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口

　　李栗一步三回头的出了房间，关门时还朝杨意铭拉了个鬼脸，让他自求多福。
　　杨意铭不带怂的，爬在床上把头歪向一边，皱皱鼻子，厌恶道：“什么药，难闻。”说完偷看一眼林瑞。

　　林瑞身正不怕影子斜，单膝蹲在地上开药，脸上冷冷的，不辨阴晴。

　　“你到底考多少名？”杨意铭还在问。

　　林瑞没搭理，左手拿着络合碘，右手拿着并拢的两根棉签站了起来。
　　“妈呀，你这什么表情！”林瑞的阴影投在杨意铭身上，逆着光，杨意铭望着他这副乌漆嘛黑的轮廓，心里直接一个咯噔。

　　林瑞看了眼伤口，边吹边在上面上药。杨意铭也没吭声，趴着玩他的手机。

　　“十七名。英语和语文才一百二。”林瑞说这话时正对着杨意铭的腰侧，鼻息全洒在肌肤上面，杨意铭蜷了一下。
　　“挺好的啊！也不差，我们还有时间！”杨意铭抬手摸到后面的林瑞的脑袋轻拍了几下。

　　“我同桌这次第八，他很厉害。”林瑞停了一瞬又补了句：“一中第八没那么厉害。”林瑞眼睫微动，看不出来情绪。

　　“一中挺好的，我了解过。第八很厉害。”说到这儿，杨意铭又觉得不对，翻个身坐了起来打量着林瑞：“你怎么了？感觉怪怪的，不会学傻了吧！要你平时别学那些书呆子，容易痴呆，你还不听。”

　　林瑞皱眉，抬眼瞪了他一眼，又迅速低下把药放回远处，拿着垃圾和药盒子走了出去。
　　“回去？”杨意铭望着他喊了一句。

　　林瑞还是没搭理，直接关上了房门。
　　“什么脾气！莫名其妙。”杨意铭无语，来火了朝着空气挥上一拳，果然，力气使大了牵动了伤口，杨意铭捂着手臂倒吸了口凉气，“妈的，冲动是魔鬼，魔鬼。”

　　自认很是占理的杨意铭在床上辗转反侧，时不时望一眼门口，心里嘀咕着：“这家伙不会回去和李栗睡了吧！”越想越来火，这边还躺着一个伤员不管，回去睡大觉？杨意铭从床上爬了起来，带着一张欠揍的脸走了出去，大剌剌的打开门，只看到浴室方向闪着溢出来的白光。
　　“变身了？”杨意铭走过去。

　　距离缩短，杨意铭听到愈来愈近的哗哗的流水声还夹杂着奇怪的揉搓声，杨意铭大走了两步推开厕所拉门。

　　他傻了。

　　林瑞面对着门口张开腿坐在塑料小板凳上，两人之间是洗衣桶，林瑞正在给杨意铭的校服抹肥皂，头也没抬。

　　“我去，你这，我怪不好意思的。”杨意铭松开放在门把上的手，垂下了肩膀。

　　“衣服没烂，还不错，摔得挺有技术的。”林瑞扔下肥皂，把肘关节放在膝盖上开始搓上面的脏东西。

　　“啧，你看你，还装，装不住了吧，直接说多好，我告诉你不就行了。”杨意铭挤进狭窄的厕所蹲在林瑞旁边，看了眼洗衣桶，眨了下眼指着一坨黑色布料，望着林瑞问：“洗了？”
　　“嗯。”林瑞起身把搓干净了的衣服放在外面的干桶里拎了出去，扔在洗衣机里。

　　“你衣服多久没洗了。”林瑞望着洗衣机的一堆衣服。

　　杨意铭啊了一声朝里面看了一眼：“欸，刚好刚好，快丢进去。”说着，杨意铭把林瑞刚洗的衣服扔了进去：“衣服少了洗衣机带不动。”
　　林瑞没管杨意铭转头去洗了手进了房间。

　　“瑞宝瑞宝，快让我进来，冷。”杨意铭打开门搓着手直往床上跑。
　　林瑞看了眼杨意铭：“你怎么睡？”
　　“侧靠着，让我抱着你，冷啊！”杨意铭说着钻进林瑞的怀里。
　　林瑞小心的给杨意铭支着被子。

　　“这没事，就是看上去吓人，几天就好了。”杨意铭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抱着林瑞，“你怎么不问我？”

　　林瑞把望向虚空的眼神收回看了眼杨意铭的眼睛：“你告诉我？”

　　“肯定说啊，又不是什么大事，欸，我可没犯法，别——”
　　“那怎么搞的？”杨意铭一句话没说完林瑞就暴露了真实想法。

　　“哼，小样！就不告诉你，看你还装不装！”
　　林瑞生气了，沉声又问：“快说，说完睡觉。”

