么了吗？”回到家里，陆三时放下包就问齐萧。

　　“虽然她们两个说的都可以对上，但在一些地方，却是有差错的。”齐萧信誓旦旦地说着。

　　没想到齐萧能够直接下判断了，陆三时惊得咳了一小下。

　　不过，齐萧并不负责出庭，她怕这样的判断会影响陆三时的思路。

　　齐萧支支吾吾的，不是很想继续说下去。

　　话说到一半就停了，陆三时都快要急得跺脚了，“继续呀。”

　　眼看在外声称专业律师的陆三时，现在坐在沙发这边跺脚，这样的反差，和那渴求中又有些威胁的眼神不得不让齐萧说下去。

　　“好。”

　　“直觉告诉我，如果巫亚是被谋杀的，那么凶手就在肖才溢和巫季之间选其一。”

　　如此有指向性的判定让陆三时那悬在半空中的右脚找不准中心，身体滑向茶几那。

　　眼疾手快的齐萧一把手稳住陆三时，慢慢帮着她找回重心。

　　被自己呛到了的陆三时，伴随着断断续续的咳嗽声，她说：“为什么？就聊了两三次，你就断定凶手是谁了？”

　　齐萧也知道陆三时会这么说，但是光凭着嘴上功夫，还是很混乱的。她拉着陆三时起来到书房那，还是那一个白板。齐萧用手从中间向两边拨开那些杂物，开始了第一次的梳理。

　　“首先，我们确定一下人物关系。饶响，我们的当事人，犯罪嫌疑人；巫亚，被害人，和饶响有‘暧昧’关系。”齐萧边说，边用手指着，还在“暧昧”两个字那打上了问号表示未知。

　　“肖才溢，饶响的朋友、巫亚的作曲人；巫季，巫亚的妹妹，肖才溢的同学。”

　　写完，齐萧收起笔来，多问了一句，“没错吧？”

　　“嗯。”陆三时搬来了俩凳子，附和着齐萧。

　　“我们只从每个人的对话中分析她们的性格，之后再结合证据探讨。”齐萧接过陆三时递来的凳子，又放下了。此时的她，十分有精力。

　　“饶响和我们说，那一场演唱会结束以后，她就能和巫亚在一起了。这个承诺的背后，一定有什么牵扯着巫亚。对外，巫亚是完全没有感情绯闻的，所以这一点上我们还有很多地方需要考证。”

　　“再说肖才溢，第一次和她聊的时候，我们都觉得有些偏执对不对？那个时候还以为是艺术家的特性，但就事论事，归根到底还是环境对性格的塑造。从肖才溢的口吻来看，巫亚可以是一个独立歌手，不需要作曲团队；但是市场上畅销的几张专辑，作曲人全是肖才溢。”

　　齐萧喃喃道，转手在作曲那一块打了个问号，说着：“虽然可能有滤镜加持的缘故，但不能排除肖才溢撒谎的嫌疑。”

　　“而巫季，从无人问津到如今的炙手可热，主要是那一部爆剧。回到我们的角度，巫季说巫亚的才华已经消散了，才介绍肖才溢的，这一点和市场的反应能对的上，但和肖才溢所说的就有出入。”

　　陆三时慢慢理解齐萧的思路，伸出手，指着“巫季”的名字，也说着：“而且巫季不会避开曾经落魄的话题，但是对巫亚却有一点的恨意。”

　　齐萧打了个响指，“对！”

　　但这些只是推测，完全不足以下判断，陆三时更加疑惑，“所以您怎么就怀疑这两个人就是凶手呢？”

　　“我正要在总结的时候说呢。”齐萧放下马克笔，终于坐下了。

　　“饶响被羁押，主要是过大的引流使得这一场事故讨论得越发激烈。案发后，饶响的老板没有问巫亚的情况，而是赞扬饶响提出直播的这一想法，让公司的市值大升。出于上位和曝光的动机，公安才抓饶响的。”

　　陆三时同意这个说法，补充着：“而且那个晚上她和我们一个包间，不可能有手去持枪射击的。”

　　齐萧点头，继续分析道：“再说肖才溢，目前她的口供虚假成分最大，肯定是隐瞒了某些事情，而且是和案件有关的事情。而且她喜欢饶响，饶响却喜欢巫亚，很大可能是情杀。”

　　陆三时想要反驳，但齐萧还没说完。

　　“最后是巫季，俗话都有说——‘憎人富贵嫌人贫’，姐姐一时的光鲜和长期的经济支持或多或少会造成妹妹的自卑；后来的巫季出头了，却很少和巫亚聚在一起，言语中还有一点的嫌弃。所以，不排除是曾经的自卑无法面对现在逐渐落魄的姐姐，从而进行了谋杀。”

　　说得很好，陆三时也鼓掌了，但很快就一把冷水泼向了齐萧，“这些都是猜测，证据呢？”

