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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不相欠
一行人回到楼里,张家私养的医疗队早已候着了,他们动作利落的接过龙辉夜,将其他人关在门外。
张家臣来去匆匆的拿了几个罐子就一头扎进房间很久也没有出来,金蚕则忙着封锁消息,部署安防。
又回到囚笼里的苏夏泄了气,任人丢在在门外不做声。
凳子不知道是谁搬来的,连个扶手都没有,就这么大刺刺的放在门的正对面。苏夏依墙坐在上面,对着灯泡微阖的两眼慢慢放空,右手拇指一直搓揉着左手的食指。
那里曾戴着和黎凡一人一只的对戒,戒指式样简单但意义不凡,是两人初到圣地亚哥时为了告别过去纪念新生一起去买的。可惜回来的时候忘记摘下来,第一晚就被龙辉夜不知丢到哪里去了。
“族母。”
“族母?”
“族母!”
一直被忽略的苏夏直到被唤第三声才回神,他有点迟钝的看向来人:“…什么事?”
“张大人请您进去。”
“…好…”苏夏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权利,久坐的腿早已麻木,他刚起身就晃了一下。
来人没有等他恢复,而是连扶带架的就把他送进了房间。
木质结构的房间被白色的布帘分成了几个区域,苏夏一进门就被两个穿着白色手术服和戴着口罩的人接手:“族母,请您换上这件衣服。”
苏夏皱眉没有接对方手上的蓝色手术衣。
“…别…怕…”同样戴了口罩的张家臣掀了帘子被人搀扶出来。他看起来特别疲惫,手里松垮的递了块写字板过来。
(阿夜的状况很不好,需要把你体内的凤蛊取出来一用。)
苏夏看到板上的字沉默了,凹陷的两颊在污迹的衬托下显得人愈发憔悴清瘦。
真是造孽…张家臣叹气收回写字板又匆匆写了一句(如果他死了金蚕不会放过你)
苏夏瞥了一眼写字板轻笑“现在你们也没放过我…”
“……”张家臣疲惫的拧了拧眉心,他想劝他但根本不知道从何劝起,龙辉夜的伤也等不了。
“大人…”扶着张家臣的口罩男出声催促。
张家臣看向苏夏身后的医疗队员,微微点了点头。
两人得了令立刻将苏夏的双手反剪制在身后,他们以为苏夏会反抗,所以手上是下了大力气的。
“…”但是苏夏除了痛哼一声外并没有使劲反抗。他只是略微抬起尖了很多的下巴,默默望向张家臣。
张家臣不能去理解他眼里的内容,只是回避视线微微侧身要手下扶他进去。
苏夏的上衣嘶啦应声落地,再没有人问他的意见,几个白袍直接将他架起送进白帘后。
白帘后并排放了两张床,远的那张床上躺着龙辉夜,苏夏没有来及看清他的状况就被人按在了床上。
几个白袍人迅速围了上来,有人将他的手脚用绑带捆在了床上;有人将大量的消毒液倒在他的胸口进行消毒;还有人举起了写字板。
(阿夜失去意识不能操控凤蛊,为了保持凤蛊的活性也不能麻醉)写字板上还是张家臣的字迹,但急促之下写就的字迹里隐约带着一丝冷酷。
苏夏做过很多场手术,躺在这里才发现无影灯的灯光是这么刺眼又冰冷。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外科医生,他当然知道这种手术的复杂程度,更知道没有麻醉躺在这里以为着什么。
但事到如今,不能反抗,反倒平静了。
张家臣做好准备被扶过来就看到苏夏闭着眼平静的躺着的样子,眼里有愧疚和担忧闪过。
凤蛊太特殊,除了龙辉夜就连金蚕也没有办法取出。现在龙辉夜体内的护身蛊力竭只能堪堪吊住他的性命,龙蛊不得不担负起修复他身体的重任。可龙辉夜的伤已经远远不是修复这么简单了,他失去的眼珠、手脚,甚至内脏都需要进行再造。仅有龙蛊肯定无法完成,必须要成对的凤蛊进入他身体一起完成。而离开主人的凤蛊在修复的时候还会持续汲取主人的生命力转换为修复力,这是龙凤蛊特有的能力。
