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C]假如爱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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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暂时搁置了私自离开ZAFT的计划，留在PLANT工作，抽空回家陪伴妈妈。妈妈也交接了研究项目，调回Aprilius进行著述的梳理。工作之余他们一家人重新开始一起生活，像寻常的母子一样亲近地交流，散步时聊一些诸如“卷心菜只要到了温度无论多幼小都会开花”之类的话题。都是温柔的人，心照不宣地闭口不谈那段彼此误解的叛逆，仿佛这就是将过去翻篇的最好途径。妈妈的精神状态一天天转好，挂怀于心的忧愁渐渐在儿子的贴心陪伴中化解，加之持续的健康调理，她日渐恢复神采。
　　她不想这对父子再重蹈覆辙，于是以爱人的特权强令要求帕特里克萨拉无论多忙也每周必须回家相聚。父亲拗不过爱妻的要求，百忙之中也只得从命。多年之后第一次在家打照面时阿斯兰和父亲都略感尴尬，连一张桌子用餐都浑身不自在，放下餐具就匆匆离席。然而随着工作与家庭中碰面的机会逐渐增多，加之妈妈也在不遗余力地为他们的交流创造机会，甚至不惜一掷千金地往家搬了一套竞技用的立体围棋设备，撺掇他们父子俩对弈，他们见面的次数也多起来。
　　刚发现二楼多了这么一套巨型设备时阿斯兰目瞪口呆，就跟平常家庭里看见头脑发热一冲动就买回家落灰的跑步机的心情差不多：“妈妈，其实现在都是用电脑下……”
　　“电脑哪有什么手感，连面对面都省了，没有棋逢敌手的感觉。你忘了你小时候就是跟着爸爸启蒙的？”妈妈购物完毕心情十分好，她理所当然地说。
　　“那会儿是儿童立体围棋，棋盘才9*9*9，但这个19*19*19……”阿斯兰扶额。
　　“这我不管，反正是你们的共同爱好，长大了当然要买大一点的。”妈妈下楼把帕特里克也拽上来围观她的血拼战利品，阿斯兰清晰地察觉到父亲的脸上浮现出与他如出一辙的惊呆，然而他毕竟是老江湖，惊讶一闪而过便化作波澜不惊的镇定：“很好很好。”
　　妈妈顺势把他按在棋盘前坐下：“亲爱的你知道嘛，咱们儿子在大学里拿过国际立体围棋邀请赛的冠军呢！”
　　“呃那是业余组的团体奖，我只是队长……”阿斯兰徒劳地解释着，声音立刻被父亲盖过了。
　　“哼，还不是我在他小时候教得好！”父亲的语气还是那么傲然，严峻的表情里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几分自豪。
　　“现在不知道是爸爸厉害一点还是儿子厉害一点呢？”妈妈轻启朱唇吹耳旁风，眼神示意阿斯兰赶紧落座。
　　“阿斯兰，惯例你执黑我执白。”父亲鹰眼一眯，当仁不让地说。
　　阿斯兰只得坐下来奉陪：“好。”
　　于是父子对局，妈妈在一旁红袖添香观棋不语，时光一晃仿佛回到了他还是个小棋童的时候。大的正襟危坐循循善诱，小的一本正经虚心接受，一下午的光阴便在清越的落子声里匆匆而过。父子俩只当它是个业余爱好没有入段，他们都不善于直接表述，但那份沉静稳重的性子与缜密周全的思维却在手把手的棋艺教授中言传身教地传承了下来。直至六岁以后，他开始了离家求学的生活，鲜少再有机会与父亲交手，可是以静制动的棋路和细微处的习惯经年不改，在他眼里好像与他对峙的还是那个宠着孩子的新手爸爸。
　　一入棋局便忘了时间，直到妈妈喊他们吃饭，他们才停了手。最近蕾诺亚发奋图强地想要提升厨艺，天天亲自下厨拦都拦不住，他们默契地叹了口气，准备酝酿一些不重样的赞许。

　　总的来说蕾诺亚这一步棋是走对了，这个最爱他们的女人，找到了能让他们捐弃前嫌心平气和地坐下来交流的最好方式。如她所愿，他和父亲的关系在渐渐融冰。父亲有与他相似的稳健棋风，思虑均衡、善于把握战局；他下棋时则稳扎稳打、计算精准，判断时兼具年轻人特有的敏锐大胆。算起来倒是他赢多输少，他父亲也不甚在意。半年下来，或许是随着年岁增长接触增多，他也开始边下棋边和颜悦色地与阿斯兰聊人生，展现出有远见又有视野的长辈模样，是一副愿意与他交心的主动姿态。
　　“你有这个底子，将来围棋外交说不定靠你。”他感叹地说，“民众在战时崇尚铁血军魂，和平时又偏好谦谦君子。”
　　阿斯兰不置可否。他一直明白父亲希望能将他培养为接班人，可是他心里始终藏着一个海蓝色的梦。就在不久前，他再一次通过正式途径递交了因私出国的申请。
　　父亲踌躇片刻，第一次开口与他谈那件纠结已久的心结：“其实人生那么长，跟谁过不是图个踏踏实实过一辈子呢？何必非要为了一个女人放弃大好前程。”
　　这就是再次扣下申请的理由吗？阿斯兰听了心里带刺，毫不犹豫地顶了回去：“如果没有妈妈，您现在能说这样的话吗？”
　　父亲愣住了，由着阿斯兰继续愤慨地说下去：“得到了，才有资格说它不重要，对吧。”你轻描淡写的东西，谁知不是别人奉如珍宝的一生所求呢。
　　帕特里克难得地没有立刻回应，他望着儿子，若有所思。