　　齐萧也知道没有证据，自己说的话就是天马行空的想象。“我都说了是我的直觉嘛。”

　　有一种示弱的语气，齐萧很少这样。

　　换作以前，陆三时只会把这当作“海龟汤”的游戏，听听就算了，但这是齐萧说的，便暂时搁置，她说：“先保留吧，万一呢。”

　　没有被完全否决的齐萧很兴奋，但事情总是一桩借着一桩，马不停蹄，没有休息的时间。

　　陆三时收到了一份非常重要的报告，她到书桌那打开电脑，查看着邮件的同时，另一边又发来了信息。

　　手机还放在白板那块位置，齐萧直接帮忙看了，“什么？那么快？”她惊呼道。

　　陆三时的只盯着电脑屏幕，也听到了齐萧的惊呼，却没有特别大的疑问，似乎是那个邮件已经给出了答案。

　　二人同时起身，隔着大概有五米的距离，对视着说：“明天见饶响。”

　　齐萧一听，陆三时也是这样的反应，不由得走到书桌那里，边走边说：“消息说检察院正式提起诉讼了。”

　　陆三时让了个位置让齐萧查看这封邮件，解说道：“有了关键证据，肯定要正式起诉了。”

　　齐萧一行一行地看，喃喃道：“被告人居住处发现暗柜，内藏有一支不符合规定的改装枪支，子弹口径与死者伤口一致。”

　　太重要的证据，她们也曾去过饶响家中，却从来没有发现这个暗柜。疑点重重，不是现在所了解的信息可以解决的。

　　自己的家中，唯有自己是最熟悉的，她们必须抓紧时间查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果是清白的，那么再怎么严密的证据链条，也会有漏洞，这个漏洞，便是她们需要突破的。

　　饶响没有了之前的恐惧，却变得麻木了，不用陆三时的通知，她也知道自己即将接受审判。

　　陆三时现在只想赶紧弄清楚饶响和这支枪的关系，无暇观察当事人的神情了。而齐萧还是那样，见人习惯性地先“看脸”，一边琢磨着，一边配合陆三时。

　　可现在的饶响，面如死色，没有一点求生的欲望。唯一有一点的是，她还能够配合陆三时继续辩护。

　　曾经有许多的嫌疑人，一到这个环节就不愿说话了，只会静静地等待着自己的判决。

　　陆三时凝重地低语道：“饶响，我想知道你到底有没有接触过枪支。不只是案发时间，任何时候都算，仿枪也算。”

　　这次的饶响眼神游离，时不时地就盯着门开始回忆，她说：“我曾经是枪械俱乐部的会员，这算吗？”

　　陆三时突然兴起，“算！当然算！”

　　这就证明，饶响是接触过枪械的。

　　齐萧开始了咬文嚼字，她隐隐地问：“曾经？你什么时候入会的？”

　　陆三时那种有希望的氛围或许感染了饶响，聚焦了眼神，很认真地说：“大概五年前吧，我那个时候压力很大，然后肖才溢说带我去释放一下。那个地方，就是射击馆。”

　　齐萧想起了自己的推测，转眼看向陆三时。接收了暗示的陆三时顺着往下问：“那你知道肖才溢是什么时候入会的吗？”

　　“不知道，不过我的操作都是肖才溢教的。”饶响摇头答道。

　　“那曾几何时，你有没有从俱乐部里把枪支带出来过？”陆三时郑重其事地问。

　　这是在反复确认行为状态，饶响已经被问过很多遍了，但是对着陆三时，她却并没有不耐烦，“没有，我很肯定。”

　　陆三时选择相信饶响，更多是在于当时她们在同一个现场。

　　当陆三时刚准备继续，饶响却无措地反问着：“你们为什么要这样问？我之前玩枪也不至于拿这东西去演唱会吧？！”

　　齐萧缓缓地说，想要稳定饶响的情绪，“是这样的，侦查人员在你家的暗柜里发现一把改装过的枪支，里面的子弹和伤口口径一致。”

　　想着解释，但饶响突然间呐喊着，震得外面的人都要听见了。

　　“怎么可能？！我家根本没有暗柜！！！”她变得愤怒，因为得知了这个消息，一定是有人想栽赃嫁祸。

　　完全想不到这个答案的辩护团队，齐萧和陆三时双双震惊看向对方，彷佛腹语着：“这是哪里出了差错？”

　　但时间紧迫，她们要抓紧平静下来。万幸的是，这算一个很大的突破口了。

　　陆三时和齐萧同时开口：“还有谁熟悉你家？”

　　她们安抚着饶响慢慢坐下，饶响急促的呼吸趋于平缓，忍住怒火说道：“除了我自己，就是肖才溢了。”

　　她越往后说，发现越不对劲，甚至开始怀疑自己，自言自语着：“不会吧？”想到了肖才溢的可能，饶响却是最不能接受的那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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