龙辉夜当初给苏夏下凤蛊完全是为了能时刻保护和感知到他,压根没有想到会有需要苏夏全力付出生命救自己的这一天。
“开始…”张家臣哑着嗓子在苏夏的胸膛开下了第一刀。
刀下的肌肉因为剧痛收紧抽搐,即便是使用了有止血作用的电刀,鲜血还是很快涌了出来。张家臣不敢去看苏夏的表情,手上的动作同样不敢有丝毫迟疑。阿夜,如果你知道我们这么救你一定会气疯吧…
疼…
第一刀下去苏夏就全身都绷了起来,皮肤被刀划开切进肌肉的感觉是那么难熬。他痛的浑身发抖,冷汗和疼痛产生的生理性眼泪一下就溢了出来。更可怕的是,他知道接下来还有什么在等着他:凤蛊没在皮下和肌肉组织,那么这就意味着他会被开胸,用锯子生生打开胸腔的痛苦无异于古代的“生剥“酷刑;更遑论后面还有剥离凤蛊以及各种缝合。
“止血!”张家臣喉咙受损很难发声,他的背后专门站了搀扶他和替代他指挥众人的手下。
白袍应声拿了一块不知道沾了什么药水的纱布按在苏夏的伤口上,他只觉得胸口一热,止血的效果竟然比电刀还好数倍。
“剥离胸骨甲状肌附着处和结缔组织。”指挥的声音平稳利落,可给苏夏带来的却是永生不想再记起的痛苦。
直角钳分离韧带、胸膜以及结缔组织的冰冷触感和痛感让苏夏直坠冰火两重天。他的牙齿因为咬的太紧甚至发出“咯咯”的响声。
指挥听到动静马上吩咐道:“给他嘴里塞点纱布,等一下取蛊的时候别把舌头咬烂了。”
递器械的白袍立刻团了块纱布,结果由于苏夏咬的太紧,他在另外一个白袍的帮助下才成功掰开嘴将纱布填了进去。
等到白色的胸骨暴露在空气中的时候,苏夏已经完全脱力了,他半闭着略微有些涣散的眼盯着无影灯恍惚的想:人为什么要有忍耐痛苦的能力呢……为什么都这么痛了还不昏过去呢……
“凤蛊一般游离在胸包和前纵膈之间,先打开前纵膈看能不能诱捕出来,尽量不动肋骨”。指挥接过张家臣递过来的针管,里面是诱捕工具——才从龙辉夜身上抽出来的心尖血。
“开前纵膜……等一下!”指挥按步骤指示器械却见张家臣把手扬起要他暂停。“张少?”
张家臣用棉球擦拭掉血迹后首先发现了异常,他忙制止其他人凑上前去看,只见那薄薄的隔膜下似有微微的隆起正在蠕动。
这是凤蛊感受到龙蛊需要它想自己出来吗……他立刻头也不回的道:“…血…”
指挥忙将龙辉夜的心头血递上前。张家臣接过针管轻轻推了一滴血在自己的手指上凑近,果然隔膜下凸起的更厉害了。
指挥也看清了情况:“凤蛊贴着前纵膜,您亲自来还是……?”在场的几个人都有蛊虫的接触史,但是凤蛊这么高级的蛊都是第一次见,经验不足贸然下刀可能伤到蛊体。
张家臣其实也没见过凤蛊本体,但是龙辉夜曾对他描述过其习性。这次准备龙辉夜的心头血也算是有备而来。他点点头将手上已经脏了的手术手套脱下换了一副新的,然后将针管里的心头血挤出来均匀的抹在了左手手指和手心内。“…后退…”
除了指挥还站在张家臣身后扶着他之外,其余的人都得令后退了两步以免惊扰凤蛊产生不必要的麻烦。
张家臣将满是血的左手放近,还未碰到就被凤蛊隔着苏夏的胸膈膜贴了上来。他微微的左右移动手掌,凤蛊果然随着其左右移动。
这么依恋…手术应该比预计的好做……张家臣的表情总算有了一丝放松。他伸出右手,白袍递了一把组织剪上前后立马退下。
张家臣确定好下剪的位置后猛然想起苏夏太静了急忙去看他。
只见苏夏脸色寡白,额间青筋隐隐跳动,痛苦的汗泪横满两颊,嘴角和堵住牙关的纱布上早已血迹斑斑。那半阖的双眼似已不复清醒。
“…苏…夏…”张家臣担心他失去意识,示意手下给他把脸擦擦。
“……嗯……”苏夏气若游丝的哼了一声,睫毛下的瞳孔稍微聚焦勉强对上了张家臣的眼。