　　之后他就参与了一个与奥布曙光社的军用机械研发项目合作对接。起初他以为这个安排或多或少参考了他的奥布留学背景，然而当他第一次进入这个项目时，却是项目带头人尤利阿玛尔菲热情洋溢地亲自迎接了他，他的心情就变得轻松起来。
　　尤利阿玛尔菲博士来自以先进的应用机械工程学著称的Maius，如今隶属最高评议会所属国防委员会，是科研能力极强的技术人员，在中子干扰器、反中子干扰器以及小型化核能引擎的研究领域均有影响力。他对阿斯兰有着超乎寻常的好感，显然是因为两年前阿斯兰曾经冒死救下了他的宝贝儿子尼高尔。加上阿斯兰也是机械工学出身，和他有着聊不完的话题，要不是萨拉议长威名远播，他大概会忍不住提出认个干儿子之类的要求拉近距离。
　　“好久不见，阿斯兰！这身白衣你穿着真精神啊~”尤利行了个军礼，尔后便亲切地搂着他肩膀祝贺他的晋升。“尼高尔和罗米娜听说我把你争取过来了都特别高兴，给你准备了礼物，中午跟我去拿。”
　　“又是钢琴演奏会的门票吗？”阿斯兰脸上保持镇定，心里暗暗叫苦。
　　“这都被你猜到了，哈哈！尼高尔这次的演奏会在Aprilius艺术中心演奏厅，特意留了两张票给你，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一定把票带到。可以带女朋友去看啊！”
　　“……没有女朋友。”
　　“那令堂有空的话一起去捧场吧！哎这件事先放一放，我们先工作。”

　　这是一项保密级别为“绝密”的技术合作项目。国与国之间在军用工业领域展开合作、武器交易以及某些尖端技术的共享，意味着项目对接的执行者均需要严格的身份审核和极高的保密素养。对于PLANT而言，奥布拥有极高水平的工业技术与科技力量，以其半国营的军工企业曙光社为代表的合作自然应该有条件地加以利用，这项合作已经进行多年。
　　但由于合作并非基于军事同盟关系，因而双方需保持防备。负责人代表国家立场，无论是正式的谈判抑或寻常的交谈，都需要为本国争取最大限度的利益，并戒备对方试探本国的技术机密与底限，每一句话都需要谨言慎行，以免造成至关重要的影响。尤利向阿斯兰介绍过工作职责与研发进度后，便事无巨细地聊起了往届的负责人。ZAFT这边历任无一不是资历深厚的军官，算起来阿斯兰应该是最年轻的一个，或许占了些父亲的关系。然而当他这么问的时候，尤利却笑了：“你在ZAFT这边或许是最年轻的，但曙光社那边曾经还有更年轻的，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
　　“这么年轻就能代表国家发声？”阿斯兰惊艳于奥布敢降大任于仅仅学生年纪的女孩子。
　　“是啊，大概四年前吧。起初我们也以为是换了个好捏的，但她说话很有份量，办事也干练利索，颇有大将之风，最终我们也没讨得半点便宜。不过她没有担任太久，可能后来去做别的事了吧，我对她印象还挺深的。”尤利回忆着，“我猜她能到这个位置，跟家族有一点关系，因为她跟奥布领导人同姓，也姓阿斯哈，她叫卡嘉莉阿斯哈。”
　　“……卡嘉莉？！”阿斯兰猛然从资料中抬起头来，他对这个时刻挂念于心的名字实在太过敏感：“她就叫卡嘉莉阿斯哈吗？有没有中间名？”
　　“这我就不清楚了，这个名字好像还挺常见的吧，‘篝火’的意思嘛。我们只留意了她的姓氏和可能的出身。”
　　“那她长什么样子？”听了他的解释，阿斯兰也觉得是自己过于激动了，但冷静下来后不死心地多问了一句。
　　“金色短发，琥珀色的眼睛，穿着戎装英姿飒爽的。”尤利笑着答，“阿斯兰你确实需要女朋友了，怎么对小姑娘这么感兴趣。”
　　他不知道这一席话在阿斯兰心里卷起惊涛骇浪，令阿斯兰形成了一个大胆却难以置信的猜想。但阿斯兰表面上维持着平静、没有再泄露多余的情绪：
　　“没什么，谢谢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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