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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和尚的桃花
因为喊话是要对着上空才能更好传播的,仰着头的左宁跑得欢快,未能注意到眼前,等她一转眼瞧见一个背着竹篓的家伙从视线边界蹦出来的时候已经刹不住车了,一个熊扑撞到他身上。
两个人都是意料之外,双双被撞了个趔趄。
左宁稳了半天重心还是没能稳住,以狗吃屎的姿态横摔到他身上,重重地将他柔软的肚皮压了一压,这背篓先生被压得差点没把胃给吐出来。
过了许久,背篓先生忍不住伸手拍了拍躺在自己身上装死的左宁,“阿弥陀佛,这位施主……你还好么?”
左宁心中正在犹豫,是就这么装死混过去省得人家兴师问罪呢?还是站起来君子坦荡荡地承认错误更好?
天人交战得正激烈,冷不防他来了个“施主”,左宁刷地睁开眼睛,果然看到了一颗圆溜溜的脑袋。
“你是……是……和尚啊!”左宁羞红了脸,捂着嘴巴单手撑地爬起来,“对不起啊!多有得罪多有得罪!”
背篓先生,不,背篓和尚和气地一笑,摸了摸额头上的戒疤,站起来后朝她双手合十躬身作礼道:“贫僧路经此地,听到有人呼喊求救,走得急惶,未能看到施主,冲撞了施主,应当是贫僧向施主赔罪才是。”
左宁最怕人家跟她客气,人家一客气她就只好更客气,铆足了劲儿跟他哈哈。
“不能这么说,是我跑得太快,没注意到你才撞上你的,还压到了你,怎么样?肚子不疼吧?”左宁好心地问,同时定睛看向他,靠,穿越了这么久,光看到道士了,看到和尚还是头一回!
只见这位背篓和尚看来不过十七八岁年纪,是个少年郎,浓眉大眼,鼻梁挺正,可惜了配了一张香肠嘴,在他漂亮的圆脸上显得格格不入。
左宁嘴角抽搐了一下。
“施主此话严重了,敢问方才呼救的人可是施主你?”背篓和尚又鞠一躬,表情慈和。
“是……”左宁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和尚真心真意地关心她,她倒好,光注意些俗事!
“阿弥陀佛,如此便好,施主遇到了什么难事?贫僧法号丹尼,奉于佛前,愿为施主解忧。佛祖语,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他好似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正了正背上的背篓,跨近两步问。
左宁扭扭捏捏地搓着衣角,总觉得迷路这种丢脸的事不太好意思讲。
“施主是迷路了么?”和尚火眼金睛道,“呵,施主不必惊慌,此地离官道不过百步之遥,只是施主平日不熟悉山林走势才会迷途其中,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走错路也是人之常情……”他小声慰抚,将左宁的心情一一熨贴。
“哦?走错路了的,都能走回去么?”一个声音从和尚背后传出来。
左宁略略有些惊讶,要么遇不到人要么一来一双,这是什么道理啊?!
这人却是个女人,身着了大红色的裙子,脸上的粉黛不浓,却自有一种浓墨重彩的渲染,墨黑长发挽成流云髻,斜插了一支杏花珠簪,看来妖艳又嚣张,又从中透出一股对红尘的冷淡和疏离。只是她语气中含着丝丝幽怨,听来就像是个被抛弃的姑娘在质问她的情人。
她看着眼熟。左宁默默地想。
丹尼和尚露出无奈的表情,对左宁说了声“失礼”便背过身去面对着这位姑娘。
“请施主不要再纠缠贫僧了,贫僧当真不是施主要找的昌是君……”他好像已经解释过很多次了,语气中带了不耐。
“你……已经出家了……?你就如此厌恶我么……”女人有些失神落魄,两片柳叶眉紧紧锁着,当着左宁的面就落下泪来。
“诶呀,柳五娘子莫哭!小生……不是,贫僧……诶呀……”丹尼和尚急得抓耳挠腮,想过去又不敢过去。
左宁看着看着,福至心灵,出声打断了他们的琼瑶式对话——“姑娘……是涂山求神的姑娘吧?”
被叫做柳五的女人暂且止住了哭声,把眼神从丹尼身上分了一点给她,“你是……?”