还好……这个状况应该可以撑完手术。张家臣略微宽心,但还是要手下准备好呼吸机待命。
“那开始?“指挥等张家臣就位问道。
张家臣点头重新持起组织剪,他用左手将凤蛊略微引开一寸并轻轻按在那,右手则精准的从确定好的位置浅浅下剪。
清脆的剪刀声一响,苏夏就痛的扭曲了五官。
张家臣放下组织剪才将左手食指伸进去就感觉到有条状物缠住了他。他僵着左手不动,用右手慢慢扒开豁口,只见一团暗红色的肉坨正扒在他的食指上,如果不仔细看甚至会以为是苏夏体内的组织。
第一次接触活的凤蛊,张家臣觉得自己这会比第一次给活人做手术都还要紧张。他屏住呼吸缓慢的将左手往回收,凤蛊肉坨马上就吸紧了他的食指甚至还使力往回拉。
“大人,要不要……”
“嘘……”张家臣轻声制止,他极其克制的用左手的拇指尝试性的碰触凤蛊。
凤蛊可能是把他当成了龙蛊的宿主,并不反抗还贴上来直蹭。
张家臣仅犹豫一秒,便果断使力捏住凤蛊往外抽。
凤蛊似有不适但仍蠕动着又包住他的大拇指一起往外使力。
“……唔……唔……”凤蛊离开的越多苏夏疼的越厉害,他觉得自己的心脏正被绞碎了一点点扯出胸膛。
凤蛊主体只比婴儿巴掌大一点,整个被拿出来时还有很多细细的血脉状物体连在苏夏的心脏上。
张家臣不知道这些脉络是什么,也没有时间去一一手术分离。
他正犹豫如何处置,凤蛊却敏锐的察觉到了龙蛊真正的方位,只见本来还紧紧包裹着张家臣手指的肉膜猛然一阵抖动收缩。那些筋脉样的东西立刻开始一根根主动缩回凤蛊主体,有些收不回的在凤蛊大力的拉扯下发出橡皮筋断裂般的微响,纷纷被扯断收回。
“……”苏夏已经痛的发不出声音了,他唯一亲人去世的那一天似乎也只有这么痛。
凤蛊直直指向龙辉夜似乎要夺手而出,张家臣不敢耽误连忙攥着凤蛊给龙辉夜送过去。凤蛊一贴近龙辉夜就顺着他腹腔的伤口往里钻,转瞬便不见了踪影。
张家臣仔细观察龙辉夜好一会,见他确实没什么不良反应才回身去看苏夏。“su…夏……,你还好……吗……苏……”
意识断续离场,苏夏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了。脑海中忽然浮现起这次他刚回来的那一夜。龙辉夜粗鲁无度的需索直到他昏迷,再醒来时那个男人正从背后抱着他哭泣。是的,哭泣,像孩子一样抽搐着的哭泣。
无论怎样被伤害被折磨他都可以以恨面对,可这样的龙辉夜他不知道如何面对。他只能装睡,最后又在龙辉夜殇兽般痛哭的声音里慢慢真的睡去。
这之后的日子里,苏夏偶尔会回想起那一瞬间,但他总是很快找别的事情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他有一些害怕,害怕什么他不愿意去深想。
痛的几乎死掉,苏夏忽然想看看那个让他如此恐惧和痛苦的男人。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微微斜了下头,模糊的视线早已看不清什么,满满的只剩下伤感的白。
……龙辉夜……前世也好今生也罢,今天,我把欠你的都还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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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因为工作的原因特别忙累
陪完甲方陪乙方
陪完乙方又陪甲方
感觉自己就像个三陪
心累的快要秃头
这一章完全是在这种痛苦的状态下一点点挤出来的
捉虫的力气也没了
姐妹们交给你们了