　　杨意铭只是看着手机，像是在回什么信息，弄完了才说：“停无聊的，就是外校有个傻子在□□上说苏橙难听的话，就是那些话，苏橙什么脾气，喊了人要去堵他。她和我说了这事，我就去看看。那群男的挺无聊的，我觉得没什么大事正要回来，听到那男的说了句不干净的话就没忍了，啧，好蠢！”

　　“谁，哪个学校的？”

　　杨意铭噗嗤一声：“你想多了，他还打不过我，我也没较真。就是下雨滑了一下，那傻子脑袋里不知道装的什么东西推我一把，没站稳摔的。”

　　“那你怕什么，你开始是没打算告诉我的。”林瑞说完懂了两下腿。

　　“哎呀，我错了错了，”杨意铭直往林瑞身上蹭，“别想多了。”最后，杨意铭放低了声音：“我也不知道，反正摔下来第一反应就是不想告诉你，没必要。都是没长熟的一些傻子。”

　　林瑞听到那句，心里酸了一下：“苏橙没事吧？”

　　“她？她心态可好了，喊人抓着那男的，甩了两耳光心里美得不行。不过，这事在她们圈子里闹得应该挺大的，苏橙一女生被这么说多少不爽。毕竟，男的大多都不要脸些。是吧！”杨意铭说完还在林瑞脸上搓了搓：“确实没脸！你还会洗衣？”

　　“脏衣服要手洗一边在放洗衣机，才干净。”

　　“哎呀！我们瑞宝真是，这么好，”杨意铭嗅着林瑞身上的味道，“让我抱抱。”

　　林瑞让着杨意铭，就着他的姿势让他抱着，想了想，林瑞看了眼要睡了的杨意铭说：“你和李栗说的，我怎么了？”

　　杨意铭哼笑一声：“不告诉你。”

　　林瑞皱皱眉，把手放到杨意铭腰后，在那块他盯了很久的青紫处按了一下。

　　“啊！”杨意铭直接弹了起来却被林瑞狠狠抓住，林瑞没事人一样，摸了摸那处，像是很烦躁地说：“快睡，别乱动。”

　　“我去，疼死了！你……算了！”杨意铭像是泄了口气似的垂下了头。

　　两人有意思，恋爱谈的像个异地恋，杨意铭想中午过去林瑞那边，结果第一次就被执勤的抓住了，从此以后凭着那张让人过目不忘的脸光荣登上执勤人员关注黑名单，两人唯一有点交流的时间就是上下学的路上了。

　　这种日子也不难过，林瑞整日待在越来越压抑的高三的教室，整个人都沉稳了不少，二模三模全过了一遍，林瑞成绩也进步了不少，但和常媛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这天，学校找他们“尖子生”开了个会。
　　林瑞坐在常媛旁边。

　　主任坐在圆桌主座，脸上笑开了花望着常媛：“还是要女生来，这未来挑大梁的还要是女生，你们这几个男同胞们平时嘻嘻哈哈，到了正事上还是不行！”
　　常媛笑了笑。

　　贺新语喊：“主任偏心！”
　　主任脸一拉望着贺新语：“你的成绩最危险，跟坐过山车一样，一会儿好一会儿差，非常危险欸！”

　　贺新语傻兮兮的笑着：“高血压快出来了！”

　　主任没和他继续打趣，从桌子上拿住一张打印纸一个一个分析他们的高三体验之旅的成果。

　　“林瑞，不错，一直在进步，看得出来，基础扎实，等高三复习了你还有进步空间，这成绩一看就是让人放心的，不错！你高三班主任还夸你，不错。”

　　林瑞朝着主任点了点头，他只想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回自己班上。
　　主任没说。

　　回去的路上，林瑞问常媛：“我们什么时候结束。”
　　“高考前一周，直接回去参加学考。”
　　还有几天，也快了。

　　林瑞虽然在班上一直都是个不入世的状态，但班上的大方向他还是清楚。

　　陆航宇是体育生，早就拿了加分，根本不急。还有几个也被陈峰建议去参加了单招，直接放了假，章诗燃成绩很好，之前的第八只是个小插曲。

　　“快回去了吧！”章诗燃说。
　　林瑞动了动桌子上的书嗯了一声
　　章诗燃问：“你到时候考哪个大学，想过没？”
　　“没。”
　　章诗燃笑了出来：“那要好好想哦。”
　　林瑞不听话，他没想——不想去想。

　　章诗燃正在做题，突然托了下眼镜腿说：“对了，到时候加个微信，一直没问你。”
　　“好，你给我，我回去加你。”林瑞说着拿出一张纸给章诗燃，写好后林瑞直接揣裤兜里。

　　“你看哪里？”林瑞随口问。
　　章诗燃欠嗖嗖的低声说：“肯定最好的那个，不然呢！啧，没得选啊！”
　　林瑞不易察觉的笑了一下：“陆航宇呢？”

　　“他？”章诗燃回头忘了陆航宇方向一眼，“不知道，应该去星南吧，他体育分加的多，文化分也够了。”
　　林瑞皱皱眉，哦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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