“嗄……”左宁很懊恼自己长了张大众脸,以至于美女都不认识她。
之前在涂山的时候就觉得这位柳五美艳非凡,极有可能是小狐仙的师父,如今有幸再次得见,就算人家不认得她也要涎着脸贴上去问个明白。
“我是谁不重要……”左宁刚要把疑问和盘托出,忽地转念想到太过焦急会不会吓坏了美人,不如采用迂回战术,于是滴溜了眼珠换了句话,“重要的是这位小和尚辜负了你,真是不该!”这句话勉强可以将她向柳五划拢一些,讨得美人的欢心。
丹尼和尚却有些吃惊,没想到这丫头这么快倒戈相向,苦笑着说:“施主如何出言至此?”
左宁摸摸耳垂,也觉得这样不好,便默默地低下头,装作没听见。
柳五得到他人助臂,更加委屈,直哭得梨花带雨,“你倒看看,连不相干的人都讲你辜负了我,难道咱们三世的情缘还是我刻意要来欺你不成?”
丹尼和尚终于败下阵来,盘腿坐下,双手合十,板着脸道,“施主你好自为之,贫僧如今已皈依我佛,施主再怎么说也不过是徒费唇舌,还请早早离去。”
柳五满目哀怨地瞧向他。
左宁觉着情况不对,不知道该不该跳出来打圆场。
“何况人妖殊途……施主何必非要逆天而为?”丹尼和尚看来是死了心要拒绝,抛出了一句狠话。
柳五的身子抖了又抖,颤颤巍巍地走近他,想要伸手摸他,却被他一闪避开。
“你当年……当年说生生世世,不离不弃……现今却嫌弃了我是个妖……”她音色微微颤抖,“昌是……你好狠的心……”
丹尼和尚起了些薄怒,显然是做和尚不久,定力还不够,“柳五娘子,我本不想说你什么,何况现在有外人在此,将你说穿了也是于你的名声有损,只是你一口一个昌是,可这位昌是郎君,我见都没有见过,更别说能与他有什么关系,为何你就偏偏要缠着我呢?我不过五岁你便来缠我,害得我精气不足差点命丧你手;十二岁要考取功名又是你日夜纠缠让我分心,与当界科举失之交臂;十五岁上与县太爷之女订了亲事也是因你而黄!我好容易看穿了红尘,想求份安心,你怎么还要来缠我?!你是真的想要逼死我吗?!”
左宁听得小身子一抖一抖的,本来还觉得是丹尼和尚背信弃义,现在看来痴郎怕缠女,这么死缠烂打都把人缠进和尚庙了居然还不肯放过他,真真是柳五的不对了。
“我……”柳五倒退了一步,脸色青了又红红了又黑,咬牙道:“你说我在你五岁时吸取你精气?又在你科举时扰乱你心神?还断你姻缘?”她边摇着头边紧咬嘴唇,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往下掉,“你怎能这样对我?你倒是扪心自问看看,到底是谁在作祟?我念我们三生三世的情分才帮你至此,莫想你倒是恩将仇报!妖妖妖!你嫌弃我是妖,又怎么知道你心头上的肉她不是个妖精?!我原想一个人再怎么投胎转世,哪怕投成了牲畜,灵魂也是一样的,不想你今生色迷心窍,竟为了别的女人恨我如斯。释先生说得对,究竟是我们的缘分已尽,我强求也是无益。罢罢罢,我们情断于此,我也无谓再缠着你,现将这潮珠串交还给你,也好让你给幻瞑界的人交差,早日恢复真身。从此,便忘了我吧。”她一口银牙要咬碎,狠狠地往脸上一抹,将泪水齐齐擦掉,又把皓腕伸出来拽下一串湖绿色的玉石手链,掷到丹尼和尚面前,可能手劲拿捏不稳,竟然砸到了和尚的脸上,擦出一条红痕,然后跌落到他衣袍上,“笃”的一声,沉闷而厚重。
左宁就像看京剧一样看着他们演来演去,不知道谁真谁假,也有可能两个人都是真的。反正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感情是盆浆糊,搅来搅去永远分不出对错。
正当她以为好戏落幕要收入场费时,从旁又冲出来一个满脸髯须的壮汉,急切地冲到柳五面前,看她杏花带泪,勃然大怒,问也不问就朝丹尼和尚快走了两步,蒲扇般的大掌扇在了他脸上。
“啪”。
倒是很脆生生。
左宁有点不忍心看,丹尼的嘴唇本来就够厚的了,这么一狠劲抽下去,肯定和热狗一样了。
但是丹尼也算好心帮过她,连帮一下都懒得的话怎么也不是君子该做的事,所以左宁快走两步上前一把拉住大汉的手腕,怒斥道:“孔武有力的汉子就这样对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和尚,你觉得这样很英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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